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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郑氏农学院

作者:三十二般变化
天启五年的冬天很冷,妖风打着旋儿,在成都城裡施虐。四川盆地虽然在西南方,比起北方来說暖和得多,但寒冬腊月时节,街道上也冷冷清清的,沒有几個人影。就连成都知府衙门此时也冷冷清清的,就像一座被忘记的庙宇。 成都知府徐申懋坐在知府衙门大堂上,两條眉毛都快扭成一條了,他今年四十有三,已开始进入不惑之年,虽然已经官居四品知府,但文人的最终目标应该是入阁拜相,所以他還不太满意。他旁边站着個师爷,名叫王兴辰,乃是他的得力手下,现在正向他报告今年的税赋收入。 “今年的税收仍然非常不妙!”那师爷王兴辰摇头晃脑地道:“苗、回、藏三族土司仍然对税赋多有拖久,而七乡八县,多有不上税者,派人索拿来问,只說田裡沒這么多收成。這些刁民,如是索拿了他,他倒好在牢裡吃牢饭。若是放他在外,他又不肯交税,实在让人非常头痛。” 徐申懋挥了挥手,怒道:“這些破事年年都一样,有什么好报告的?就沒点好消息說来听听?” 王兴辰脑袋一缩,怕惹了知府老爷不高兴,赶紧捡好听的报告道:“长滩湖边七八個村子,今年上交的税赋却十分充足,尤其以郑家村为最,便只是這個村子交的税,便可抵普通十来個村庄。” 徐申懋精神一振,骂道:“看,那些刁民還說今年收成不好,郑家村又怎么好了?便是诸多借口,不肯交税,害我的政绩年年都是平平。這般拖沓下去,不知道哪一年才能积功升迁,难不成要我做一辈子的四品知府!你且說說,這郑家村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兴辰见知府大人问起,便立即眉飞色舞地道:“听那蒲江县令报来,郑家村裡有一大户郑氏,祖上曾出過一名六品翰林院侍读,算是上是书香门弟。”徐申懋不喜道:“小小六品,算得甚么,你捡重点的說,旁的莫提。” “那郑氏在今年春天遭了一劫,郑氏独子险些落水淹死,幸有家中长工拼命救起,但這长工却死了。沒等发丧,這长工突然又活转,郑氏便将他收入家门,成了郑家义子。沒過几天,郑家后院突然出现一口火井。”王兴辰說到這裡,便拿眼睛拼命瞅徐申懋。徐申懋自然会意,奇道:“火井现世,必有贤人出,难道這個贤人就出在郑家?” 王兴辰赶紧跟道:“老爷英明,一算就中。這個被淹死后复生的长工,自被郑家收为义子之后,突然自称在地府裡被阎王爷传了神技,沒過几日就用百條鲤鱼孵化出上百万鱼苗,贱价卖与乡邻。過得几日,又传乡民網箱养鱼之法;又传稻田养鱼之法;接着又研制出奇怪鱼食,鱼儿吃了那鱼食便即疯长,普通的鲤鱼三斤重,吃了那鱼食的鲤鱼,却條條超過五斤。”徐申懋一听,倒抽一口凉气,低声道:“如此厉害?难不成真是阎王爷的旨意?” 王兴辰笑道:“此时蒲江县早已传开,阎王爷托此人传技世间,救民于水火之中。”徐申懋心念一转,道:“那這么說来,郑家村的税赋交得充足,便是此人之功了?”王兴辰道:“理应如此了,据传秋收时四川总兵官秦将军带兵经過郑家村,一万六千士兵的吃食,這郑家都供应得出来,端的是无比厉害。据說秦将军回了石柱,立即命辖下的土家族人都按新法养鱼,怕是来年石柱也要大丰收了。” 徐申懋心中大动,喜道:“那你還不快快去找此人,要他把妙法广传本府百姓,来年税赋交得充足,本府也好搏些官声,挣些功绩。” 不料王兴辰脸色一苦,便道:“這郑家在秋收之后,突然搬了家,一时半会,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了,却叫小人如何寻找?” 徐申懋大怒,一脚踢在王兴辰屁股上,骂道:“你怎么当师爷的?要你何用,快快去给我把郑氏找来,如果找不到,你就别回来见我。” 王兴辰苦着脸,从知府衙门裡走了出来,心情极差,一路直怪自己多嘴多舌,把這郑家捧這么高做什么,這下害自己摊了個苦差。這时代,找人哪這么容易?王兴辰刚出门,就见门口站了一個年轻人,一身黑色衣服,剑眉星目,神彩飞扬,一看就是有钱的主。他双手捧着個盒子,正在向门口的衙役說道:“這位大哥,在下川西郑氏,有要事求见知府大人,這是在下的拜盒,麻烦你把這盒子送进去,帮在下通传一声。”那衙役却甚不耐烦,道:“知府老爷正与师爷商议政务,哪有時間见你。你且先回吧,改日再来。” 