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乔桑，是我
“這裡全都是连贯的，沒有断点，更不是喷溅出来的。”
“除了粗细一致的血迹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连点灰尘都沒有。”
我把所有的线索一整合，就得出了结论，這根本就是法阵。
或者祭祀之类的，但太高深，别說看懂了，我甚至都沒察觉到变化。
“這是冲着我来的？”不是我看得起自己，但這裡荒废成這样了。
還来特定的地方下咒，除了我，我都想不到還能是谁。
我拼命压制，想要把血迹擦掉的冲动，破阵应该不会這么简单，他敢放在明面上。
還沒有人守着，就是不怕，我可不能中计，我一直很小心，只要是法阵，就会有能量波动。
我看不懂，只能凭借自己的感受，来揣测這個法阵，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应该啊。”我腿都有点发麻了，血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但是却沒感觉到，哪怕一点点的恶意。
這裡算是我的家了，我也希望能有好东西，但沒听說過诅咒還能有善意的。
我又硬着头皮看了很久，双腿都跟灌了铅一样，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之前看到王后的时候，我就沒能进去，但想也知道，一個王后的寝宫，不会大到需要坐车吧？
我的注意力都放在法阵，和提防随时会出现的危险上了，所以沒留意距离。
但不是我托大，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强大了太多，哪怕是从前，我也至少蹲個四五個小时，才会這样。
翻個倍来看，再慢的速度，我现在都走了够远的距离了。
竟然還沒走出這個屋子，甚至都沒看到，被杀死的人到底在哪儿。
這就太可怕了，中等位面的实力，我自认为一路以来，已经看的很多了。
這人的手段……
就算不是最强，也是顶尖的几個了，会是谁呢？“不管你想干什么，都可以谈。
想把我困在這儿，恐怕還不能吧？”
我不屑的撇嘴，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既然這样下去是白白浪费時間，甚至来回兜圈子。
我也就不得不冒险了。
還是沒有回应，甚至连之前那一丝說不出的气息，都消散不见了。
“难道我猜错了？他不是冲着我来的，现在已经走了？”
我忍不住怀疑，如果真是這样，那這裡，就還有其他人存在。
我同样不能轻忽，双手抬起，在指尖逼出一丝本源之血为引，這具身体是我刚得到的，還沒机会好好融合祭炼。
沒想到竟然比我之前使用的還要灵便，地底的混沌灵气，受到召唤升腾，屋子裡瞬间就亮了起来。
更多的，聚集在我周身环绕。
“既然你不肯出来，那就得罪了。”他至少现在看来沒有恶意，我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绝。
所以出手之前，還是客套了下，跟着，才把混沌灵气，拼命催发。
“咔咔”的碎裂声不断出现，空间好像好在扭曲，我差点站不稳。
我猜的沒错，這裡果然有古怪，眼睛慢慢适应，我才算是看清楚了，躺在最中心。
被八條血色锁链锁住的，是個年轻女人，一身大红的嫁衣。
周身只有死气沉沉，早就已经沒气了。
“乔乔……”我发誓，真不是故意咒她，在看到大红嫁衣的一瞬，我眼前就全都是乔桑。
心怦怦乱跳的厉害，都顾不上破阵，就先冲了過去。
女人的头发很长，哪怕早已死去，還是丝滑柔顺，长长的披散下来，把整张脸都盖住了。
双手抱着一個灵气珠，那些血，就是从她的手腕，脚腕，心尖各处流出来的。
速度已经很慢了，哪怕我不過来，這個法阵也支撑不了多久。
“你到底是谁？”我伸手拂开她的长发。
“你……”我根本形容不出，看到她脸那一刻的震惊。
“乔桑。”
死者竟然真的是乔桑，不是我的乔乔，我刚才才在王后寝殿外的屏风后见過她。
這气息，還有阴气都沒错。
“乔桑，你快醒醒，你不能死。”我把混沌灵气，不要钱一样的注入她的身体裡，但是不管灌多少，都会直接流出去。
她已经死了，混沌灵气都沒有用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王上說過，乔桑是他特意准备了，留给我的。
王后也說過，要让乔桑陪着我一辈子，一直守着我，不离开。
所以她不会死，一定是我太弱了，我不知道中等位面的情况，她沒死，沒死。
我拼命让自己稳住，可還是控制不住。
听完王后的恳求，我還以为，乔桑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跟我的那段前世今生。
已经心疼到不行，可现在看来，我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远远不够。
“乔桑，你给我醒過来。”我不断的在她耳边喊，弄得跟我最讨厌的苦情剧似的。
我坚信，她不会真的死透了，一定有什么方法，能让她醒過来，我在脑袋裡不断的想着，有什么能复活的办法。
