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海 作者:未知 我回到屋裡瘫在了床上,脑子裡闪過无数念头,爷爷死的时候可怕的场景還历历在目。“喝海水”這個动作已经成了我的噩梦,在我這裡這样干就一定意味着染上了那怪病,而且必死无疑。但二叔对我太重要了,沒有二叔撑着,這個家早就不复存在了,我不能接受這個对我疼爱有加如同慈父的二叔就這么离开我,于是我侥幸自己看错了,或许二叔只是洗了把脸呢。 想着想着二叔就回来了。 “小鱼怎么起這么早啊……”二叔语气极其不自然,眼神也在故意躲闪。 我忍不住了,直接问二叔,“二叔,那黄金是从哪弄来的,你是不是出事了?” 二叔听我說完,停顿了几秒,突然就两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开始抽自己嘴巴子。我见状立马過去拉住他。 “侄子,二叔是混蛋,二叔太贪了,我活不长了!”二叔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這下我能确定二叔确实做了爷爷当年禁止的事情。 原来,二叔研究了很多年爷爷之前去的地方,于是偷偷组了队要去寻找宝藏。在海上漂了很多天二叔非但沒有找到爷爷当年去的地方,却找了一個诡异水下的小墓,他在裡面被困了几天,几乎都要疯了。墓裡的气氛非常古怪,完全不像是正常墓穴,壁画和雕像都不是人的模样,他们一伙人越看越像生了怪病的村民。 最后二叔解开了机关,九死一生到了墓室。他看到了一個石头棺材,這等二叔打开了棺材,他看见裡面的尸体已经风干了,好像是用盐腌制過一样。 而這個人手裡面拿着几块黄金。 “他也是得了怪病死的”我脱口而出。二叔显然有些对我能分析出感到非常震惊。 二叔觉得既然不是爷爷到過的那個地方,也应该沒有什么禁忌吧,于是也就抱着侥幸的心态,从棺材裡面拿出了陪葬的黄金。从墓裡出来一路艰难,好几次差点丢掉性命,幸好外面的船還在等着他。但沒想到回来以后一直担心的事情還是终究躲不過,二叔渐渐产生了对海水的渴望。 张广川的话又回荡在了我的耳朵边儿上,這是仙山宝藏诅咒,只要找仙山就能解开,当时我是一点都不信,但是现在我却无比渴望张广川說的是真的。 “二叔,你這是诅咒,我知道一個人,他說只要到了仙山找到宝藏,把金子還回去就能解开,我现在就出海,我去找仙山,把這黄金還回去,一定要把你治好。” 我把二叔扶到椅子上对他說。但其实我自己心裡也沒底,但是为了二叔,不管是什么方法我必须要去试一下,不能像看着二叔像爷爷一样惨死。 “小鱼!你不准去,二叔都已经成這样了,你不知道那东西多害人嗎!你要再有個三长两短我們家就真的完了啊!”二叔一听就急眼了,死活拉着我跟我說不能去。 我让二叔好好待着,跑出去去找张嬴川。结果我一开门就看见外面有几個二叔船队裡的人,看样子应该刚到门外。 “小鱼,你二叔咋样了,我們听說……”沒等他說完,我就打断了他,“我二叔在裡面,我有事儿先走了。” 沒有理会這几個人,我心急火燎的就跑去江家问张嬴川的来历,我一定要让二叔相信他是可以被救活的。 几经辗转我在县城车站找到了就要上车的张嬴川,一听說我二叔的情况,张广川直接对我說道:“你现在相信了?” 我這时候也顶多算是半信半疑,可是为了二叔,就是张广川說是玉皇大帝的诅咒我也相信了。 “信了,你不是有仙山的资料嗎?给我,我现在就出海救我二叔。“我急切的对张广川說道。 张广川這会儿彻底的不急了,“出海可以,但是你要带上我!“ 我带张广川回到家的时候,二叔正在疯狂的喝海水,我正好看见水瓢裡面的海水顺着他的嘴角留下。 一看這情况,我哪裡還忍得住,直接就冲了過去,一把夺過了二叔手裡面的水瓢。 “二叔你這是饮鸩止渴,别喝了,一定要忍住,這是张广川,他家裡面人有仙山的资料,我這一次出海绝对能找到仙山,帮你治好身上的诅咒。” 二叔好像是变了一個人一样,沒有了往日的坚强,也是,得病的人心裡面都脆弱,更何况二叔得的還是這個无解的怪病。 “鱼啊!我真的不能让你出海,你从来沒有去過远海,你根本就不知道深海的险恶,我不能让你白白送了性命。” “二叔,我就你一個亲人了,你因为我到现在還自己一個人,你总要我给你做点什么东西吧!不然我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而且你现在這模样根本就沒有办法出海,我知道你对海水会越来越渴望的,二叔你把黄金装起来放到船上,找到了仙山我就還回去,绝对能把你治好。”我看着二叔的模样,心中一阵激动,眼泪就涌了出来。 “好好好,我侄子长大了,二叔也老了,既然你要出海了,那就好好闯吧,咱们是生在海边,以后确实靠海才能活。” 张广川从进屋都沒有說话,他只是在一边儿默默的看着二叔,好像有什么要对我說的,但是忍了几忍最终沒有說出来。 二叔忽然改了态度支持我出海,让我很是兴奋,船是现成的,只要把海上用的物质装好立刻就能出海,而且我看了父亲留给我的海图,上面有爷爷当初去仙山的路线,标注的很是详细,我想在海上我肯定能生存下来,我一定要找到仙山,回来救二叔。 把二叔托付给了邻居,我让二叔一定等我回来,接着就着手准备物质。 