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毫无顾忌 作者:未知 正說着,缝合线上突然闹起来,居然是小伟闹起了脾气。小伟指着旁边一個犯人骂道:“你丫丫的臭小子的你甭跟我在這儿装孙子,我那個梭子有记号的是不是我的我能不知道!” 那個犯人是個老头儿,可能开始還好言好语跟他解释,最后也满嘴跑杂碎了:“你在這儿厉害什么呀?沒有龙哥,你连個狗尾巴草也算不上啊!我的梭子也有记号,你看着眼熟你喊它啊,它要答应我就给你,你叫啊叫着试试啊……” “答应你丫丫的啊我就不叫那就是我的,你說你给不给吧!”小伟毫无顾忌地威胁着旁边那位老头子。 “我给你個勺子!滚远点啊,别耽误我干活,当误了你可赔不起。” 小伟二话不說上去就跟他抢過来,赵兵也在旁边帮腔,小石头看那边小老头儿探了下头儿,就立刻冲上去,踹出了被疤瘌五打倒以后的第一脚,把跟小伟争抢梭子的老头儿踢倒在地:“你這儿人厉害了不是,不长眼是嘛——龙哥屋裡的人你也敢打,再借给你几個胆儿?” 乱着,二龙已经出来了,广澜也跟了過来,崔明达从线上先到一步,不问因果,一拳就把那個刚爬起来的犯人打趴下了,嘴裡恶狠狠地說:“你疯了是嗎?” 二龙到近前问:“說說怎么回事啊?” 小伟气呼一呼地告状:“他把我的梭子给他的偷换了。” “有使的不得了嗎?”二龙不满地說。 “不行啊,我那把梭子都使顺手了,换了他那把,老挂網子。”小伟解释道。 那边崔明达又给了老头儿一個嘴巴:“到裡边了還手脚不干净,還想不想好好改造了?” “达哥我真的沒换他梭子……”老头儿沒辩解完,就让崔明达踹倒了。 二龙不管那边,指着小伟的鼻子說:“小伟我告诉你,以后這样的事儿给我免了!再仗着我的架子充老鹰,我就放手不管你了,看你能折腾成疤瘌五那样不?在底下我怎么跟你說的?全就着馒头吃了?想当流一氓是嗎,先過我這关!” 小伟脸红得象猴子屁一股,低着头不敢吭气。 “還有你!”二龙踢了赵兵一脚:“我怎么跟你說的,让你管着点小伟,你說說你就這么管是嘛?帮着他打架、欺负老头儿?……你们這两個小屁孩儿的,不是流一氓的苗子就别给我在這瞎巴巴鬼混!……小伟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看见你不走人道,别怪我对你动手了,你别不知好歹! 就是天天揍你,你還得感谢我,你死鬼老爸也得感谢我!你的任务就一個——老老实实改造两年,一根毫毛不少地回家,回去好好孝敬你老妈*子去!听见了沒有!?”二龙狠狠地踹了小伟一脚,小伟扑地爬在案子上,又赶紧站起来,吧嗒着眼泪委屈的說:“听见了,龙伯。” 二龙又转向别人說:“广澜,明达,以后你们也都别惯着他,你们也一個個的沒一個好油子,以后我得禁止小伟和你们說话了。”广澜和崔明达无辜地笑着。 “還有你啊,王老三听着点,连你也一起說了” 老三摆出一副更无辜的表情說:“龙哥我又咋的啦啊?” “你别以为我就会在库房裡睡觉,你在背后跟小伟瞎煽乎什么,你的一举一动,我能不知道?還在這儿给我鼓捣小伟去纹條蟒缠身,你說說你缺德不缺德?” “哎呦冤枉啊,我那是跟孩子家家的闹着玩呢。” “闹着玩也不行,一個蓝小姐還不够你玩的?” 大家哄笑起来,二龙看一眼蔫立在那裡的小伟,转身回库房了,林子正拿着一把扑克看着這边坏笑。 天气渐热了,车间顶棚的石棉瓦象一整张太一陽一能片,把屋裡变成了一個大烤箱,我們這個车间,队部的头目们基本不来光顾,朴主任也不很要求,犯人们的著装开始随便起来,因为天气实在太热。 收提工的路上,還是规矩的,进了工区,立刻就纷纷换上短打扮,家裡沒有送夏装的犯人,干脆就把旧囚裤从膝盖上面来一剪子,改成了大裤衩——当然绝对不能让监狱裡那些“把嫌儿”的管教看见。 “66條”裡有“不准私自改变囚服样式”的明确规定,裤子改裤衩,這动作是大了点儿,蹿出一“假正经”的领导管你一顿還真沒办法,有口也难辨只要被逮到就說不清。 中午,有條件休息的,還可以睡上一個半小时,就躺在案子或者地上,铺几片蛇皮袋子。說“條件”,就是指自己估计能完活儿,不然中午睡了,晚上回去還得在号筒裡把時間补回来。很多人,包括疤瘌五在内,自然是不符合“條件”的不能午休的。 库房的上下铺,是林子和二龙的专区,小老头儿和龚小可吃了午饭就抱着一堆空袋子出来,在库房的墙根下面眯起来。 老三从七大的木料场裡寻了些材料,钉了個简易的木床,被广澜连抢带求地要了去,老三說:“得,算哥哥做贡献了,献爱心给你了,明达,回头我再钉俩,咱哥俩一人一個。” 刚寻了料来,還沒等他动手呢,二龙就撒神经,指使赵兵把广澜睡的架子床给砸了,破木板子扔得满工区都是,還限令老三在半分钟之内清理干净。老三惹他不起,满脸笑容地逃了。 广澜笑着嚷嚷:“你也给我留個睡觉地儿呀。” 二龙一指墙根:“弄几片木版铺地上,就乎吧——现在是改造呢,回头你比老朴過得還舒服了,他能不惦记你,自己不想想好?” “得了吧龙哥……”广澜笑道:“就你那床,弄得跟席梦思似的,我也沒看老朴跟你换地儿呀?” 二龙也笑,回头說:“反正你们把工区给我改成家具场就是不行——尤其那個王老三啊,你管着他他還玩手工业哪,你们再陪他一起疯,他還不欢洋啦!工区成他们家作坊啦,岂不是太造次了。” 老三在窗户外面看二龙回了库房,才溜回来,广澜笑道:“龙哥說你不是好鸟。” “你别胡說啦,我在外面听着哪。”老三似乎被二龙骂得很舒服,因为有广澜陪着。 我被他们一闹,也沒了睡意,干脆溜达工区外面抽烟去了。看那葫芦秧,真是越长越好了,已经爬了满架,在窗户前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凉棚,葫芦花星子般开放着,仔细看,有的蔓上已经长出花生大小的幼葫芦,青青地顶着白色的星子花。 葫芦好啊,对它们来讲,只要有空气、陽光和土壤加一点点水分,不论生长在什么地方,大墙内或者大墙外,都是一样的。……其实,葫芦自一由么,它们也不自一由,它们沒有選擇的权利,只能依照别人设计好的路线攀缘生长——呵呵,葫芦也不自一由哦,我被自己刻薄的想法逗得笑起来。 不過,葫芦是幸福的啊。它们沒有太多的欲一望,只要空气、一陽一光和土壤就够了。现在,它们得到了。而我們,還有太多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