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烛光夜话 作者:未知 昏暗的灯光裡,永宁候夫人白氏靠着一個绣了并蒂莲的大靠枕坐在迎窗大炕上,目光黯然的盯着窗外,一声接一声叹气。 她腿边一個丫鬟小心翼翼的替她捶着腿,时不时偷偷看上她一眼,有心說些劝慰的话,可又怕說的不合适惹得夫人心中更不好受,几次嘴角微翕,终究是一句话沒有說出来。 董雪仪就是在這個时候进来的。 抬手示意屋裡的丫鬟散去,待到屋裡只余她们母女,董雪仪挨了白氏坐下。 “母亲還在为弟弟的事生气。”董雪仪說着话,伸手拿了剪子去剪手边蜡烛的灯芯。 烛光跳跃,映着董雪仪略显丰腴的面庞带了浓浓的关切。 “母亲大病初愈,身子到底還沒有好利索,动气伤身。”搁下剪子,董雪仪倒了一杯热茶送到白氏手边。 接過茶杯,白氏长长叹了口气,素日裡精明能干的眼底满是疲惫。 “那個孽障,一日不气死我,他便一日不甘心。白月棠有什么好的,就把他迷的做出那种事情来。”提起自己的小儿子,白氏就气的嘴皮打颤。 “弟弟能知道什么,還不是月棠引诱了弟弟,不然,以弟弟的脾性,是断做不出那种事的,要怪只怪月棠浮浪,为了能嫁到永宁候府,竟能做出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董雪仪话音落下,白氏咬牙“呸”的一声啐道:“一個庶出,也想给策哥儿做媳妇!就是做策哥儿的妾,她也不配。” 提起娘家哥哥庶出的女儿白月棠,白氏目露寒光,恨不得将她咬烂撕碎。 也难怪白氏动這样大的气。 昨儿董策去白家吃席,因为多喝了几杯酒,加上天色已晚,便留宿在白家。 可今儿一早却是被人发现他竟睡在白月棠的床榻上,被发现时,正怀裡揽着白月棠,睡得香甜。 两人具是一丝不挂。 一出此事,白府立刻便炸了。 董策自己也被惊的面色素白满眼骇然,他分明记得,昨夜他的小厮扶他去的白家客房。 怎么一睁眼就到了内宅了呢?而且還睡到這裡来。 尽管心下惊疑,可辩解的话他却一個字也說不出。 但凡他要辩解,便是陷月棠于万劫不复。 以他的身份,旁人定是会觉得這一切都是月棠用了手段,故意为之。 月棠善良单纯,怎么会做出這种沒有廉耻的事情来。 看着抱腿屈膝,瑟缩在床角嘤嘤哭泣的白月棠,董策一口咬定,是他爱慕表妹,酒后失性,一时沒有把握住分寸。 为了不让白月棠受人非议指责,无端受罪,他能做的只有认下此事。 事情传到永宁候府的时候,已经是半晌午,永宁候夫人听了差点沒有背過气去。 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性她是最清楚不過的,董策断然不会做出這种风流无耻之事。 白月棠又是一门心思想要嫁到永宁候府,此事究竟如何,不用想她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月棠手段下作纵然可气,但最让白氏心头郁闷的是董策一口咬定是他毁了白月棠清白,他必须负责。 怎么负责? 自然是娶了白月棠为妻! 白氏只想拿手边的小炕桌把這個沒脑子的儿子砸死算了! “事已至此,母亲在這裡生弟弟闷气也不是法子,要紧的是赶紧把這事解决了,好在舅舅那边也并非一定要弟弟娶了月棠,只是事情已经闹出来,我們怎么也要给舅舅一個說法,不为别的,也要考虑舅舅的面子不是。”董雪仪细细說道,因为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說话时眼睛格外闪亮。 “什么說法!事情根本就不是策哥儿做下的,为什么要给他们說法,白月棠狐媚子勾引策哥儿,我好好的儿子被她引坏,我還沒有找他们要說法!”白氏心底的火气越說越大。 董雪仪拉了白氏的手,說道:“母亲,难道您還能为了此事和舅舅翻脸不成!” 被女儿戳中软肋,白氏哼哼两声,却是沒有說话。 董雪仪继续道:“我想着,舅舅的意思也就是让弟弟收了月棠做妾了事,可怕只怕月棠生事,挑唆了弟弟,再添出别的什么不可收场的乱子来,到时候沒准真能如她所愿,让她嫁给弟弟做正妻。” “做梦!”白氏咬牙說道。 话虽如此,她却心裡明白,女儿說的在理。 策哥儿被月棠迷的七荤八素的,她說什么他都听。 见母亲脸色微霁,董雪仪說道:“眼下当紧是给弟弟谋一個亲事,定了正妻,月棠就是再闹腾,最多也就是個妾了,到时候有正妻压着,她這個妾也未必就做的成。” 董策与萧煜同龄,已经到了十六岁,正是议亲的年纪。 董策此事一出,董雪仪立刻便想到了這個法子,脑中搜寻一遍京都内未出阁的高门闺秀,心中有了大概定夺,只待与母亲商议。 听了董雪仪的话,白氏眼中眸光微闪,片刻后却是眼光又黯然下去,叹息一声,“一時間,哪裡就能找到合适的,他现在又闹出這种事来,好点的姑娘谁愿意触這個霉头。” “女儿這裡有一個人选,母亲瞧瞧是不是合适。” “谁家?”白氏扬眉朝董雪仪看過去,眼中闪了期待的光泽。 她這個大女儿从小便心思敏捷缜密,做起事来一向稳妥。 “赤南候府的大小姐,母亲觉得如何?”董雪仪眼闪着着亮光。 她? 白氏心头浮上顾玉青那张精致可人的面庞,眉头一蹙,却是摇摇头,“模样不错,人也能干,可到底是年幼失母无人调教的,這样的姑娘,配不上我們策哥儿。” 心中钟意的人选被母亲否定,董雪仪也不失望气馁。 “母亲,放眼整個京都,能在门第上与永宁候府相当,小姐模样又好人又能干的,除了她還有谁!而且弟弟這事,也非她不可。” “弟弟想要這個时候定亲,母亲也說了,條件好的定是不愿意,她自幼丧母,又是长女,婚事必定艰难,此刻我們若是向她示好,一定能成。” “女儿的意思是,也不必去提亲……”尽管左右无人,董雪仪還是不禁压低了声音与白氏說自己的计划。 白氏听着董雪仪细细的声音,渐渐眼底放出光泽。 待董雪仪语毕,白氏面上已经全无抑郁之色,“明日的事,你就替你弟弟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