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风筝 作者:未知 猫耳胡同数百米外,吉星从远处行来,打起车帘,翻身上去。 车中吉月用蒲扇扇着一個小冰球,将炎炎暑气,阻隔在外面,让人只觉清爽舒适。 “果然如小姐所料,小姐离开不過几盏茶的功夫,那個小丫鬟就跟着出来,直接去了咱们府邸后门。”待到坐稳,吉星回禀。 苏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当初她让高全将那姑娘“不慎”崴脚,一则为了不让她有机会出门引诱三叔,二则,也是为了给陆徽创造机会。 陆徽好色,那個姑娘乃扬州舞娘,引诱男人可是一流,陆徽怎么经得住她的娇柔妩媚,自然是流连忘返。 她這個舅舅,還真是争气,不過数天的功夫,竟然真的就留下一個遗腹子。 原本,苏瑜還担心,陆徽死之前,不足以让這姑娘怀孕,她甚至想過用其他的方式去“诱导”她怀孕,现在看来,倒是省事了。 陆徽的這個遗腹子,窦氏必定视若珍宝。 可萧悦榕就未必容得下了。 那這孩子,自然也就成了横亘在窦氏和萧悦榕之间无法泯灭的刺,這根刺若是用的好…… 眼底畅快的恨意敛起,苏瑜缓和了脸色,吩咐道:“去丰瀛楼吧,给三婶点几样她素日爱吃的凉菜拼盘。” 车夫应诺,扬鞭策马,直奔鼓楼大街。 才到鼓楼大街入口,就听得街上沸反盈天的喧闹声,比往常格外沸腾些。 苏瑜好奇,不由掀开车帘一角朝外看。 入目就见鼓楼大街的行人,正驻足不前,一個個仰首看天,指指点点,满面的稀奇惊讶之色。 “快看,好大的风筝!” “老天,好长一串,這三伏天裡闷的一丝风也沒有,這风筝怎么放起来的?” “我听說,是威远将军府在做法事呢!” 听到威远将军府几個字,苏瑜耳朵不由一竖,心跳跟着加快,立即吩咐吉星,“停车。” 鼓楼大街行人颇多,车夫本就驾的缓慢,得令当即稳稳站住。 苏瑜隔着车帘缝隙,朝外面說话的人,一瞬不瞬看去,手裡一方丝帕,不由自主的拧作一团。 “听說威远将军府的沈三爷把老将军的七姨娘给一刀砍死了,這些日子,他就跟发了疯似的,见谁都是一刀砍過去,威远将军特意从三清山請了道士来做法。” “他是鬼附身了?” “谁知道呢!大户人家的事,谁說得清!听說這個七姨娘,平时挺受宠的,被砍死的时候,肚子裡已经有了身孕,我看啊,沒准儿還是威远将军夫人容不下這七姨娘,唆使這沈三爷做的。” “嘘!這话可不能乱說!” “我倒觉得,极有可能是鬼附身,不然,這大暑伏天的,怎么就飞起這么大的风筝来了!” “对呀,你看這风筝,稳稳的飞着,直奔西北方向去了,现在哪有朝西北方向的风呢!” 西北方向……苏瑜一愣,镇宁侯府,不就在西北方向? 莫名的心口一紧,苏瑜转而对吉月道:“快,快点回府,要是有风筝掉落到咱们府裡,你务必第一個将它捡起来,在梧桐居等我。” 心中莫名的直觉,苏瑜只觉得,這個风筝,就是冲着镇宁候去的,或者……就是冲着她去的。 吉月领命,立刻执行,待她一走,马车也开拔前行。 苏瑜隔着窗帘,偏头朝天上看去。 澄澈如碧的天空,横着一條宛若长龙的风筝,這风筝由无数小风筝串糖葫芦一般串成, 长长一大串,浮动在天上,缓缓的朝西北方向移动。 马车一路前行,苏瑜的目光就一路盯着那风筝,风筝飞的颇高,她看不清上面的花色,只瞧着形状,觉得那一個一個的小风筝,像是一個一個被串起的桃心。 沈慕到底在搞什么,当真从三清山請了道士来?這风筝是他要放的還是威远将军要放的? 疑惑翻滚,马车猝然一停,苏瑜正要放下帘子准备下车去丰瀛楼,忽的见天上风筝猝不及防笔直落下,顿时一惊,“吉星,快看看,那风筝落到哪裡了?” 随着苏瑜吩咐,鼓楼大街上看稀奇的人群,顿时爆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快看,那风筝断线了!” “好像是落到镇宁侯府去了!” “這下有意思了,威远将军府驱鬼,把鬼驱到镇宁侯府了!” …… 议论声色色,朝苏瑜耳中汹涌而来,听着大部分人都說,风筝掉落到镇宁侯府,苏瑜本该松下一口气,却是情不自禁的有点心神不宁。 這风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吉星在马车前一番看,只是那风筝落得有些快,不及她辨认确定,就已经不见风筝的影子。 扶了苏瑜下车,只得道:“小姐,大致方向是镇宁侯府,奴婢却不能十分肯定就能落到咱们府中,也有可能,是周大人府邸。” 镇宁侯府和礼部尚书周浚在同一條街上,距离颇近。 苏瑜眉心一蹙,周浚? 难道威远将军府這风筝的目标是礼部尚书? 礼部…… 究竟是沈慕要找礼部,還是威远将军要找礼部……找礼部做什么呢? 疑惑丛生,苏瑜从丰瀛楼点了几样王氏素日爱吃的凉菜拼盘打包带走,一路让车夫加快速度,直奔镇宁侯府。 马车刚在二门停住,她才下车,二门处一個婆子就急急上来回禀,“大小姐,方才天上一個大风筝突然掉下来,吉月姑娘就跟捡到宝似得,一头冲上去将风筝一路拖回梧桐居了,奴婢几個怎么劝她都不听。” “這风筝,是威远将军府驱鬼的风筝,必定是带着邪晦之物,合该一把火烧了才是,断断是不能留着玩的!” 那婆子满面急色,朝苏瑜道。 苏瑜听她說风筝被吉月捡了回梧桐居,悬了一路的心,终是踏实了几分。 只要不是落到礼部尚书家就好。 朝那婆子含笑点头,“好,我知道了!”說着,从吉星手中接過打包好的菜色,递到那婆子手中,“把這個送到夫人屋裡去。” 說罢,提脚直奔梧桐居。 那婆子有心再說几句,却见苏瑜早就走远,只得一脸忧心忡忡,朝王氏的正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