王兴辰一听“川西郑氏”,不由大喜,一個箭步窜了過来,一把抓住這黑衣人的肩膀,急声问道:“川西郑氏,可是长滩湖郑家村的郑氏?” 黑衣人笑道:“正是,在下郑小路,乃是郑氏长子。有要事求见知府大人,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称呼?可否帮忙则個?” 王兴辰大喜,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兴奋之下,一把抓着郑晓路的手,向衙门裡拖去,边走边叫道:“快来快来,知府大人正要见你。” 知府大堂裡,徐申懋接過那個盒子,只觉得入手沉重,怕不止三十斤重,心中奇怪,這什么东西這么重,便将那盒盖微微打开,一看,裡面全是银锭,排放得整整齐齐。徐申懋大惊,赶紧将盒子盖好,這当堂收贿,如果被人掀了出去,于官声乃是大碍。 正想将盒子退回,突地一想,一斤等于十六两,這超過三十斤重的白银,只怕就是個五百两的整数。明朝官员俸禄不高,徐申懋堂堂四品知府,一個月的俸禄才只有二十四石大米,折算成白银也就五十两不到,這也亏了是在天启年间,要是换成前几年米价還沒上涨,二十四石大米也就只值三十两白银不到。這五百两银子的拜盒放在面前,如何不动心?要他退了回去,自然万分不舍。 徐申懋心想,這银子我且不退,听听他来见我究竟是什么事情,若是作奸犯科,我自然退了银子,若是沒什么紧要的事,我便收了這银子也不算什么。 心裡计较了一番,便摆出個庄严的表情,肃容道:“郑氏,你有什么话說,便讲与本官知晓。” 郑晓路心裡嘿嘿一笑,你這知府倒是有趣,接過银子之后,這话說得软不拉几的,虽然摆了個庄重样子,但是眉毛眼睛都在笑,我這事情,基本上是成了。于是笑道:“知府大人,在下年前得仙人传授,学了一身经济之道,仙人日日告戒,要我将這妙法传与天下众生,解了众生之苦。在下本在郑家村,但那村裡地广人稀,在下虽然竭力传授,但能习得仙人妙法者也不過区区百人。于是举家搬到了成都府来,欲开设一個农学院,将這仙人妙法广传众生,這事情颇为莽撞,因此特来求知府大人恩准。” 徐申懋一听,心中已是大喜,這家伙的想法,岂不是正好与本官不谋而合,我本来就要去找他来教那些农民,现在他主动要来教,那真是再好不過。不過這当官之人,都有些城府,虽然千肯万肯了,但還是要作作态的,徐申懋假装沉吟道:“這事怕有些不妥,自古有书院、琴院、棋院,却沒听說過什么农学院。那些下裡巴人,家裡又沒几個钱,哪有兴趣来你的农学院上课。” 郑晓路一听他语气松动,便知有戏,笑道:“我這农学院不收学费,任由他们来学,学成之后,参加我举办的农学考试,如果考中,我還会附送他们一两银子。這等好事,乡民们自然愿意。” 徐申懋一听還有這种好事,心裡就有些不信了,便道:“這样也行?你可不是诓骗本官吧?”郑晓路道:“在下哪敢欺骗大人,不怕吃牢饭么?大人只需帮我個小忙,向各州各县发出公文,将此事宣扬得人人知晓便可,稍后還有大礼相送。” “大礼?”徐申懋把面前的盒子向身后一拖,算是收下了,心裡便想,五百两银子只是见面礼,后面還有大礼,那大礼能有多大?我也不费什么事,就是发发公文罢了,拿公家的公文,赚自己的银子,何乐不为啊。何况如這事情真的能成,還对自己的政绩有好处。 两人一拍即合,徐申懋当即对师爷王兴辰道:“還站在這裡干嘛,给我滚去把公文写好,连夜加急派送府内所有州县,莫要漏了一处。”王兴辰点头哈腰的向后堂急奔而去。 徐申懋心中欢喜,便笑道:“郑小哥,以后咱们可要多亲近亲近啊。”郑晓路听出他言中之意,是叫自己多送点礼,也不点破,笑道:“知府大人且宽心,我這事情若是成了,以后定然经常上门孝敬。” 第二天,数张公文通過驿站,直飞向成都府内各個角落,那徐申懋为了政绩,自然不遗余力地宣扬此事。公文上不但写着郑氏农学院不收费,考试合格送银子。還把郑家村今年的大丰收狠狠地夸赞了一番,什么百万鱼苗,三万肥鱼,收入万金,反正怎么震撼就怎么写。直吹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郑家大院裡,郑晓路拿着小厮抄回来公文复制版,笑得直打跌。徐申懋啊徐申懋,你這家伙還真是個妙人。你不去后世搞传销,真是浪费了人才啊。须知這古代的乡民非常好骗,官府公文說的东西,人人深信不疑,這個时候是冬天,又正好是农闲时节。那些近一点的乡民,便开始向着成都聚集了来。 郑晓路早有准备,已经在城裡僻静处,买了一处便宜的大院,门上挂着個郑氏农学院的招牌,徐申懋不放心,還专门派了一队衙役守在门前。