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汉人绝不为奴 作者:未知 周清荔沒有在意周正买铺子的事,眼神似有思索的道“你大哥不能一直窝在国子监,我打算将他调入户部,谋個七品,你怎么看?” 周正见周老爹真的不在意他经商,心裡放下心,也跟着想了想。 以周方的进士出身,在国子监教学两年的履历,若是谋划得当,外放一個上等县的知县,或者在六部某一個肥缺都是绰绰有余。 問題是,一来周老爹刚刚高升,不能做的過分。二来阉党势大,官场沸腾如粥,一不小心就可能栽进去,有危险。 周正想了一阵,建议道“要不,你辞官吧?” 這已经是周正第二次建议了,周清荔看着周正,脸上罕有的露出笑容来,道:“我知道你担心爹,不過沒事,阉党虽然势大,但直臣仍多,自保足够了。” 周正听出来,周清荔应该是有靠山的。 但即便如此,周正還是摇头,道:“阉党势大,沒有人能抗拒,什么靠山也不稳。” 在這個时候,确实沒有稳妥的靠山,天启会死,魏忠贤会倒,崇祯反复多疑,哪個敢說在這個时候能做官场不倒翁? 周清荔认真的打量着周正,揣度着他這句话,片刻還是从容而笑,道:“這個你先别管了,說說你吧。” “我?”周正有些不明所以。 周清荔看着周正,顿了顿,道“你這场疯病,是沒办法再参加会试了,我打算先给你谋個官,以免将来再出变故,也算是有個后路。” 周正眨了眨眼,忽然怔了怔。 自从他醒過来,对未来的路一直有個模糊的规划,大概就是先赚钱,等准备差不多了,他再去谋官。 周老爹這么一說,他才醒悟,他已经‘疯了’,一個疯子怎么能参加会试,考进士? 也就是說,他的功名已经止步于举人了。 周正已经详细的查過,举人是有资格做官的,比如学官,比如谋個知县。 他心裡想着,還是看向周老爹,道:“给我谋個什么官?” 周清荔道“吏部那边缺几個主事,如果你愿意去,我给你打個招呼。” 作为吏部的员外郎,安排一個打杂的主事,周清荔還是能轻松做到的。并且位置低,不显眼,即便知道周正是‘疯子’,碍于一些潜规则,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着周清荔的话,周正也是第一次认真的思索着他未来的路……以及大明的路。 他是万万不会打碎膝盖,去跪地磕头,无耻谄媚的给满清做奴才的。 周正需要认真的想一想未来的路,道:“我先想一想。” 周清荔看着這個二儿子,心裡默默叹气。一场疯病下来,整個人大变,时好时坏,让他忧心不已。 之所放在吏部,也是不放心,想看着,护着。 见周正如此說,周清荔便沒有多說什么,道:“嗯,這段時間控制好自己,不要再让外面传你疯病的事。” 周正点点头,一边吃着,一边思索。 一顿饭结束,周正出了饭厅,回到书房,他突然一拍脑门,懊恼的道:“忘了說亲事的事了。” 不過,這個也不算要紧,眼下,周正需要认认真真的思索,规划一下他未来的路。 坐在椅子上,双腿搭在桌子上,周正双手交叠,表情平静,目光幽幽闪烁。 眼前的大明是阉党的天下,基本控制了军政两方面,无人能争。 越過明年,崇祯上台,清算了阉党,那么东林党复来,又是一個大坑。 而崇祯,是一個变脸怪,一個弄不好就是下狱论死,他在位十几年,换了三十多個首辅,数以百计的尚书,古来未见,這些人中,善终的寥寥无几。 這些還不算真正的威胁,真正的威胁是满清入关,打断了汉人的膝盖,一個個都成了下跪的奴才。 還有那些屠杀,那一句‘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深深的刺痛着周正。 火烛跳动,啪啪啪响着,房间裡寂静无声。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间裡忽然传出周正低沉的声音。 “我汉人绝不为奴!” …… 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气爽的周正带着刘六辙以及一群家丁,工具齐全的来到已经属于他的铺子前。 结果就看到铺子的门被砸开了,墙壁上,屋顶上,屋内屋外,到处都是粪,狼藉一片,臭气熏天! 刘六辙看的气的脸色铁青,大怒道“二少爷,一定是姓钟的干的,我們找他去!” 周正脸色一片冷漠,眼神裡跳动着火焰,他倒是高看了钟奋腾,原来是這样的低级小人! 刘六辙身后的七個家丁也是义愤填膺,叫嚷着要找钟奋腾算账! 周家现在是六品员外郎的官宦之家了,钟家只是一個七品给事,完全不在一個层面上,是以刘六辙以及家丁们都义愤填膺,怒不可遏。 “看来,只是打一顿是解决不了問題。”周正看着一片狼藉的铺子,淡淡道。 刘六辙却不管,道“二少爷,之前是打轻了,這次往死裡打,看他们還敢招惹我們周家!” 周正眼神微微闪动,看着刘六辙低声道:“你悄悄溜走,我怀疑钟奋腾他们就在附近看着我們,给我找出来!” 刘六辙一听,立刻低声道:“好,二少爷你看好吧!” 刘六辙說完,大声向着眼前愤怒的家丁道“這是二少爷昨天买的铺子,大家先收拾一下,等收拾好,咱们打上钟家去!” 众家丁顿时纷纷叫嚷了几句,而后忍着恶臭开始清理。 周正忍受不了這种臭味,站的远远的,看着這群家丁清理。 這個铺子在南居贤坊最北端,后面是一條河,是一個偏僻处,但有河在,打扫起来就容易的多。 在周正铺子的不远处的一個酒楼二楼,钟奋腾看着周家人在清理那些大粪,心裡舒爽的不行,脸上也是一片快意的大笑道:“周正,今天只是开始,今后我每天给你扔一次,看你怎么做生意,哈哈哈!” 這次他身后是两個家丁,其中一個恨恨道:“少爷,我觉得太便宜姓周的了,害的少爷多花了那么多银子,不如咱们找個机会将他绑了,狠狠的教训一顿!” 另一個冷声道“少爷,我觉得太麻烦,不如咱们今晚就一把火把這铺子烧了,看姓周還能怎么办!” 钟奋腾听着就更加快意了,道“好,等他们收拾干净了,咱们晚上就烧了他的铺子!” 两個家丁听着自然是一阵附和,看了一阵,其中一個家丁道“少爷,别忘记了時間。” 钟奋腾神色一凛,抬头看了看天色,压着心裡的快意道“不着急,還有時間,我要好好看看周正的脸色!” 两個家丁沒有說话,他们确实還有時間,既然少爷喜歡看,那看就是了。 周正买的這個铺子,本身就不大,周正也打算粉碎性装修,是以家丁们打扫的沒什么顾忌,很快就清理的差不多。 周正在一旁看着,道“左边這一间沒用,砸了,清出一條道来,铺好石板,其他這两间,我明天给你们图纸,按照我要求的装修……” 這年头装修房子什么的再简单不過,家丁们也都是熟手,沒什么問題,齐齐应下。 周正這边指挥着,刘六辙不知道从哪裡又冒出来,凑到周正耳边低声道“二少爷,找到了,就在我們身后不远处的一個酒楼上,就姓钟的与两個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