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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他回来了

作者:笼中焰
我浑身犹如电击,冲出车间,拿出手机拨给板牙耗,又拨给刚下夜班的宝刚。宝刚說昨晚沒回去,板牙耗說昨天沒下班他就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压根沒去宿舍。

  最后我问他俩有沒有把宿舍钥匙给别人,他俩都說沒有。

  這就怪了,昨晚我哥沒回去,宝刚和板牙耗也沒回去,房门锁都好好的,那会是谁开的水龙头?

  难道是宿舍裡进小偷了?可要是小偷进门,应该会偷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吧,例如手机,钞票,手表之类的。我不相信有哪個手段顶级高明的小偷,毫无痕迹开锁之后,跑到卫生间裡拧开水龙头,這是闹哪样?

  所有的推敲都被击破,唯一成立的事实,让我毛骨悚然,难道,真的有鬼盯上了我?

  遥想我第一次抽我哥的香烟,晚上下班回家就在小巷裡看到了那個诡异的景象。那天晚上我哥還告诫我后半夜不能起床,不能去卫生间裡上厕所,难道他知道卫生间裡有‘东西’?第二次抽我哥的香烟,卫生间裡就传来了他的声音。而這一次我运送冥币沒有烧香,卫生间的水龙头就在半夜诡异的打开,卫生间裡究竟藏了什么?

  我的神经逐渐绷到了极致,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神经病?這一切事情会不会都是我臆想出来的?

  我慌了,沒有主心骨了,我把一切都寄托在我哥的身上,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有人打我,我哥就帮我出头去打他们。我一五一十的跟我哥說了经過,我哥长叹一声,說:“看来,我只能喊他回来了。”

  “谁?”

  我哥說:“见了他,你就知道是谁了。”

  早上临开工之前,我哥跑出去打了個电话,转头回来进车间,手裡就提着今天要印刷的冥币铝合金模板,這模板是要往印刷机上装的,這种重活也得是学徒来干。

  临上机器之前,我哥从他兜裡掏出一根烟,說:“夹耳朵上,把這版子装好。”

  我把香烟夹在了左耳朵上,装版子的时候,我盯着那模板多看了几眼,虽然上边的冥币样张很普通,但我觉得這普通当中似乎隐藏着某些细微的差别。

  看了许久,我猛的一拍脑袋,此刻终于知道那批送往殡仪馆的冥币究竟哪裡不对劲了,因为冥币上有一個细节,一個几乎从未被人发现過的细节!

  众所周知,冥币中间靠右的位置,印着阎罗王的神像,但很少有人注意阎罗王手中捧着钞票的那只手,不知道为什么,冥币上只印出了阎王爷的一只手,但是,关键点就在這了。

  還记得开篇我怎么說的嗎?拿真钱买冥币,切记买便宜的。因为便宜的冥币,跟我此刻就要印刷的這一套冥币,虽然整体看似一模一样,但有一個细小的差别,几乎从来沒人发现過。

  普通的冥币,阎罗王的左手是五根手指。

  我现在要印的這套特殊冥币,阎罗王的左手竟然是六根手指!

  那天我摔烂牛皮纸之后看到的冥币,我說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现在一回想,原来就是阎罗王的手指显得很拥挤,因为那一批冥币上的阎罗王手指,都是六根!

  冥币才多大?冥币上的阎王爷画像更小,画像上的左手,那就更小的跟玉米粒差不多了,一片玉米粒大小的地方,谁闲的沒事去数阎王爷有几根手指?所以這种特殊冥币在市场上销售的非常顺利,沒人看出古怪的地方。

  清明节或者需要祭祖之时,买冥币的时候得看清楚,冥币上的阎王爷若是印了六根手指,這种冥币不管印的多精致尽量都别碰。

  這些话也都是后来我哥告诉我的,虽然从未驗證過,虽然我一直当它是迷信說法,但這稀奇古怪的东西,咱们最好是不要碰。

  至于为什么不要碰這种冥币的原因,我会慢慢详细的告诉大家,反正我现在也不做印刷了,有些话也都敢說。

  装好版子,准备往机器裡加油墨之时,老板特意送来两罐油墨,說让我們省着点用,我端着油墨和润滑剂上了机器,刚一掀开油墨盖子,顿时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胃裡一阵翻腾,我差点呕吐出来。

  不对!

  我以前印的油墨,掀开之后那都是一股浓浓的油漆味,甲醛,但這两桶大红色的油墨,却充满了血腥味,而且油墨一般很粘稠,需要我們自己兑入调和剂,调和之后才能慢慢的流进机器。可我手裡的這两桶特殊油墨,一点都不粘稠,直接就流进机器印刷槽裡。

  看着大红色的油墨顺流而下,這感觉不像是在倒油墨,更像是往机器裡倒了两桶……鲜血!

