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新娘
翌日,天蒙蒙亮。
洛青枫早早地起了床,在紫儿的服侍下穿上了崭新的喜袍。
早餐是在小院裡吃的。
一碟咸菜,一碗粥,一個馒头。
对于這座小镇上的其他人来說,這顿早餐已经很奢侈了。
表舅家是做布匹生意的,還算能够养活一家人。
而且他隐约记得,奶奶病逝后,還留下了一笔钱财,应该都放在表舅這裡,供他读书娶妻用。
“表哥。”
刚吃完早饭,一道温柔好听的声音,突然在小院门口响起。
洛青枫转头看去。
一名身穿粉色襦裙的少女,走进了小院,脸上带着笑意道:“爹爹還让我来喊你起床呢,沒想到你早就起来了。”
少女脸蛋儿娇美,体态纤柔,身上带着小家碧玉的温婉气质,脸上的笑容以及說话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温柔。
洛青枫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她的信息。
宋婉儿,宋家长女,表舅的千金,他的表妹。
紫儿在一旁掩嘴轻笑:“天還沒亮,公子就醒了。想必是想到今日要去迎亲,激动的睡不好呢。”
洛青枫开口道:“做了個梦,所以就醒了。”
宋婉儿笑道:“一定是關於召儿姐姐的梦吧?”
是啊,不過是噩梦。
洛青枫心头暗暗道,不過并未多說。
两人又說了会儿话,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名男子不耐烦的声音:“還在磨蹭什么,再磨蹭就要晚了!”
一名身穿蓝袍身材高大的青年,从门口走了进来,沉着脸道:“临山村距离這裡七八十裡的路程,去了村裡還要耽搁,等接亲回来就晚上了,天黑了遇到劫匪怎么办?你自己成亲娶媳妇,可别害了我們!”
随即又冷哼抱怨道:“若不是爹爹逼我去,谁愿意跑那么远,浪费我修炼的時間!”
洛青枫看着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關於他的记忆。
宋川,宋婉儿的大哥,宋家长子。
对于他寄宿于宋家,這位大表哥一直都很不满,每次见面都会阴阳怪气地嘀咕几句,說打扰到他修炼了。
但洛青枫记得,自己也刚来宋家不到半個月而已,而且一直都很安静地在家读书。
宋婉儿连忙劝說:“大哥,别說了,咱们走吧。”
宋川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小院。
洛青枫在宋婉儿的示意下,连忙跟在了后面,心头暗暗道:七八十裡路,這么远嗎?
迎亲的队伍,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
除了一辆马车,一顶花轿以外,還請了敲锣打鼓的队伍,以及七八名护卫。
一路上要经過很长的荒野,若是有强盗就麻烦了。
所以护卫肯定是不能少的。
洛青枫是读书人,身子弱,又不会骑马,所以只能与宋婉儿一起坐马车了。
爬上马车时,骑在骏马上的宋川,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嘴裡嘀咕着:“读书人有什么用,身子弱的连马都不会骑。”
一行人在敲锣打鼓声中离开。
出了小镇,队伍安静下来。
众人都铆足了劲儿,默默赶路,毕竟一来一回一百多裡路,力气要省着些用。
朝阳渐渐从山头升起。
不知不觉间,已经爬到了正空。
晌午时分。
众人终于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村落。
远处,青山起伏。
山脚下,一座房屋错落的小山村,在薄薄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村前是一條河流,蜿蜒曲折,绕村而過。
一行人虽然疲惫,却立刻振奋起来,在媒婆的催促声中,连忙加快了脚步。
“大伙再加把劲儿,马上就到了。”
“待会儿进村裡歇歇,喝口水,接了新娘咱们就走,可不敢耽搁。”
“路上难走,若是天黑了,就更麻烦了。”
穿着大红衣裳浓妆艳抹的媒婆,一边拿着手帕擦拭着汗水扭腰疾行,嘴裡一边絮絮叨叨。
洛青枫从窗口望着前方的村落,心头暗暗奇怪。
怎么都快到村裡了,還是沒有關於那位新娘子的记忆?