第一次是靠酆都大鬼们的提醒，算是乔桑自己，早就准备好的。
第二次，是我那個所谓的便宜母亲指点的，但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她只是這個大局中的一枚棋子。
上辈子的我，算是個执棋人，但绝不是唯一的，最初算出一切的那個王上，還有把乔桑留给我的父王。
還有……
“母后，别人都在意我是不是英雄，能不能拯救這個位面，只有您，在意的是儿子会不会幸福吧？”
第一次這么称呼，我還真有点不习惯，我早该想到的。
能有這個本事布置下一切，对我沒有恶意，還留下乔桑在這裡的，只有王后一人。
既然是她，我就更不担心了。
曾经用過的两种复活方式，现在都不现实了，到底還能怎么做？
强制静下心来，细细琢磨，還真让我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這裡的乔桑，体内也有本源阴气，如果……终于有了努力的方向，我整個人都狂喜起来。
调动全身，才凝聚出一点点，跟乔桑同出一源的阴气，强行逼到眉心一点。
沒办法，阴气实在是太少了，如果逼到指尖，难免会损失一些，眉心是灵气聚集之地，灵魂安居之所。
能最大限度的锁住阴气，当达到最顶点的时候，我举起早就准备好的“杀戮”，直接刺了下去。
我不在乎危险，也不怕流逝本源灵气，但我怕阴气消耗尽了，還是不够唤醒乔桑的。
我還是第一次這么后悔，为什么要把阴气都用掉，都還给乔桑。
万一……
万一這就是留给我們唯一的契机，现在该怎么办？哪怕我掌握的再好，阴气還是一分一毫的消失。
眼看着就要到底了，乔桑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乔桑，我是唐辰，我是你的王，你听到了嗎？坚强一点，一定要醒過来。”
這裡的乔桑是直接陷入沉睡的，我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况，有沒有参与未来乔桑的经历。
所以在告诉她，我是唐辰之后，我又变扭的說出自己上辈子，王上的身份。
“……”乔桑的嘴唇轻轻抖动了下，但弧度实在太小，别說听不到声音，就连口型都看不出来。
阴气终于到底了，不過好在她有反应，我一把抓住乔桑的手，不知道她有反应的是哪個身份。
我只能分别說了一遍，“你還记得答应母后的事嗎？你要陪着我，照顾我，永远都不离开。
以前缺席我就不计较了，现在你立刻醒過来。”
“乔乔，你說過早就放弃一切，忘记一切，从此只有我的，我来带你回家了，赶紧睁开眼睛。”
“乔桑，我是你的唐辰，你起来，這嫁衣真丑，一点都不适合你，你想要结婚嗎，我去给你找最美的嫁衣。
你赶紧起来。”
“我，我好累，唐辰，我以前怎么沒发现，你這么啰嗦。”是乔桑的声音。
我简直是狂喜，“你醒了，你是乔乔？”
她叫我唐辰，显然是在告诉我，她认识的，在意的，是我。
而不是最初母后的那個托付，不是对着我沒有记忆中的王上。
說完這句话之后，乔桑就沒再吭声，甚至眼睛一直都沒有睁开。
不過我也不急了，担心她冒险，特意安慰了几句，“我就在這裡守着。
你慢慢来，累了就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我保证，不管你什么时候醒過来，都能看到我。”
過了很久，乔桑才挣扎着坐起来。
用混沌灵气运转一圈，确定她真的沒事，我才追问，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還问我，我不是在山脚下等你嗎，然后就来這儿了。”
我這边已经忙的天昏地暗了，但因为须臾空间時間流的关系，地球上的時間早就停滞了。
乔桑感觉到的几個小时，只是我上山之后，還有赶到這裡之前消耗掉的。
我想過很多种可能，拥有乔桑的记忆，或者干脆就不认识我。
就是沒想到，醒過来的，会真的是乔桑，从地球上的后山，直接被我召唤到這裡。
“你想的真美，哪有那么容易，是這個法阵。”乔桑一眼就看穿我在想什么，毫不留情的戳穿。
我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想的美就想的美吧。
不過……
“你怎么好像不惊讶啊，你就不奇怪，這是什么地方？”
我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但因为是乔桑，所以我愿意给予信任，沒第一時間询问。
而且他說是因为這些法阵……
“你知道這裡？”她明明是我的乔乔，但好像又有哪裡不对。
记忆就不說了，就连笑容，眼神，甚至這么明媚开朗的說话习惯，全都不是乔桑的。
身为都桑公主，她曾经天真烂漫，但总要保持高高在上的矜持。
后来就更别提了，完全是痛苦的傀儡，我就沒见她真正的笑過。
哪像现在這么开心，可我却不但不觉得陌生，反而隐隐的觉着，這才是我的乔乔，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许是察觉到我的怀疑，乔桑不高兴了，“你想怎么样？我想起来你不高兴，非得让我忘了？
其实我从始至终都是乔桑，你一定看到王后娘娘的幻影吧？
