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桃核手串
老者摘下手串,望着其中一颗颜色尚浅的桃核,微微摇头,显然是有些不太满意。
随后,他将鱼竿平放在栈桥上,手拿桃核手串,拇指与食指按着桃核纹路,来回摩挲。
栈桥岸边斜坡下,憨厚青年烤着食物,随口问道:“师父,该办的咱都办完了,接下来,您打算去哪儿?”
眼见老者沒有回音,憨厚青年憨笑道:“师父,我想义兄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在回返途中,去见一见他?”
一听到义兄二字,披在老者肩头的蓑衣抖动了几下,他摩挲桃核的手掌骤然停止,缓缓扭過头来,冷冷盯着憨厚青年。
“呃。。。。。。”憨厚青年瞧见老爷子脸色不好,急忙改口,陪笑道:“师父,您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說。”
老者冷哼一声,开口警告道:“别在我面前提那個沒出息的东西,我教他剑术這么多年,這学来学去就只学会了一招。”
憨厚青年赶忙称赞道:“对义兄来讲,一招足够了。”
“嗯?”老者转過身来,皱着眉头,缓慢抬起手掌指着他,恐吓道:“你要是敢跟他学,我非打断你两條腿不可。”
憨厚青年身躯微微后仰,缓缓摇头。
“不敢最好。我說往东,他偏要往西,从小就不听话,总是跟我唱反调,直到现在仍是不改。”老者指着自己苍老的面容,愤愤不平道:“我這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
憨厚青年眼看老爷子還在气头上,索性闭口不言,静静听着。
“大的不听话,小的也不行啊,唉!”老者說完,便不再看他。
“哎?”憨厚青年嘴巴微张,眨了几下眼眸,似乎是遇到了难题。
梓阳双手抱着温暖的瓦罐,走在幽暗的小路上,因为两侧杂草比较密集,他的裤腿时常与群草产生摩擦,沙沙作响。
憨厚青年听到响声,立即起身望向斜坡之上的狭窄小路,透過月光,他清晰的看到了梓阳的身影。
憨厚青年看着少年怀中那沉甸甸的瓦罐,满脸惊愕,旋即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是否看错,而后,慢慢将目光投向老者的背影,“這,這真有人来送鱼汤?”
为确保瓦罐裡的东西究竟是不是鱼汤,他干脆直接站在栈桥下,等梓阳過来,還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当梓阳小心跳下斜坡,从憨厚青年身边经過时,完全将他给无视掉,直接踏上栈桥,满心欢喜地向老者走去。
少年還以为他在安静的欣赏月光,也就沒打扰他。
嗯?!
憨厚青年静静望着梓阳,内心呼喊,“我好歹也是半神境啊,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跟我說句话嗎?”
“算了,看在你不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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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以后,若是被我碰上,咱俩可要好好算计算计。”
“小福啊,赶紧来喝碗鱼汤暖暖身子,别在那儿愣着了。”老者端着瓷碗,笑着向他挥手。
憨厚青年抬脚走了两步,刚要踏上栈桥,身后传来一阵焦糊味,他挺起鼻尖深深嗅了嗅,身躯一颤,双手猛地拍向大腿,赶忙转身,险些被地面凸出的石块绊倒。
当他拿起贯穿野兔的竹竿,看着被烤焦的一部分,咂了咂嘴,觉得有些可惜,紧接着,他用手撕下那被烤焦的兔肉,塞入口中旋即吐出,還不忘回头看一眼老者。
只见老者与少年相谈甚欢,并未向這边看,他长舒一口气,也算是逃過一劫,随后手拿竹竿,淡定自若地走上栈桥。
老者伸出苍老的手掌,握着梓阳冰凉的小手,将手裡的桃核手串亲自戴在他左手腕上,看了一会儿,觉得手串太宽,有些不太合适。
他拿過手串,将贯穿桃核手串的红绳给打了個结,又重新给少年戴在手腕上,捋着胡须满意点头。
梓阳先是低头闻了闻,而后晃动着手腕,望着手串外光滑油亮的纹路,欣喜问道:“老爷爷,這是桃核嗎?戴在手腕上有什么作用嗎?”
老者笑呵呵道:“沒错!這就是咱们吃完桃子后所剩下的核,戴在手上能够辟邪,保佑你一生平安。”
梓阳开心问道:“這是送给我的嗎?”
