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诸侯死,巨鱼亡 作者:未知 第一六一章诸侯死,巨鱼亡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着,荔枝也就沒有了,很快,芒果也沒有了。 沒有了荔枝跟芒果的广州怎么看都少了一些韵味。 在广州,人们感觉不到四季的清晰变化,只能从作物的交替上来感受時間的推移。 “咔嚓!” 钱多多豪迈的啃了一口甘蔗,将糖水吸允干净之后就把渣滓吐了出去。 她的肚皮已经鼓的跟吞了一個皮球一般,好在,她的身手還是矫健的,尤其是牙口甚是犀利。 比钱多多牙口更加犀利的人肯定是云春跟云花,只要看她们啃甘蔗的模样,云昭就断定,這两個蠢货距离糖尿病不远了。 多年相处下来,云昭已经忘记了云春,云花给他造成的伤害,只记得這两個蠢丫头一度是他最信任的人。 钱多多也是如此,曾经无数次的想给這两個丫头寻找一個绝好的夫君,可惜,不论是英武的武士,還是满腹经纶的文人,她们都不喜歡。 后来又寻找了富甲天下的商人,手艺精巧绝伦的工匠,同样沒有入她们两個人的法眼。 后来,钱多多也就不费這個心了。 再后来,钱多多就觉得這两個傻丫头跟着她们混一辈子也不差。 就在云昭批阅公文的时候,黎国城送来了一份来自极北之地的密报。 云昭看過密报之后良久都不做声。 一個人枯坐到了晚上,钱多多仗着大肚子,勇敢的走进了云昭的书房,愉快的往丈夫的眼前放了一张巨大的银票。 票面上的数字是一百万。 “夫君,看到了這么多钱,心情是不是好一些了?” 云昭微笑道:“确实好了很多,這人呐,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就要得到一些心理才能平衡。” 钱多多娇笑道:“夫君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一個老对手,一個很值得尊敬的敌人。” “這不是好事嗎?” “不是好事,对于皇帝来說更不是一件好事。” “谁死了?” “李洪基!” “怎么死的?” “死于火并,刘宗敏,贺锦想要取而代之,双方死伤惨重,最终,他与刘宗敏同归于尽了,他们那支队伍算是完蛋了,现在主事的人是高夫人,以及高一功,主公是刘双喜。 高夫人找到了我們安插在队伍中的细作,通過细作告诉我,他们想回来。” 钱多多道:“您会准许他们回来嗎?” 云昭摇摇头道:“不允许,叛逆就是叛逆,不能饶恕。” 钱多多悄悄地看看丈夫的脸色低声道:“您以前也是叛逆啊。” 云昭笑道:“那是以前,现在,我是皇帝。” “上回张秉忠死了,您好像又复活了他。” “這一次不一样,李洪基死的像一個英雄,叛贼就该是這個样子才对,不像张秉忠,为了求活,居然丢弃了自己的部下,最后让那些人白白的葬身野人山。 我知道李洪基的部下们为什么会造反,是因为他们鏖战了這么多年,从未停歇過,以前在鏖战,将来也需要鏖战,這样的生活看不到希望。 与其說他们是在造反,不如說他们是在自杀。 這样也好,一了百了。” 钱多多看了丈夫丢在桌面上的文书,然后低声道:“多为妇孺……” 云昭摇头道:“他们也是最后的反贼。” 他的话說的非常的干脆,沒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命我們自己人回来吧。” 云昭拿起文书,在上面签字之后就递给了黎国城,然后,继续处理别的文书。 “陛下,欧洲的学者团已经到了马六甲,笛卡尔先生身体不适,不能继续海上旅行,韩将军认为最好在马六甲修养半年時間。” 黎国城又抽出一份文书放在皇帝的面前。 云昭思考了片刻,想到韩秀芬建立的那個硕大无朋的南洋书院,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黎国城出去了,云昭就拿起那张面额百万的银票放在钱多多的手裡道:“我的钱你先帮我保管着,晚上要多吃一点,免得半夜起来偷吃。 我心情不好,可能要晚一点回去。” 钱多多听话的点点头,也就离开了书房。 夕阳被白云山挡住了,所以,云昭只能看到天边的火烧云,這样的云彩在广州很难见到,這证明,在未来的一段時間裡,广州都将是晴天。 不過,這一套观云看天气的常识在广州不那么准确,一個处在季风带上的城市,下不下雨,刮不刮风,是海洋說了算,而不是云彩說了算。 果然,在入夜的时候,刮了一场风,然后就下了一阵子雨,雨水才把地面浸透,又开始刮风了。 然后,這场风,就刮成了台风。 且暴雨如注。 云昭即便是待在门窗紧闭的屋子裡,袍袖也无风自动。 云昭瞅着紧闭的大门,轻声道:“你来了嗎?” 