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与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相比,他旁边的行李箱显得较小。
此情此景,她总觉得自己像沒睡醒,恍恍惚惚地在梦游。
明明一個小时前,她在自己家来着,怎么现在来到壹号花苑,坐电梯上楼去祈川家裡,祈川還帮她拉着行李箱。
叮咚一声,提示电梯到达顶楼。
祈川率先走出电梯,简知夏跟在他的身后。
望着他用指纹打开大门,她仍沒从梦游的状态出来。
直至,大门处出现一個长相憨厚和善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浅笑地朝祈川道:“祈总,您回来了,晚饭刚刚准备好。”
语毕,中年女子眼中隐隐浮现些许好奇,目光大半落在简知夏的身上,克制住将她从头到脚看一遍的冲动。
祈川扭头扫视一眼身旁的女孩,对着中年女子說:“這是我老婆简知夏,从今以后和我一起住。”
今晚第三次被祈川称呼为老婆,简知夏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了些,极想說她不是他老婆,但契约精神是要有的,她不能反驳祈川的话。
中年女子内心大受震惊,面上保持刚才的浅笑,立即向简知夏作自我介绍:“太太您好!我叫姜美风,是這裡的管家。”
简知夏面部肌肉略微僵硬,努力挤出一抹礼貌的笑容:“叫我简小姐就好,我不喜歡别人叫我太太。”
管家迅速改口:“好的,简小姐!”
祈川拉动行李箱,示意简知夏和他进去。
一踏进祈川家裡的大门,简知夏通過宽大的落地窗,将北城核心位置的夜景收入眼中,视线不由自主地定格在窗外。
壹号花苑的房子,最便宜的户型,也需要九位数的价格,房子有多么的富丽堂皇,小区环境和配套设施都是顶级的配置,這些先不說,就說這個地段,绝对的物超所值。
尤其祈川這套房子,是户型和视野最好的顶楼,人站在屋子裡面,高高俯瞰窗外繁华璀璨的世界,容易生出一种站在云端的舒适感。
自认算是从底层爬到上层,今晚一来祈川家裡,她再次认识到阶级差距,羡慕他与生俱来的财富和身份地位,希望自己這辈子在北城核心位置,也能有一席之地。
祈川注意到身旁的女孩,似乎在观看窗外的景物,道:“你喜歡看夜景嗎?我們准备入住的新房子,那裡看夜景的视野更好。”
简知夏收回视线,好奇道:“你這套房子是顶楼,视野已经很好了!另一套房子的视野,還能怎么更好法?”
“那套房子也是顶楼,朝向比這裡好点。”
“……”简知夏突然不想說话,怕說下去,自己会仇富。
她以前买不起壹号花苑最便宜的平层,现在勉强能买得起,祈川却像买大白菜似的,轻松买下两套的顶楼平层,要知道顶楼可是售价最贵的。
祈川目光向前扫了扫:“我這裡有两個次卧,我带你去看看,看你想住哪個。”
简知夏对此沒要求,无所谓道:“我們后天搬到你的新房子住,在這裡就住两天,我哪個房间都行。”
祈川带着简知夏,在主卧隔壁的次卧门口停下。
打开次卧的门前,他左手朝主卧指了指,道:“隔壁是我住的房间,你有什么事,可以敲门找我。”
简知夏此刻的关注点,不是祈川住哪個房间,而是她刚才走路时,有意无意地打量四周,看到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字画。
如果她记忆沒出错,那幅字画应该是近代书法大家的遗作,售价妥妥的将近九位数,光這笔钱就能把她自己的房子买下好几套。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堪比人与其他物种的差距。
经過和祈川的对比,她发现自己是刚過温饱线的普通人而已。
女孩显然心不在焉,沒听自己說话,祈川眉宇微拧,重复道:“隔壁是我住的房间,你有什么事,可以敲门找我。”
這次听到祈川說话,简知夏轻轻嗯一声。
祈川打开次卧的门,将行李箱放到一旁,环扫一遍四周,道:“平时有搞卫生,但沒有人住過,我們先吃晚饭,让管家在這裡搞下卫生,换上新的床上用品,以及洗漱用品。”
去吃晚饭前,简知夏大致地扫了一眼房间的结构。
衣帽间、阳台、洗手间和书房一应俱全,它们和房间是一個整体的,把门一关上,隔绝外界,完全是一個人的自由天地。