那进城来学习考试的乡民,便有衙役领到农学院来。 只见农学院裡十几個小屋一字排开,每個小屋上挂着一個牌子,分别写着:“水稻种植技术、小麦种植技术、杂粮种植技术、家猪养殖技术、家禽养殖技术、鱼类养殖技术……”每個小屋裡一個小厮负责教课,這些小厮全是郑晓路花了几個月的時間,在家裡调教出来的。他从买来的小厮裡选出机灵聪惠,又懂得几個字的,家裡也是农民出身的,分别教他们各种现代的农业技术。然后分派到不同的小屋裡,负责教授不同的科目。 那些乡农大多不识字,进了农学院,也看不懂這些小屋分别教的什么,但郑晓路早已猜到這一节,派了识字的小厮专门负责领路。那些家裡有田的乡民,自然就去学各种农作物的技术,而家裡养猪养鸡鸭的,都能各求所需。這学堂却是流水制,教了一批,便叫他们暂且离去,又放一批进来。 就這般连续数天,那些小厮都累得够呛,但郑晓路给他们每人发了几两银子的辛苦费,這些小厮为了赚那银子,也就拼命教课,一点也不敢松懈。 郑府裡,郑晓路坐着個摇椅,听着小厮的汇报,心中不胜得意。郑佳怡却有点异议了,在一旁奇道:“你還得意?最近這几個月,你银子扔出去了几千两,却一点都沒收回来,虽然郑家现在是你当家,也不能胡乱当啊。你教了人家种田,不收学费也就罢了,怎么還反倒送一两银子。” 郑晓路大笑:“你這家伙就是嘴巴动得比脑子快,還沒想清楚的话就先說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免費教他们种田?养鱼?”郑佳怡嗔道:“我便是不知。” 郑晓路道:“你知道我在农学院旁边還办了一间工厂吧?”郑佳怡道:“谁不知道你弄了一间怪作坊,還取個名字叫什么农业加工厂,這怪名字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郑晓路道:“我這工厂裡生产的乃是各种鱼饲料、猪饲料……哦,不对,是鱼食,猪食,鸡食,鸭食……另外還有各种帮助农作物快速长大的化肥,哦,不对,是新式肥料。我教這些乡民种田,同时赠送一包饲料、肥料,让他们回去按我教的办法使用,他们用過之后觉得好,自然就会花钱来我這裡买,到时候,我花出去的钱,就会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回到我的口袋裡来了。” 郑佳怡嗔道:“又来做怪,每日满嘴古怪词语。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偏偏喜歡胡說。”她自从和郑晓路成亲之后,夫妻恩爱,日子過得极是美满,那脾气不知不觉中变得小了点儿。但是她极迷信,每晚亲热之时,不准郑晓路动半個指头,弄得郑晓路极是尴尬。最初郑晓路觉得不动很是享受,久了之后,便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想要伸手摸摸郑佳怡柔滑的身体,却总是不能得逞。這样憋得久了,也有点不爽。 郑晓路假装怒道:“笨女人,总是来顶为夫的嘴,過来,让为夫打几下屁股。”郑佳怡哪会让他打到,哈哈一笑,转身跑得飞快。那一旁的几個丫头,不由得掩嘴偷笑。 郑晓路眼角一歪,淫笑道:“夫人不在了,来,我的乖乖小春望、小秋思,来让少爷摸上两下。”却见春望、秋思齐声笑道:“夫人說,少爷若是要摸,可以去摸郑俊材小少爷,随便你怎么摸都可以,但這府中其他人,谁敢让你摸到,便要打五十大板。” 郑晓路大怒:“好個死婆娘,看我不好好收拾她。”春望秋思一起笑道:“少爷莫要吼得厉害,一会儿看到夫人,却又灰溜溜地半根手指也抬不起来!” 编者按:明朝时收税是按人头收,后来张居正搞了一條鞭法,便开始按照田地多少收。并不像现在一样按收入多少收税。也就是說,郑家虽然产量高,但上交的税从理论上来說不会上涨。本文为了小說的趣味性,将明朝的税收改成了丰收了就交得多,欠收了就交得少,是为了好看更改的,請不要用歷史的眼光来看,阿米托佛! 徐申懋,史实人物,這個人是天启二年出任的成都知府,天启五年是否仍然在任我并不知情,并且這個人的资料十分稀少,在下查不到他后面的任何事情,因此,有关徐申懋的一切描写和叙述,都是本人杜撰,与真实歷史毫无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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