十三鞭〔7〕
他吸引住云皇的目光,风陵南暗中放水,只要是联系前因后果,稍微想想就能想明白的事儿!
啧啧。
“這和你来這裡等我有什么关系?”
“人是你要救的,俗话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還不了解你這丫头呀,伤還沒有好,肯定先要去管宫千九。”
“我要去药铺。”
“我知道,你不用出去了,我已经在各個药铺都看過了,云皇早就在药铺设了点,只要有人去买金疮药,就会有近卫军悄悄跟過去,看买药的人到底是谁。云皇是什么人,他才不会放過宫千九呢!而且他绝对比你想象的更可怕,同学一场,我劝你呀,還是少管点闲事,挨鞭子事小,小命真要玩完了,那才是gameover呢!”
清央羽說得气定神闲,十分薄凉。
费妍只觉天空轰隆隆滚過一波接一波的闷雷,然后在她头顶轰然炸响。
“可是你也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连药都沒有,一定撑不過去的。”
“宾果!答对了!云皇就沒准备让他撑過去,他自己自然死亡了最好,自然死亡不了,只要是去买药,就有人顺藤摸瓜,把他剿灭。”
清央羽一拍手掌,笑眯眯地点头,直气得费妍忍不住一拳砸在他胸口。
“臭胖胖,你怎么可以這么冷血无情?”
“错,這可不叫冷血,宫千九的事儿你最好别管了。你已经帮了一次,這就够了。他的身世比你所能想象到的還要复杂,他对云皇的仇恨根深蒂固,根本沒有办法改变两人敌对的立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很正常。”
清央羽此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冷酷,圆圆的脸上神情非常冷静。
费妍愣了愣,身上的疼痛越发的剧烈起来,湿润的液体缓缓流淌出,浸红了裹着伤口的纱巾,一点一点,连外面的衣服都浸红了。
忽然,连她自己都沒有发现,一种不可抑制的疼痛与不舍剧烈地袭上心头。
“别看我,我可帮不了你。”
一见她看着自己,清央羽立刻摇头,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十三鞭!”
“嘎?”
“十三鞭,我可是被风陵南抽了整整十三鞭,你在旁边看着很高兴,是不是?当初谁說的,要做我干哥哥,一定会站在我后面,做我坚实的后盾。如果我有危险,就一定会士当先卒,替我挨刀。”
“不過是玩笑话,何必认真……”干笑,小心翼翼地后退。
“棋品看人品,你当初可是输了的,难道你让我怀疑你的人品?”她张着晶亮的眸子,不怀好意地盯着某人。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终于,在费妍数到第十下时,清央羽跺着脚,抓狂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分外郁闷地瞪着她:“算了算了,算我怕你,我帮你還不成!”
“我被鞭子抽怕了,這事儿是你自愿帮宫千九的,我可沒有逼迫你。而且,我一点也不知情呀!”她撇嘴,把事情推了個干干净净。
清央羽急了:“肺炎,不带你這样耍赖的呀!”
“你不帮我?那就是小人!人品非常糟糕,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青城首富,博学多才的清央羽,清央老爷其实人品低劣,反悔当……”
“好了!我自愿的!”
他咬牙,开始后悔自己沒事儿跑到這儿提醒她干什么,這只小白眼狼,压根就拿他当机器猫了,她以为他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嗎?
先不說他根本不知道宫千九到底在哪裡,就算知道,宫千九经历了众叛亲离的打击,现在的戒心一定非常强,恐怕他還沒把药送到,先被掐死了。
可怜的清央老爷呀,你的命怎么這么苦呀!
某個胖老爷抹着眼泪,忍不住悲戚起来。
“胖胖,等一下。”
“不要和我說话,可怜又无辜的清央老爷,已经被你伤透了心,再牛x的肖邦也弹奏不出我此时的悲伤,我的心如水中的月,镜中的花,支离破碎,再难修复……就算你打消注意,我依然会唾弃你的……”
“你废话好多呀,我是說云南白药喷雾剂,你那裡還有沒有,如果還有,再送一点给我,真的很疼呢!”