祈川和简知夏来到餐厅,圆桌上早已被管家用饭菜摆满。
看见两人,管家朝祈川点头示意后,当即对简知夏說:“简小姐,今晚的饭菜是根据祈总口味做的,不知道是否合您的胃口,您若是不喜歡,我现在重新做您喜歡的菜。”
最近和祈川吃過几次饭,简知夏沒发现祈川口味有太大的变化,至今仍是喜歡微辣的食物,和她口味差不多。
桌上食物看起来不全是辣的,沒有她不爱吃的菜,她笑了笑:“不用重新做,我吃這些就行。”
“您的口味,請您一定要跟我說。”
看着管家把自己当成這裡的女主人,将自己纳入服务的对象裡,简知夏有一丝不好意思。
随即一想,祈川对管家介绍她是他的妻子,管家這样对待她是人之常情,她顿时收起不好意思:“我明天跟你說。”
听简知夏和管家聊完,祈川当即吩咐管家去收拾房间。
餐厅只剩她和祈川,简知夏动筷子前,忽地想到一個問題,低声问:“我的活动范围是?”
祈川不明所以:“什么活动范围?”
简知夏直白道:“就是我在這套房子裡能去的地方。”
她曾经犯過祈川的忌讳,擅自闯入他一個人居住的空间,引起他的不悦,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以免他不高兴,弄得双方都尴尬。
祈川蹙起眉头:“這裡沒有你不能去的地方,你想去哪就去哪。”
简知夏难以相信,這句话是从祈川口中說出来的。
他竟然不限制她的活动范围!
時間改变了他?還是客套话?
望向在盛汤的他,她一时分辨不出来他话语的真假。
祈母說他从小到大都有這個毛病的,沒理由多年的毛病,突然消失了,她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房间,若非必要,尽量不去其他地方为好。
吃完饭,简知夏准备进房间裡,继续工作。
這时,祈川开口說:“我等下要外出,现在带你熟悉熟悉房子。”
简知夏懒得熟悉只住两天的房子,拒绝道:“不耽误你的時間,我自己熟悉。”
說完,她迈步进入房间,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和祈川一起住,主要是应付他父亲偶尔会来找他,他们不会长期同一屋檐下,加上是临时起意,提前来祈川家裡住,她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物、护肤品、化妆品和笔记本电脑。
把衣物拿去衣帽间时,她发现管家沒搞完卫生。
管家大概是有洁癖,手上拿着几條毛巾,每條毛巾有不同的作用,轮流地擦拭东西,這会正在仔仔细细地擦着衣柜。
看见她进来,管家道:“简小姐,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我都换上新的了!您东西放在這,等我搞完卫生,帮您放进衣柜裡。”
简知夏笑着将衣物放到一边,随后去拿笔记本电脑,到书房裡办公。
季青临一刻不消停,白天弄闹出這么多事,晚上也回公司接着疯狂闹事,大有谁要是把他踢出公司,他就跟谁势不两立,斗争到底的姿态。
忙着处理季青临带来的烂摊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因为到了新环境,有点不适应,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感觉周围隐藏一道在偷瞄她的视线。
直至,她无意抬起视线时,见到管家蹲在书房门口旁边,在换新的地毯,刚好捕捉到管家向她望来的好奇视线。
管家本意不想偷瞄简知夏,无奈实在是忍不住。
已经照顾祈川四年多的起居饮食,从未见過他带异性回家,也从未听說過他结婚,或是有女朋友,忽地有一天,他首次一個女孩回家,說女孩是他的妻子。
管家满脑子的问号,十分好奇简知夏是何方神圣,致使祈川突然和她结婚。
最关键的一点,祈川沒有让简知夏住进主卧的意思,反倒叫她收拾好次卧,给简知夏住,不像是新婚夫妻能做出来的事情。
问号越攒越多,于是管家忍不住地偷瞄简知夏,试图从简知夏身上看出点东西来,满足自己自己的好奇心。
简知夏理解管家对她的好奇,毕竟她现在是祈川名义上的妻子。
但是,被人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影响到她的工作状态,她想了想,问:“管家,你還要多久弄完?”
