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避而不见 作者:人在夜半 陈应元面前摆放的就是這张烫手的圣旨,此时京师被围,但是朝廷多派人手绕道到天津,然后向各处传旨還是沒問題的。 但是以往传旨的内臣是不要指望了,此时就是快马将圣旨送达就是不错了,下面各地督抚看着办吧。 如今就是将這個难题放在了陈应元面前,要說以前吧,他去石岛宣旨沒什么問題,但是自从青州和衮州的事情過后,朝廷同赵烈部剑拔弩张,他不相信赵烈不知道朝廷想要调集大军讨伐他的事情。 就连他一個在野的文臣都知道的事情,赵烈那個无孔不入的军情司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天子下旨给赵烈勤王就很有說道了,這是驱虎吞狼之计嗎,他陈应元如此想,赵烈更是如此想了。 向来赵烈对天子充满怨念,对天子要灭亡赵家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让赵烈发兵入京勤王那是天方夜谭般的可笑。 唉,這真是一個烫手的差事啊,当然让他陈应元一個人干這個活计不可能,须得拉上张国元。 五日后,石岛官署,赵猛满脸堆笑的将陈应元和张国元迎入官署内。 双方寒暄完毕, “赵总兵为何不在此侯旨呢。”陈应元看看四周佯作不解道。 陈应元和张国元是坐船来的,這是最快的抵达石岛的方式了。 他们在码头已经派人通禀两人到石岛是为了宣旨而来的,而在官署迎接的是赵烈的沒有官身在身的大哥,他這個登莱总兵却是踪影全无,陈应元预感到了什么。 “陈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二弟几日前忽染重病,整日裡昏昏沉沉的高烧不退,唉,我等家人都是极为的焦虑,這两日更是每日昏睡,真是愁煞人了。” 提到此事,赵猛收起笑脸满面愁容,表情這個纠结。 张国元冷冷的看了赵猛一眼,好嘛,是听說建奴入寇事情這才病了吧,当然此时還沒有彻底翻脸,這個话還真不能說。 “哦,真是不巧,如今建奴入侵京畿,天子《≈dǐng《≈点《≈小《≈說,.2∨3.o⌒s_;和百姓蒙难,天子已经向各处边镇发下勤王令,登莱赵总兵战无不胜,被誉为大明军神,戚爷再世,如今家国蒙尘之际真是需要赵大人力挽狂澜之时啊。”陈应元痛心疾首状,他倒是真急。 “唉,建奴入寇蓟镇,满桂大人为国捐躯這事我等都是听說了,作为臣下的都是万分焦急,深恐京城有什么闪失惊动了圣驾。” 赵猛恭敬的向北拱了拱手,态度非常的好, “只是二弟确实重病在身,无法领命啊,可叹二弟一向对建奴恨之入骨,如果知道這個消息定会亲自上阵入京勤王的。” 赵猛眼中带泪,心道,二弟莫怪,谁让你非得装病的。 “可惜可叹。”陈应元只能无奈慨叹,這圣旨沒法传达了,正主卧床不起你颁旨给谁呢。 “咳咳,就算是赵烈大人卧病在床,万岁爷的调兵旨意已下,登莱军是否也得派出援军呢。” 张国元冷冷道,他不管這個,如果這個事情办不明白,他可想而知自家的下场有多惨。 “登莱军乃是我家二弟一手操练的,所有的军将都唯二弟马首是瞻,其他人就是家父都指挥不动這些悍将。” 赵猛很是无奈的摇摇头,他說的倒也是实情,就是换做他来号令也是不成,除非有赵烈的亲令。 装吧,接着装,张国元心中大怒, “這么說赵家是不想出兵勤王了,你等還是小心在意一些,待得建奴退去,天子定会雷霆震怒,就不知道赵家到时何以自处。” 张国元咬牙道,他狠狠地盯着赵猛,此时哪怕是恫吓,也要将赵家的兵诓出来。 “呵呵,好像天子啊对我赵家的雷霆震怒也不是一两回了,前些日子還听說朝廷要从辽镇、宣大、山陕等处调集重兵讨伐登莱,张大人不知道有沒有此事。” 赵猛也是冷笑回道,双方的话针尖对麦芒,让四周的空气冷飕飕的。 “绝无此事,”张国元一甩袍袖,“只不過,赵家若是一味的推搪圣意,哼哼,待建奴大军散去,也许朝廷的讨伐大军即刻就会包围登莱。” 他還是想恫吓一下对方,万一赵家被吓住了呢。 “哈哈哈,赵家精兵三番五次的击败建奴,而建奴如今在京畿肆虐,张大人却說朝廷军兵讨伐赵家,真是太過好笑了。” 赵猛闻听怒极反笑,什么,讨伐赵家,他可不是十年前的雏了,如今他深知破虏军的实力,如果将济州和北华军都是算在内,朝廷就是倾举国之兵来犯登莱,石岛也是全无所惧,定会战而胜之。 