费妍笑眯眯的,笑得好灿烂。
清央羽惊讶地眨眨眼,她也眨眨眼。
蓦地,清央羽一声惊天动地的恸哭声贯穿云霄:“白眼狼呀,好大的一只白眼狼呀!呜……可怜又无辜的清央老爷,這么的善良,怎么就认识了這么一只披着人皮的白眼狼,還穿着肺炎的衣服……”
他哭哭啼啼地越走越远,费妍心情却忍不住大好。
清央羽虽然沒有直接回答她,可是他也沒有反驳,就說明沒有事情了。
然而,云皇在正厅裡,面色却并不见得好。
“禀王上,青城大大小小的药铺一共有七家,属下按着王上的吩咐,乔装成路人守在药铺前,来抓金疮药的只有三個,一個是八旬上下的老太太,一個是年轻的少妇,還有一個是個中年汉子。”
“嗯?”挑高的声调,带着不辨喜怒的威压感。。
“属下一路跟踪過去,发现那老太太是为自己上山采药,不慎摔伤的儿子抓药。少妇是因为儿子的头磕在地上,血流不止而抓药。那中年的汉子把药抓回家,并沒见着用,也沒有看见其他可疑的人。”
“继续查。”
“属下遵命!”
“王上,微臣以为宫千九受伤严重,若是沒有药,很难撑過,如今上天下地,寻不到他的半点踪迹,說不准他早已曝尸荒野,不足为奇。”
“啪!”
拍桌的声音惊响耳畔,杜子腾面色森然冷峻,狭长而犀利的眼眸似笑非笑掠向发话的青城城主鲁碧邻,发出淡淡冷笑。
“好,十分的好。”
后者汗流浃背,骇然地抖着双手,战战兢兢。
“王……王上觉着好,微臣自然也觉着好。”
“好一個无脑的青城主,宫千九是什么人,当世枭雄,本王虽恼其逆反,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個人才。鲁碧邻,你脑子长到猪身上了!滚!”
鲁碧邻双腿打着颤,捏一把冷汗立刻退开。
“王上,您早已在這青城撒下了天罗地網,任他插翅也难飞!”
朝颜递来热茶,杜子腾接過一饮而尽,冰亮的眸子犹如锋锐的剑锋,目光所及处,众人皆是一颤。
“风陵南呢?”薄凉的嗓音淡淡透出。
“风陵大人昨夜和清央老爷一起到酒肆喝酒,大概到现在還沒有醒来吧。风陵大人的酒量,一向很薄。”
左右心惊胆战地回答着,生怕龙颜大怒,倒霉的還是自己。
“宿醉?”
两個字在唇齿间溜過,杜子腾冷峻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并不进一步追问,众人就在這样诡异的气氛中,各自垂首不语。
好半晌,他起身。
“王上……”众人抬头,讶然看着他。
“本王去看绛修容,你们不必跟来。”
他话音落下,众人纷纷顿住足步,踌躇不前。
一路小跑回来了。
小费妍左右张望了下,偷偷摸摸地避過侍卫们的目光,好容易溜到房外的窗户边,虽已是秋天,草木依然葱茏无比,她轻轻敲了敲窗。
窗户开了,暖晴探出枚脑袋,立刻惊叫起来。
“啊……”
门外的侍卫警觉起来。
“娘娘,怎么了?”
“沒事,本宫不小心碰到伤口,很痛的。你们不要进来。”
“是。”
费妍听到侍卫们的回答,這才满意地把捂住暖晴嘴巴的手给松开了,“嘘,小声点,把他们引来,我們都不好過了。”
“呜……娘娘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要急晕了。”
“我才走一柱香的工夫,如果真出去一個时辰,你還不得急死。”小费妍捂着嘴巴,偷笑不已。
“您别打趣奴婢了,奴婢一颗心可吊在這儿,噗通噗通的!您摸摸!”
“哈哈……别怕别怕,我這不就回来了。”
“那些侍卫在外面守着,那您怎么进来呢?”
“你想办法把他们支开。”
“奴婢哪有那么大能耐?娘娘您别开奴婢玩笑了,奴婢现在怕得不得了,万一被人瞧见了,王上会打死奴婢的。”
“嘘,嘘……小声!小声!”
费妍拼命把食指竖在嘴边,拼命拍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平息激动,“哈哈,沒有事了啦,你說你想喝皮蛋瘦肉粥,让他们给你端。”
“皮蛋瘦肉粥?”
“是呀,快說吧,他们不会怀疑的。”
费妍笑眯眯地催促着。
暖晴清了清嗓音,拿着官腔,细声道,“本宫要喝皮蛋瘦肉粥,去端一碗来……”
“還有糖葫芦!”费妍继续补充,“要西街老徐家的!”
“啊?”什么?
“别啊了,快說。”小妮子眨眨眼,继续催促。
“還有……西街老徐家的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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