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内阁猜疑
昨天夜裡,国丈周奎和佥都御史魏清流被抄家之事,很快就引爆了整個京城。
震惊過后,群臣惊怒。
周奎還好說,此人是勋贵,并不属于文官集团,被抄家也就抄家了。
正好国库缺钱,這抄家所得刚好可以补充国库。
但魏清流就不一样了。
他可是都察院的佥都御史,位置仅次于都御史,乃是清流的领袖人物之一。
别看都察院不掌实权,但因为负责朝廷各部和官吏的纲纪,相当于现在的人民检察院和中纪委,因而实际影响力却是大得沒边。
那怕是内阁大臣,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可就是這么一個大佬,竟然被皇帝就這么无声无息地给抄家了,连個理由都沒有给出来,這让文武百官,以及士林士子们如何能够接受。
于是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整個京城像是被引爆了般,无数人在激烈抨击這件事情。
当然,皇帝肯定是不能够直接骂的。
于是大太监王承恩,就只能够莫名其妙地被背黑锅了,谁叫他现在提督东厂了呢。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我就知道东厂复立,肯定会霍乱朝纲。”
“如果不加以制止,魏御史不会是第一個,也不会是最后一個。”
“如今国难当头,陛下竟然還听信谗言,重立东厂,這是何等不智之举。”
“陛下素有圣名之誉,這次竟然会毫无理由地抄魏御史的家,肯定是阉祸在蒙蔽圣听。”
“诸位,我等不能够就這么看着,必须上书陛下,释放魏御史,斩杀阉祸王承恩,以免阉党卷土重来。”
…………
很快,大量的文官纷纷上书。
各种奏折宛若雪花般地,被送入了内阁。
文渊阁。
魏清流被抄家一事,自然也惊动了诸位阁老。
初听此事时,他们也被吓得不轻,随后就是又惊又惧,因为這是一個非常危险的信号:皇帝准备重用东厂来对付他们了。
他们似乎又看到了一個‘魏忠贤’,将压制得他们這群文官难以喘息。
可以說,魏忠贤掌权之时,就是他们文官集团最黑暗的时候。
蒋德璟忧心忡忡地說道:“诸位大人,我先前的担忧還是出现了,陛下变得越来越暴虐,不仅当庭斩杀大臣,现在更是毫无理由的抄了魏清流的家,实在是有失圣名啊。”
言下之意就是,皇帝变成昏君了。
“更让人担忧的是,陛下重启了东厂啊。如今国事艰难,本来就人心思危,陛下却還要這么做,不是动摇群臣之心么,如此国将何安?”邱瑜声音中透着怒意。
以前的时候,皇帝虽然生性多疑,急功近利,短短十七年就换了十九位首辅,杀了七個兵部尚书,但基本上還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沒有搞什么恐怖政策。
那怕是当庭斩杀了三位大臣,他们也只当是皇帝暴怒下所致,属于可接受范围。
可是现在呢,竟然连东厂都再次搞出来了,這就危险了。
那他们将来,岂不是要活在恐怖之中?
吴甡叹息道:“關於东厂之事,我們先前又不是沒有劝谏過,只是陛下根本不听,一意孤行,我們又能够奈何?”
虽然說文官集团势大,皇权被已经架空了很多。但皇帝就是皇帝,只要皇帝所做之事不需要经過内阁的,不需要六部配合,他们就无法阻拦,也沒法阻拦。
因为东厂属于内卫,财政支出走的也是内帑。
甚至如果他们不听话,皇帝還可以把他们全部给换了,因此更多的时候,他们与皇权争斗都不能明着来的。
黄景昉沉声道:“无论如何,我們都要向陛下问清楚,以便给天下一個交代,否则国体难安。首辅大人,你觉得呢?”
魏藻德瞥了众人一眼,他指了指满桌子的奏折,淡淡說道:“把這些奏折都送到陛下那去吧,希望他能够看到群臣的不安。同时后面再有相关的奏折,都原封不动地送過去。”
众人闻言,都不由眼睛一亮。
首辅不愧是首辅,這手段高明啊,直接利用群臣的奏折来威逼皇帝。
他们還就不相信了,皇帝敢无视所有人的意见。
当然,那怕皇帝真无视也沒关系。
他们作为内阁大学士,比任何人要清楚這個帝国的真实情况,已经是到了改朝换代的危急时刻。
他们沒有必要为了這件事情惹怒皇帝皇帝,引来杀身之祸。
大不了先苟一段時間,等李自成前来。
将来北京城破,他们這些内阁大学士照样可以在新朝为官。
李自成不過一驿卒尔,忽悠他還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吴甡拿着两封诏书,說道:“首辅,诸位大人,這两份诏书你们怎么看?”
這两份诏书,一份是提拔贾诩的,一份是招降张献忠的。
那怕朱由检是皇帝,這两份命令也都需要内阁通過才能够执行。
如果内阁觉得不妥,就会驳回去。
蒋德璟皱眉,說道:“贾诩为崇祯十三年的二榜进士,做了快五年的翰林院编纂,晋升他为中书舍人倒也沒什么。只是這招降张献忠,并且還封他王,陛下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中书舍人掌书写诰敕、制诏、银册、铁券等,属于皇帝近臣。
如果是放在以前,他们或许還会在意。
但现在眼看大明這艘破船就快沉了,谁還会在意皇帝任用谁做近臣。
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为什么要封张献忠为异姓王?
按理說,或许封李自成为异姓王更直接。
李自成只是個驿卒,沒见過什么世面,或许接到封王大喜之下,就不再朝京城进军了,那大明最大的危机自然也就沒有了。
诸阁老也都是纷纷皱眉,心中思索着。
自从几天前当庭斩杀了三位大臣后,他们就察觉到皇帝的心思就再也难以揣摩了。
先是毫无征兆地提拔了一個名不见经传的岳飞,然后又是毫无理由地抄了国丈周奎和都察院佥都御史魏清流的家。
今天更是直接要封张献忠为异姓王,且如此大事竟然都沒有找他们内阁商量。
這种种信号表明,皇帝已经信不過他们内阁了。
或者說,皇帝欲要再度换内阁。
魏藻德看了众人一眼,再次淡淡說道:“国事艰难,陛下心中急躁了些,咱们也都要多理解。既然這是陛下的旨意,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又如何能够阻拦,就通過了吧。”
众人闻言,纷纷默默点头。
他们都听到了魏藻德這首辅的意外之意,现在皇帝暴躁,咱们還是别惹微妙。
反正封张献忠为异姓王,又沒有侵害到他们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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