  准备好一切,开印之时,我哥点燃了一根烟,但却沒抽,而是把烟嘴插在了机器操作台上的一颗橘子上,任凭那香烟自燃到尽头。

  這一個活,一印就是一上午,倒不是這套冥币的需求量大,而是精工要求,必须印刷精致,不能有一点瑕疵,說句不太恰当的比喻,看似是印冥币,那要求严格的就跟印人民币差不多了。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校版,拉规,上纸,色差,严把质量关。所以,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上午,算是把這活印完了。印完之后,我哥把我耳朵上的香烟摘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垃圾桶裡。

  “大家都辛苦了,出去吃饭吧。”我們印刷厂是不管饭的,有伙食补助费,大家天天都是出去下馆子,吃捞面。

  临出车间之时,我哥說:“喊上老郑一起吧。”

  我說:“喊他干啥啊?他家那口子会给他送饭的。”

  我哥和板牙耗一愣,两人都看向了我。我哥說:“老郑他媳妇八年前就死了,哪来的那口子?他光棍八年多了,知道他为什么天天看报纸不?他是看报纸上的婚姻介绍信息呢。”

  虽然日上三竿,车间裡也很热,但我浑身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那股寒意真是从内心深处浸透我的全身。

  老郑跟我說的究竟是实话嗎?又或者他已经找到了另一半,此刻拿着实话当假话?

  我不知道老郑是個什么样的人,但回忆好几次跟他聊天的過程,我都觉得這家伙就属于那种比较油的人,满嘴跑火车,沒有一句是实话,十成十的老骗子。

  最终還是沒喊老郑,毕竟不是同一年龄段的人,尿不到一個壶裡。

  吃饭的时候,大街上一队又一队的交警和城管来来回回穿梭,我好奇道:“這两天是啥大日子?搞這么隆重?”

  我哥闷头吃面,板牙耗說:“咱這儿参加评选文明城市,不让出现三蹦子,不让乱丢垃圾,彻底整治市貌。”

  原来是這样,为了迎合省裡来的大领导,全市都进入‘一级备战状态’。晚上下班回宿舍的时候,我依旧买了两個大馒头,但走到胡同口,却不见了那只流浪狗。

  我朝着空旷黑暗的四周,喊了一句:“哥们,還在不?”

  刚喊完,我就自嘲的笑了,狗怎么能听得懂人话呢?這是不可能的。我在這裡等了半個多小时,一直等到冒着热气的馒头都放凉了,也依旧再沒见到那只可以让我倾诉哀肠的柴狗。

  哎,可能是被城管驱逐或者带到救助站了吧,毕竟评选文明城市,一只瘸腿狗天天在大街上爬来爬去,确实不像回事。

  我捏着两個馒头,一边走一边吃,刚走沒几步,就觉得背后吹来一阵冷风,回头一看,不免一惊!

  第一天晚上我所遇到的那個鬼东西,现在又来了!

  但是跟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這個鬼东西虽然诡异出现,但它不再飘动跟踪我了。它只是出现在了小巷子黑暗的尽头,漂浮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临出巷子那一刻,又回头看了一眼,觉得今晚這個鬼东西,那绿幽幽的光芒更盛了。

  但我确定,那不是鬼火。

  晚上我哥俩在宿舍裡下陆战棋,這是我們两兄弟从小玩到大的游戏,特有意思。正玩着呢,我哥手机响了,刚一接通說了两句,我哥就挂掉电话兴奋道:“他回来了!”

  這么快?

  早上打电话通知,晚上就赶回来了,我說:“哥,這人究竟是谁啊?”

  我哥神秘一笑,說:“走,跟我去火车站接他。”

  到了火车站出站口,我俩焦急的等候着,不多时,又一趟列车进站,拥挤的人流中,只见一個梳着大背头,戴着蛤蟆镜,嘴裡叼牙签,身披大风衣的中年男子,潇洒的走了出来,還对我哥俩挥了挥手。

  這不是赌神高进嗎?

  因为夜色朦胧,加上他大晚上的戴一副蛤蟆镜,我虽然看着他很眼熟,但一时半会认不出来他是谁。

  他走到出站口,潇洒的对我哥俩再次挥手,同时喊一句:内哋吼啊。(粤语你们好啊)

  真帅!真的就跟赌神高进一样帅,我心中已经为他自带赌神出场的bgm(背景音乐)了。

  忽然他背后伸出一個老太太的脑袋,嚷嚷道:“你個扑街(gai)仔啊,耍什么酷,赶紧走啊,挡住阿婆的路了。”

  心中的bgm嘎然停止,我差点笑岔气,他摘下墨镜忙对身后的老太太說:“诶,抱歉抱歉。”

  当他摘下墨镜的一刹那,我惊讶道:“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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