张广川帮我把食物淡水往船上送,他现在比我還兴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這么兴奋,简直跟遇见喜事儿一样,出海不是很危险的嗎?上到了船上我又发现了不对劲儿,因为我二叔的船员全部都在船的甲板上面。 這几個人我都认识,只不過不是很熟悉而已,他们见我和张广川過来,立刻就上前帮忙 “小鱼,我們刚才去见你二叔了,說实在的我們這些人沒少受你家好处,你二叔還救過我的命,我們决定跟着你一起出海,毕竟你沒有去過深海,我們還有些用处!” “那感情好,人多力量大,鄙人张广川,第一次出海,不懂规矩,希望大家海涵,以后各位多多照顾我。“ 张广川的话并沒有人回应,這帮人仿佛是沒有看见他這個人一样,除了刚才给我說话的李海牛对张广川点了一下头,其他人都开始忙着把物质弄进船裡面。 看着沒有人理会他,這让张广川稍微的有些尴尬,他干笑了一下,抓起一袋绿豆往船舱裡面抗了进去。 “怎么带個生人出海?這不吉利啊!”看着张广川进了船舱,李海牛一把拉住了我问道。 “這個人知道去仙山的很多资料,要救我二叔的命還要靠他呢!”我对李海牛說道。 李海牛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沉吟了一下最终還是点了点头,“算了,只要他懂规矩就行了。” 二叔的這個船是一艘破旧的香港造风帆船,倒了两手才到二叔手上,但這是渔村唯几艘能去远海的船了。 虽然是风帆船,可是动力還可以,我是有点想当然了,如果不是有李海牛這几個人,我說不定连船都开不走。 一艘船上面必须要有船长,大副,舵手,水手等职位的分配,不然,船想要远航,就只能是靠运气了。 李海牛已上船就开始指挥人们忙碌着,俨然一副船长的样子,不過他跟了我二叔出海好些個年,经验最是丰富,当個船长绰绰有余,我也知道自己的水平,所以就默认了他這個船长身份。 东西都装在了船上面,李海龙跳进了海水裡面,从一個破旧旅行包裡面拿出了一支大笔出来,在渔船头部狠狠的画了两笔,喊了一声号子,船上的水手就开始起锚升帆。 沒有开出去多远,远远看见从岸上奔過来了几個人,一边儿跑着一边儿对着我們大吼小叫,我仔细看了一眼,好像是江家的人,“這帮人是疯了嗎?” 我对着岸的方向喃喃說道。 咸腥的海风吹在我的脸上,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终于出海了,一定要找仙山,一定要治好二叔身上的诅咒。 我看着远处的海景入神,突然船舱裡面一阵骚乱。我赶紧猫腰进去裡面看,一进去就看到李海牛他们围成圈议论着。 我拨开人一看,他们竟然围着一個女人,她穿着一身怪模样的衣裙,头发凌乱但眉目清秀,白皙的皮肤显得干净水灵。 我当时就急了,老人传下来的规矩,出海的时候是不能带女人的,传說出海带女人的船沒有一個不翻的。 這才刚刚出海走了十来海裡,就遇见了這個事儿,女人是什么时候上船的,怎么沒有人发现? “我說江家的人怎么会在岸上追船呢!原来是你跑到船上了,妈的,出海禁忌带女人,這会要命的,你是自己下船還是我們把你扔下海?”李海牛对着這個女人說道。 這女人一個激灵,环视了一下,接着就扑到我的面前,紧紧的抱住了我的腿:“江家人說我是扫把星,克死了江斌,要把我活埋在江滨墓裡面陪葬,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 也许這女人的话放在如今,听着让人不敢置信,但在七八十年代初偏僻的渔村来說,封建传统的思想還是很严重的,何况我們這個渔村连破四旧的运动都沒有波及到,渔村的闭塞程度可想而知。 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的时候,我的恻隐之心蠢蠢欲动。說真心话,我真的可怜這個女人。 我为难的看了看李海牛,又看了看其他人。 李海牛叹了一口气:“小鱼,我知道你心善,可是规矩就是规矩,破坏了,谁都沒有好果子吃,现在就把這女人扔下海,好在這儿离岸边儿不远,至于她是被龙王收去,還是命大上岸就看她的造化了。” 這女人一听李海龙的话,立刻就哭了出来,說什么也不松开我的腿。 而一边儿的张广川這时候开口了,他小声嘟囔道“带女人怎么了?我父母一起都出海了,我妈不是女人嗎?” 李海牛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广川:“那是你妈,但是在這儿船上,就应该守我們這儿的规矩。” 张广川立刻不在坚持,只是悻悻的把脸扭在了一边儿。 “我求求你了,我根本就不会游泳,我现在下水几分钟都活不了,你们要是我不救我,我還不如现在就咬舌自尽。”這女人楚楚的哀求道,到了后面說自尽的时候语气裡面都透露着一股绝望了。 我叹了一口气,“海牛哥,要不先留着她在船上,如果遇见别的船,我們把她送到别的船上再让她回岸上,這一條人命,我……” “好好好,就你心善,但是小鱼你记住,一会儿出事儿了,我第一個就把這女人放血丢进海裡面。”李海牛說了這一句直接扭脸就走。 這女人听了這一句话這才放松了身体,松开了我的大腿,瘫坐在了船仓裡面。 船上的骚乱算是暂时压下来了,只是過了不多久,也就是开出去三十海裡的时候吧,突然外面一道亮光闪過,接着一声沉闷的雷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