闻言,管家以为简知夏是嫌自己干活慢,顾不得好奇简知夏和祈川之间的事情,边加速干活,边說:“简小姐,再過半個小时,我能弄完。”
管家换完地毯,去其他地方干活,沒有人偷瞄自己,简知夏良好适应新环境。
将房间裡裡外外清理干净后,管家来到简知夏面前,笑道:“简小姐,家裡许多东西是采用人工智能的模式,我带您熟悉一下操作?”
只住两天,用得上的东西极少,简知夏不想浪费時間去熟悉:“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好的,您也早点休息。”
简知夏斜扫一眼管家离去的身影,继续忙未完的工作。
凌晨时分,她疲惫地揉揉双眼,忍受不住地关闭电脑,等待明天再处理工作。
长期久坐,脖颈酸痛,肩膀僵硬,這种时候,洗個热水澡,美美地睡一觉,是最舒服的,她立马到衣帽间拿睡衣,进入浴室裡。
然而,她花了几分钟,都找不到热水器的开关在哪。
想到管家对她說過的话,简知夏走出房间,准备找管家来帮忙。
奈何這套房子的面积非常宽敞,目测有五六百平方左右,她满屋地转悠,也沒看见管家,也不知道管家住哪個房间,一個一個地方细找,走得她脚累。
当她犹豫要不要放弃求救,自己再研究研究热水器,背后忽地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你怎么了?在找什么嗎?”
简知夏立即转過身,看见祈川站在她的前面。
习惯祈川总是西装革履的模样,突然看见他穿着宽容休闲的家居服,依稀间,她仿若是回到借住在祈家的那段時間,祈川仍是高傲又难以接近的少年。
她下意识地想脱口而出地叫一声“祈川少爷”,最终被理智压制住,道:“我不知道热水器的开关在哪,想找管家帮忙。”
祈川眸色微变:“我在你隔壁的房间,你为什么不先找我?”
突如其来的問題,简知夏怔了怔,而后說:“因为我們吃完饭的时候,你說你外出,我不知道你现在回来沒。”
“這個時間点,管家在睡觉,我帮你找开关。”
和祈川一起踏进自己的房间,简知夏心底涌现不自在。
有些东西在她心底留下了烙印,使她潜意识裡认为,他们同一屋檐下,不应该是她和他住在同一楼层,她应该住在负一楼,仰视住在三楼的他。
原本与自己并肩同行的女孩,步伐逐渐落后自己,還站在浴室的门口,离自己远远的,不向自己靠近一步,祈川不禁回眸扫视她。
他找到开关,开启热水器,随即走到她的身边:“有什么事,记得先找我,找不到我了,你再找管家。”
简知夏略微不自然地点点头。
祈川走過女孩的身旁,大步迈向门口。
出于礼貌的道谢,简知夏目送祈川出去。
就在這时,她看见男人开门之际,忽地停住脚步,转身望向她,朝她說:“早点睡,晚安!”
男人說的短短五個字,她有一瞬间误以为自己耳朵出問題,听错他說的话。
他說什么?
早点睡?晚安?
换作是别人,对她說這种话,简知夏只当是极其平常的问候语。
這個人偏偏是祈川,一直看不上她的人,顷刻间,她眼中装满诧异,一眨不眨地看着,祈川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裡。
她愣着站了一会,关上浴室的门,开始洗澡。
热水喷洒在脸上,毛孔舒适地张开,可能是皮肤吸收热水的温度,导致她整個人晕乎乎的,似梦似幻,感觉自己刚刚绝对听错了,祈川沒有跟她說什么早点睡和晚安。
洗漱完毕,简知夏坐在镜子前,涂抹护肤品,耳边還是隐约回荡祈川临走前对她說的话语,内心深处被别扭彻底占领。
祈川不像以前那样,会用轻蔑和玩味的眼神看她,如今对她称得上友善,可能她想法比较阴暗,觉得這是表面的友善,他只是更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让人轻易猜到他的真实情绪。
躺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会,便把灯关闭。
到新环境的第一天,床不是睡习惯的床,她不太适应,翻来覆去地换舒服的睡姿,好不容易酝酿出一些朦胧的睡意,想到祈川与她仅有一墙之隔,刹那间,又精神起来。
别扭,别扭,就是别扭!