黎国城听到了皇帝的声音,惊诧的抬头观望,沒看见有什么人进来,就看看皇帝的脸色,就重新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很忙碌的样子。 “我知道你败的不甘心,說实话,我們之间甚至沒有過大的征战,這可不怨我,是你自己的胆量太小了,或者說是你有自知之明。 你不是一個适合当皇帝的人,你不知道如何治理這個庞大的国家,即便是侥幸胜利了,对這個国家来說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灾难。 你不明白一個国家该是什么样子才能被称之为国家,你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民才是一個好的人民。 你喜歡看戏,是因为戏剧是你唯一的知识来源,你喜歡看三国,我知道,你就是靠着书本裡那些杜撰出来的谋略来作战。 你看,你什么都不懂。 所以啊,你败的理所当然,死的理所当然。 其实沒什么好遗憾的。” 云昭說着话,就把面前的茶水向前推一推,就像他平日裡给客人礼遇一般。 茶水自然是沒有有人喝的,云昭只好倒在地上。 窗外的台风越发的猛烈,吹得窗棂啪啪作响,边角处的一块玻璃陡然破碎,一股狂风涌进屋子,马上,就有一個秘书飞身挡在破口处。 云昭叹息一声,他清楚,玻璃破碎了一块,就会破碎更多,用人挡在缺口处很危险,寻思到這裡,就在黎国城的簇拥下去了地下室。 人不与神争。 地下室裡很安静,尤其是一扇巨大的铁门关上之后,狂风暴雨就与這裡毫无关系。 钱多多坐在一张大床上,焦急的等待着丈夫归来,见丈夫进门了,這才松了一口气。 “风太大了,我的屋子毁掉了。” 钱多多撅着嘴巴道。 云昭叹息一声道:“我书房的玻璃也破了。” “为什么会刮這么大的风?” “可能是因为李洪基死掉的缘故吧。” “您是說,诸侯死,巨鱼亡這個典故?” “李洪基可比诸侯厉害的太多了,你别忘记了,這家伙可是在燕京城当過一百天皇帝的,所以啊,他這條大鱼在死亡之前,呼风鼓浪也是应有的事情。” 钱多多探手摸摸丈夫的额头,奇怪的道:“您会信這個?” 云昭笑道:“我只想给李洪基之死蒙上一层神秘色彩,睡吧,這么大的风雨,明天一定有的忙。” 天亮时分,台风已经過境,正在向东横扫,暴雨却沒有停下的迹象。 云昭来到平台上四处观望的时候,才发现,昨夜的台风远比他预料的要大,很多粗壮的树木被连根拔起,行宫這种修建的很结实的宫殿,也有多处受损。 院子裡的水来不及排出去,已经进入了一层宫殿之内,浑浊的洪水上漂浮着许多的杂物,一群群侍卫,正在雨地裡与洪水作斗争。 云昭看了一会,就重新回到了地下室,這個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 杨雄匆匆赶来了,整個人就像是被水泼了一遍。 云昭斜睨了杨雄一眼道:“身体上有伤,這個时候還来表忠心,你還真的是一個忠臣。” 杨雄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道:“我也不想在這個时候当什么忠臣,主要是您要是出了事,我第一個会被诛九族!” “灾情如何?” “不知道,就我从府衙来行宫這一路所见,灾害不会小,做完的风灾实在是太大了,我甚至看到了一只挂在树上的羊。 按照我的经验,這么大的雨水,山洪,泥石流,水灾,房倒屋塌的事情一定会出现的,现在就看到底有多严重了。 好在广州這边的准备還是很充分的,百姓们的损失也不会太大,因为,粮仓修建在最高处,不会出問題,只要雨水停了,救灾就会立刻开始。 而广州的百姓对于风灾還是很有经验的,我问過人了,這么大的风灾往年也不是沒有過,只是這一次来的突然了一些,估计海上的渔民会损失惨重。” “命军舰出海吧。” 云昭忧郁的道。 杨雄立刻摇头道:“這么大的雨水,军舰去了海上,就算是不怕风灾,這個时候也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白白的让海军冒险。” 云昭闻言,摊摊手道:“既然我們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杨雄无奈的道:“陛下,這是天灾,不是人祸,您就算砍了微臣,微臣也沒有办法。” 云昭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李洪基死了,他就是這场风灾的罪魁祸首,我不管,现在立刻命令海边的火炮,迎着狂风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