到了那個时候谁讨伐谁還不一定呢,看二弟的行止已经有了鼎革江山之意。 双方立即有翻脸的意味在裡面,這面陈应元,那面唐显文急忙劝解,无论如何這支旨意赵家看来是不想遵从了。 陈应元和张国元被唐显文送出了大门外,而赵猛早已经拂袖而去了。 “回登莱,咱家让锦衣卫好好收拾一下赵家。” 张国元此时就一個念头,既然他就要被天子追责,你赵家也别得好,也到了锦衣卫出动的时候了。 “事還有可为,万不可如此。”陈应元倒不是完全绝望。 “還有什么可为的,赵家兄弟已经拒绝接旨,简直是丧心病狂,天下還有這样的臣子,哼哼。” 张国元脸色狰狞道。 “赵家可是還有一位主事人啊。” 陈应元意味深长道。 “谁,”张国元诧异道,“难道是赵海明,他如今不问世事多时,如今赵家就是赵家兄弟做主,這個谁人不知。” “呵呵,赵海明毕竟是赵烈的父亲,如果說石岛還有人能让赵海明改变主意的话,那就是赵海明了。” 陈应元笃定道, “张大人,如今家国破碎,天子蒙难,你我在登莱早已成了戴罪之身,无论如何本官都要试试,万一赵海明說动了赵烈呢,我等岂不是为朝廷送去数万大军。” 陈应元怎么都要试试,他知道他在任上几年朝廷沒有撤换他,不是因为朝廷和天子对他這個巡抚满意,而是登莱已经被赵烈控制的风雨不透,谁来都是一样,因此他要抓住一线机会给自己解脱一下,只求日后一個去职返家,不是下狱就成了。 张国元此时是无可不可,他对此比较悲观,但是试试也好,话說万一成了呢,脑袋被驴踢了這事不是沒发生過。 陈应元、张国元寻到了赵府登门拜访赵海明,沒错,登门拜访,如今赵海明是個去职了的過气了的军将,那也是登莱总兵赵烈的父亲,此番還是他们有求于赵家,他二人此时真是拿捏不了身份。 赵海明如今的地位真是超然,嗯,无所事事的超然,所有的军政要务都是由两兄弟和其麾下处置,他如今就是出海走走,或是在家含饴弄孙,小日子很是轻松自在,昔年征战岁月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這日,赵海明照常還是要出海垂钓,如今一艘飞剪船天天在石岛湾裡候着,就是陪老爷子做這個的。 赵海明刚收拾完毕,還沒有出门,护卫前来禀报,登莱巡抚陈应元和登莱镇守使张国元前来拜见。 赵海明好好思量了一下,他实在猜不出两位来意,近年来赵家和朝廷的对立越发严重他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還真不能不见,哪怕缓和一下关系也好。 赵海明亲自迎出大门外,表示他对两位上官的尊重, “草民迎候两位大人。” 赵海明见面就要跪拜见礼。 陈应元急忙上前搀扶,开玩笑這個草民谱太大,他真是承受不起。 “老大人多礼了,虽說老大人隐居乡裡,但是也是大明功勋大将,万万不可如此啊。” 赵海明也沒真想跪拜,他跪拜沒关系,但是不能给赵烈丢份不是。 赵海明将两位让进大厅,让下人看茶。 “不晓得两位大人前来有何公干,還望告知草民才是。” 一同沒营养的寒暄過后,赵海明還是决定问清楚,俺不要云山雾罩的了。 “赵大人恐怕已经晓得建奴入寇的消息了吧,”陈应元面色沉痛,“蓟镇战兵全军覆沒,总兵满桂为国捐躯,建奴大军十万正在京畿烧杀抢掠,真是国难之日啊。” 陈应元应景的落下两滴老泪, “天子已经向天下军镇和府道发下了勤王旨意,只是登莱总兵赵烈大人此时正是有病在身,哎,真是太不巧了。” 陈应元只能這么說,否则說是不是你家公子托病避战,保存实力,這個事情就不要继续谈了。 赵海明面上点头,其实他心裡知道,赵烈什么事情都沒有,早上還同两位夫人带着孩子向他们老两口請安呢。 难道烈儿這是避战保存实力,這么做也不无不可,毕竟赵烈的心思他隐隐有了猜测,是不是有鼎革的想法在裡面了。 至于成不成,赵海明沒有看的太重,实在不成不是還有济州和北华嗎,赵家已经利于不败之地了,但是凡事還是要往最好的地方打算不是,如果真是夺取了中原,赵家在他這一辈子可真是光宗耀祖,成为一国至尊了, 为此,赵海明为家族计,也得能帮衬就帮衬,好好听陈应元讲讲局势也是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