甚至沒有這座村子的记忆。
难道,他继承的记忆是破碎的,并不是完整的?
“啊……”
正在此时,马车突然一晃,宋婉儿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怀裡。
洛青枫连忙扶住了她。
外面传来了赶车老汉的声音:“大公子,前面路窄,坑洼太多,马车实在過不去了。要不,就停在這裡了吧?让洛公子和二小姐下来走几步?”
宋川擦着额头上的汗,沒好气地道:“让他们下来吧,反正也不远了,過了桥就到了。”
宋婉儿连忙从洛青枫的怀裡站起,白皙的脸蛋儿上染上了两抹浅浅的红晕,轻声道:“表哥,下去吧。”
洛青枫起身,跟她一起下了马车。
前方出现了一條五米来宽的河流,上面架着一座简陋的木桥。
還好,木桥是用三棵大树并排做成的,足够宽。
轿子是可以過去的。
按照规矩,接新娘时,轿子必须进屋,直到回到夫家,才能落轿。
所以抬轿的几名大汉,都是精挑细选的,力气一定要够用才行。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過了木桥。
過完木桥后,沒走几步,就已经到了村头。
“接新娘喽!”
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
鞭炮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村裡立刻响起了狗叫声,鹅叫声,還有小孩兴奋的嬉闹声。
一行人在村头停下。
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带着几名村民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地道:“是阿枫回来了啊,我們都等你好久了,召儿也早就穿上新衣在屋裡等着了,快去吧。”
洛青枫看着眼前的老人,勾起了一些记忆。
村长王爷爷,在村裡德高望重,一直很受村民的尊敬和爱戴。
他硬着头皮,上前打了招呼。
老人身后跟着几名村民,也都满脸热情地跟他說着话。
尴尬的是,洛青枫并未记起他们。
還好,這时媒婆开口說话:“老村长啊,我們几個和新郎官进去就可以了,其他人在這裡等着,你们也不用麻烦了。路实在太远了,我們接了新娘就得走了,不然天黑都到不了家啊。”
村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清泉镇的确有些远啊,老朽当初也去了几次,一来一回天都黑了。阿枫還要接召儿回去拜堂成亲,我們自然不敢耽搁你们,接了就走吧,以后有時間了再過来做客。”
随即又转头对身后的几名村民道:“快,给大伙打些井水解解渴,再把准备的食物都拿来。”
众人连忙推辞。
那几名村民也不由分說,立刻打水的去打水,拿食物的去拿食物。
老村长则拄着拐杖,带着洛青枫几人进了村裡,向着新娘子家裡走去。
跟着进村的,除了洛青枫和媒婆以外,還有抬轿子的四名大汉,以及宋婉儿。
洛青枫一边走着,一边看着眼前破旧的房屋,但却只隐约勾起一些破碎的记忆。
看来,他似乎并未继承完整的记忆。
有些记忆,似乎已经消失。
那就麻烦了。
若是连關於那位新娘子的记忆都消失了,那他肯定会露出破绽的。
“阿枫啊,你可是我們村裡唯一一個秀才,村裡的女娃们都喜歡你,你那些婶婶伯伯们,也都很中意你,都想把闺女嫁给你。沒想到最后,你還是選擇了小召儿……”
“呵呵,小召儿她们母女,虽然不是咱们临山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但也心地善良,是個好人家。小召儿又漂亮,又懂事,你选她,大家也沒话說……”
“只要你们過的好,村裡人都会为你们开心的……”
老村长一路絮絮叨叨,满脸欣慰。
洛青枫看了他一眼,正要委婉地打听一些事情时,前面的房屋门口,突然有人叫道:“来了!新郎官来了!”
“到喽,阿枫,快进去吧,小召儿估计早就等急了,一早上都问了好几遍你来了沒呢!”