最后,她抵挡不住忙了一整天的疲惫,沉沉睡去。
早上。
管家将最后一道小菜,端到餐桌上。
餐厅至今只看到祈川一個人,沒见到简知夏起床吃早餐的迹象,管家望了望并未动筷、似在等待的祈川,小心问:“祈总,简小姐不吃早餐嗎?”
回答她的是,祈川起身离去的身影。
祈川走到简知夏的房门前,不轻不重地敲几下门。
此刻,简知夏用被子蒙住脑袋,想让大脑变得空白一片,忘记昨晚做過的梦。
敲门声传来,她立刻拿开脸上的被子,朝着门口的方向问:“谁啊?”
祈川问:“是我!你起床了嗎?”
听出是祈川的声音,简知夏当即从床上坐起来:“刚醒。”
“快起来吃早餐,我們等会回我家。”
“……嗯。”
昨天被季青临一闹腾,简知夏差点忘记今天要去祈家。
她要如何面对祈川父母和她母亲?
怀着纠结的心,她洗漱速度比平时慢一些。
来餐厅吃早餐,简知夏第一眼看到,坐在餐桌旁动也不动的男人。
男人应该是听到她的脚步声,脸庞微微侧向她。
餐桌上摆放着早餐,看起来不是热气腾腾的,像是凉了。
她掐指一算,祈川叫她的那会,距离现在约過去半個小时。
他不会是那会就要吃早餐,见她沒起床,等她到现在吧?
她急忙加快步伐,在和他相隔一個位置的椅子坐下,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我起晚了。”
祈川将旁边的一副碗筷,拿到女孩的手边:“吃吧。”
在厨房做完清洁的管家,一出来便见到祈川和简知夏安静至极的吃东西,忍不住问:“简小姐,我问了祈总您喜歡什么样的口味,不知道早餐合不合您的胃口?”
简知夏几乎快要忘记昨晚做過什么梦,看到管家的脸,梦境清晰地在她眼前浮现,心底蔓延些许不自在。
昨晚在她的梦裡,管家像刚才這么說话。
不同的是,管家并非现代装扮,而是古代装扮,笑吟吟跟她說:“少夫人,您一定要告诉奴婢,您喜歡吃什么!”
然后,是季青临出场。
季青临满脸记恨地看着她,咬牙切齿說:“简知夏,你别以为攀上高枝,飞上枝头可以变凤凰,你也不想想,你原先是一個家生子,烧火丫鬟,上不得台面!”
除此之外,离谱的来了。
祈川平日清冷又低沉的声线,充满令人遐想的磁性,在她耳边說:“娘子,你忘记你答应過为夫什么嗎?”
‘为夫’二字像是刻入她的脑海,格外真实。
回想這個光陆怪离的梦,简知夏食欲减退,兴致缺缺地放下筷子:“還行。”
“好勒。”管家离开餐厅,去给客厅大阳台上的植物浇水。
祈川扫了一眼简知夏碗裡剩下大半的粥:“你怎么不吃了?”
此刻听到祈川的声音,简知夏耳边如是无数次回荡梦中他叫的‘娘子’,从中细细听出一丝缠绕,明明是虚幻中发生的事情,却像现实裡发生的那般。
蓦地,她浑身不自在,不想面对他。
做什么梦不好,非做這种奇奇怪怪的梦。
封建王朝都亡多少年了,哪来的奴婢和家生子,她怎么可能是祈川的娘子。
她掩饰地笑笑:“昨晚沒睡好,胃口不佳,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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