老者喝尽碗裡冒着热气的鱼汤,捏着少年的脸颊,道:“戴在你手上的东西,那自然就是你的。”
梓阳可劲点头,用袖口轻轻将它盖住,兽掌缓缓拍了两下,生怕桃核沾染了尘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很显然他对老者送的這桃核手串,极为爱惜。
少年欣喜之余,双手端起瓦罐,又给老者倒了碗鱼汤。
“好孩子,懂事,听话,有眼力,好!”老者伸出拇指,毫不吝啬的夸奖。
憨厚青年将烤好的野兔递在老者面前,笑道:“师父,烤好了,您先尝尝。”
老者接過竹竿,看着少年,问道:“梓阳,你還沒吃饭吧?”
梓阳本不想撒谎,可他觉得两個大人吃一只野兔吃不饱,故意說道:“早就吃過了。”
“真吃過了?”老者再次问道。
梓阳点头嗯了一声。
老者将竹竿扔给憨厚青年,催促道:“小福啊,這罐裡的鱼汤還有一大半呢,這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喝完,好让梓阳早些回家。”
“好。”憨厚青年将贯穿野兔的竹竿斜靠在横杆上,急忙给自己倒了碗鱼汤,先闻了闻飘散的清香热气,又尝了一小口,品了品滋味,缓缓点头道:“味道還不错。”
梓阳盘坐在地,双手撑着腮帮,望着慈祥和蔼的老者,忍不住问道:“老爷爷,外乡人是不是跟你们一样都很善良?”
呃噗!
憨厚青年鼓起腮帮,急忙扭头将還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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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咽的鱼汤给喷了出来,滴落在身下的海面上,溅起阵阵涟漪,应该是被梓阳的话给呛到了。
老者望着碗中近在咫尺的鱼汤,停顿了一会儿,才缓慢喝完,捋着白须,平淡道:“梓阳啊,有好人的地方就会有坏人,欲望会改变一個人的本心。”
“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利益是永远的,在利益面前又有几人能恪守本心不为所动呢?”
“利益?“梓阳眨着眼眸轻喃一声,有些不太明白老者想要表达的意思。
老者见他极为困惑,耐心解释道:“好人可以为了利益做坏事,坏人也能为了利益做好事。這說来說去,好与坏之间都离不开利益二字。”
“有些心机颇深的小人,人前一套背地裡又是一套。只有身在低谷,才能看清谁才是那個真正懂你的人。”
“真正拿你当朋友的人,会在你深陷危难时出手相救,而有些所谓的朋友,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老者的道理讲了一堆,梓阳却是听得稀裡糊涂的,咧嘴冲老者笑道:“我不懂得這么多的道理,但我知道老爷爷一定不是坏人。”
老者被他给逗笑了,伸手在梓阳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微笑道:“就你会說话,懂得讨人欢心。”
梓阳低头揉着兽掌雪白的毛发,笑而不语。
老者侧目看向憨厚青年,疑惑道:“喝完了嗎?”
“喝完了。”憨厚青年点头道。
老者眉稍微皱,再次问道:“真喝完了?”
憨厚青年觉得有些不对,又看了一眼身侧碗裡早已凝固的几滴油汤,满是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嗎?”
老者咂了咂嘴,干咳一声,沒有說话。
憨厚青年一拍脑袋,端起瓦罐,罐口朝下罐底朝上,将罐内的所剩的鱼汤尽数倒在老者碗裡,憨笑道:“就這一碗了,我特意给您留的,這会是真沒了。”
老者端起碗看着他,欣慰道:“算你還有点孝心。”
老者喝完后,拿過斜在横栏上的竹竿,撕下一块腿肉放入瓦罐内,又将两只瓷碗放在一起,一同盖在罐口上。
“梓阳啊,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恶贯满盈者必遭天谴!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老者說完将手裡的瓦罐递给他。
梓阳接過瓦罐,严肃道:“梓阳记下了。”
少年怀抱瓦罐,五步一回头,脑海中细细回想老者的教诲,直到走下栈桥,爬上陡坡,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眼前一個熟悉的背影堵在路中央,洛源听到声响后,松了口气,转過身来,对他笑着一挥手,道:“走吧,回家。”
梓阳加快脚步,笑着走了上去。
两人行至栅栏门外不远处,炊烟飘過房顶,梓阳借着火光清晰看到,一個身影坐在灶台前的木墩上,正向灶台口内添加新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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