老村长笑呵呵地道。
王媒婆带着抬轿的人,先走了进去,停在了小院正中的位置。
洛青枫在一名妇人的带领下,进了屋裡,向着最裡面的房间走去。
房间裡传来了哭泣声。
领路的妇人笑道:“母女两人舍不得呢。”
随即推门进去道:“好了,好了,新郎官都来了,快让人家把新娘子接走吧,再耽搁天都要黑了。”
洛青枫有些紧张,跟了进去。
房间裡,安静下来。
一名年轻的妇人低着头,坐在床边,正在用手帕抹着眼泪。
新娘则戴着红盖头,坐在床边,看不到面容。
“新郎官,快啊,快把新娘子背出去,放进轿子裡去。记住啊,路上不能落轿,不能打开红盖头,否则会不吉利的。”
洛青枫在几人的推搡下,走到床边,转過身,蹲了下来。
很快,一具柔软轻盈的身子,趴在了他的背上。
“走咯!”
几名妇人簇拥着他出了房间。
洛青枫背着新娘子,来到了小院裡,然后转過身,小心翼翼地把新娘放进了花轿裡。
“起轿!”
随着王媒婆一声大喊,轿子被抬了起来。
一行人几乎沒有任何停顿,就簇拥着新娘,出了大门。
洛青枫转头问道:“不用给岳母大人敬茶嗎?”
几名妇人都满脸笑容地看着花轿,似乎并未听到他的话,都沒有理睬他。
洛青枫看了一眼屋裡,感觉有些奇怪。
在王媒婆的催促声中,一行人簇拥着花轿出了村子。
等在村口的众人,连忙从地上站起,与村民们告辞。
村长也拄着拐杖走了過来,与村民们一起对着他们挥着手,满脸慈祥的笑容。
“大家加快脚步,争取在天黑之前到镇上。”
王媒婆扭着腰身,快步走在前面。
众人簇拥着花轿過了桥,与等在前面的马车汇合,然后一路疾行。
刚走出五裡路,前面的树林中突然奔出几匹马来。
马上骑着身穿劲装,腰挂刀剑的汉子,马后面還跟着七八名手持武器的汉子。
众人大惊,以为遇到了劫匪。
护卫们刚拔出手中武器,骑在马上的宋川惊讶道:“咦,是我們镇上的张捕快他们!”
這时众人才看清,那几匹骑马人的后面,跟着几名身穿官差的汉子,正是他们清泉镇上的捕快。
对方自然也立刻认出了他们。
宋川连忙下马,满脸疑惑的表情。
其中一名身材瘦高的官差,连忙走了過来,同样满脸惊讶地道:“王媒婆,宋家小子,你们這是……娶亲?”
王媒婆被吓了一跳,见是认识的人,立刻瞪了他一眼,抚着胸口道:“张捕快,吓死老身了,還以为遇到拦路的劫匪了。這荒郊野岭的,你们来這裡做什么?”
张柱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又立刻忍住了,问道:“你们這是从哪裡娶亲回去?怎么跑這么远?”
王媒婆苦了一下脸,本想吐槽几句的,又怕主人家怪罪,只得笑道:“宋员外家的侄儿娶亲,還是個秀才呢。新娘子是那边临山村的人,新郎官也是从那边出去的,两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今日喜结良缘,可喜可贺啊。”
此话一出,张柱顿时脸色一变。
那几名骑在马上的人,也是脸色一变,皆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王媒婆察觉气氛不对,疑惑道:“张捕快,怎么了?”
张柱脸色僵了僵,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你们……你们刚刚,去临山村了?”
王媒婆点头道:“是啊,新娘子就是从那裡接回来的,村裡人可热情了,怎么了?”
张柱脸色难看,咽了咽口水,颤抖道:“你们见到村裡的人了?還……還接到了新娘子?”
王婆更加疑惑道:“是啊,到底怎么了?张捕快,有什么事情你就說啊。”
這时,张柱身后一名皮肤黝黑的汉子,突然颤声道:“不可能!临山村全村的人早就被人杀死了!昨日我們几個過来亲眼看到的,村裡到处都是死人,怎么可能還有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