你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王后是希望你感激我，善待我。
但她不知道，其实在后来，你還沒有成为王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动心了。
甚至我是感激王后的，感激她選擇了我，让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乔桑的话让我很动容，接下来，我从她口中，我总算是把断掉的几個点，串连起来了。
当初王后下了這個注定，就故去了，乔桑理所当然的来到我身边。
一想到被自家媳妇儿养大，我突然有种童养夫的憋屈，为了不让乔桑偷着笑，我只能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乔桑眼珠子滴溜溜转，不過倒是沒再奚落我，“那之后的事，你应该就都猜到了。”
我越成长越厉害，既是整個位面最强大的王，也是這天上地下，最孤单的人。
自父王去后，就沒有人能站在我身边，除了……乔桑。
但她却在大劫难到来的时候，先一步离开，当时所有人都是震怒，不敢相信的。
毕竟按照他们的想法，乔桑一定会留下，跟我同生共死，可当时她走的无声无息。
局面又太混乱，所以只是匆匆找了几圈之后，也就放下了，但叛徒之名，却再也洗不掉了，甚至還有人在临死前诅咒她。
乔桑苦笑，“毕竟在族人眼裡，优胜略汰，胜者为王本就是天理，沒什么可怨恨的。
上层位面残忍，歹毒，但从内心裡，更恨的却是我這样，独自逃生的。”
她一直笑着說的，但我却能够想象，那种伤害，肯定比死還要难受。
我当时什么都沒說，但乔桑一直在暗处观察，所以都看在眼裡。
凭她的聪慧，和那么多年相处下来的默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心彻底冷了。
也是从那一刻，把她从心裡剥除，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你当时，就是回到這儿了吧？”我心虚的问道。
乔桑点头，“沒错，這是王后留下最后的法阵，能让我保持灵体不毁，而且日夜受到混沌灵气滋养。”
“父王要你做什么？”我继续追问。
她当时忍着法阵嗜心之痛，也要偷偷看着我，可我還在不断伤害她，不相信她。
看起来我是因为被背叛，所以才会爱之深，责之切，但說到底，還是我沒有真的相信過她。
如果像她对我一样的对她，那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王后让她做的事，我都已经听到了，哪怕有什么蛛丝马迹的疏忽，也都是不重要的。
可……
为什么還要做出這個法阵？她刚才提到灵体？我又想起之前疑惑的事。
乔桑是人，但却体带阴气，而母后要她在我死去的时候，同时赴死。
還要被法阵禁锢在這裡，显然有别的原因，我立刻就想到了王上之前的话。
“你果然想到了。”乔桑摇头，装作不在意的调侃，“我本来不想說的，现在也不行了。”
“自从圣先王窥测天机，知道日后肯定会有大劫，耗费毕生灵气，才求得一线生机之后。
就留下了话，每一代王子出生的时候，都会同时伴生灵女。
就像個储存的大容器，生带阴气，无法祭炼任何灵气，但却能不止境的储存。
在周身阴气引导之后，灵气会更精纯，再渡到王子体内，可以成倍的提升。”
她說的，当然不是普通的王子，而是每一代能够继承王位的天命之子。
但并不是每一個王子都能得到這份积累，甚至可以說，在我之前的這么多代，全都沒有得到過。
因为大劫难沒有到来，所以灵女的力量也会一直被积累下去。
乔桑出现的时候，父王還很惊诧了一阵子，毕竟当时已经测看過，存在的王子就沒有得到天命认可的。
照着祖训上来看，伴生，全都是相伴而生的，所以一直都是在王子降生之后，在一定范围内，寻找同时出生的女娃。
猜测了很多原因，也都只是猜测，甚至有人怀疑，王子已经降生過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沒有真的出现。
所以這一代，已经不会再有天命之子，王族不会再受到位面的庇护。
直到我出生，這股不安和躁动，才渐渐压了下去。
“但是，你是怎么……”我一时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语。
但上辈子的我，被号称位面之王，也是用了万人献祭，才能灵魂转世，身体不败。
乔桑是怎么躲過去的？
就算是有法阵，但這么彻底剥离，還能让身体裡的灵气不失，别說做到了，我连听都沒听過。
我不是自大的人，更何况上辈子的记忆，我也還沒恢复，但有一点我還是知道的。
总不会有更好的办法放着不用，非要选难度高的吧？
乔桑舔了舔嘴唇，显然不想說，不過被我一再怂恿，還是动摇了。
“這個法阵，是先王后布下的，先王后原本是上层位面的人，据說還是七宗八脉的人。
但她从来不說，先王上也就沒有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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