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劫持 作者:浣水月 章節列表 花娇论才学,远不及白如雪;论容貌,也不及杨芙蓉;可花娇却是最有善果的一個,育有子女,从妾被抬为平妻,而嫡妻已逝,照這样下去,许有朝一日被抬了正室也不一定。对于女子而言,求的是一世安稳,求的是一真心人,花娇這两者都有了,真真是苦尽甘来。 “公主還记得柳公子和杨姑娘么?” 陈湘如很少忆起這二人。 鲁喜妹道:“是听从洛阳過来的客商說的,杨姑娘给柳公子生了個儿子,孩子還不到三個月,杨姑娘就失踪了。后来,有人见過杨姑娘,說她做了洛阳世家刘家三公子的侍妾。柳姨找到了柳公子,柳公子另娶了一個山野清白人家的姑娘为妻。柳姨過惯了外头热闹的生活,帮柳公子另娶后,就到了洛阳城,又重操旧业。几月前,她回到了临安府,又回到了软香楼……” 那种地方,有人梦想着早日离开,而有人却再也离不开,仿佛那裡是她的生命的一部分,譬如柳姨,她明明有過正常人生活,可以安享天伦的日子,却又回到了软香楼。 “柳姨的身子到底差了,還沒等软香楼重新开张就暴毙而亡。” “她死了?” 陈湘如脑海裡掠過柳姨的模样。 鲁喜妹道:“是啊,本来再過几日软香楼就会重新开张的,可柳姨暴毙沒了。软香楼的鸨\儿是以前花玉阁的花妈妈。” 柳姨是真的病亡,亦或与戚牙婆一般是被人动了手足,這事令人回味。 熟识她的人若沒了,再沒人知晓她曾经的身份。 陈湘如长吁一声,如果柳姨的死另有隐情,只能是程元瑞做的。程元瑞是真拿她当妹妹的,即便這其间许有利弊得失的算计,但還有一份骨肉手足情,就算是淡薄些,总還是有的。 她歇下了。脑海裡還在想着鲁喜妹說的那些人和事,回想過往,点滴难忘,即便她现在贵为孟国的公主,但那一段青\楼生活的经历,却令她再难忘怀的。 次日一早,她盛装出席王家的赏梅宴。 来江南后,這样的宴会她亦参加得不少,对于陈湘如来說更是应付得游刃有余。 一個小丫头给陈湘如蓄茶,手臂一颤,湿了衣裙。 婆子一挑眉,啐骂道:“臭丫头,连個茶都倒不好……”扬手就要打。 陈湘如忙道:“不碍事,我去换一身。” 王夫人招呼了几個侍女来,领着陈湘如进了休息室。 因防万一,通常参加宴会各家女眷都会备上一身换洗的,也防不时之需。 鲁喜妹因为有了封号,依然是小姐打扮模样,不過她更多的注意力還是在乖乖身上,生怕她走得远了,即便乖乖身后還跟了两個侍女,她還是会倍加小心。 今儿来参加宴会的還有几個小姑娘,大的七八岁,小的四五岁,乖乖便与她们玩到一块儿了,奶声奶气地与她们說话,因为大家都知道乖乖的身份,更有几個甚是巴结讨好。 鲁喜妹正瞧得专心,只听一個侍女跌跌撞撞地到了王夫人跟前,神色慌张,附在王夫人耳畔一說,王夫人顿时面容苍白。 “怎么可能?可寻過了?” 侍女肯定地点头,“公主說要更衣,进了内室屏风后头,可過了片刻,奴婢进入屏风便不见了人。” 王夫人携了下人赶往休息小院,前前后后查看了一遍,萧朔与红狼也在四下寻觅。 红狼冷着脸,“对方是有备而来,公主一定是被劫持了……” 容乐失踪,他们如何与孟帝交代。 孟帝和王贵妃可是把公主的安全交给他们了。 顿時間,整個王府把卫森严,裡裡外外翻了個遍,也不见陈湘如的踪影。 一個大活人,青天白日凭空消失。 陪同公主的护卫,江宁府衙的官差在全城内进行搜索,当整個江宁府忙得不可开交时,陈湘如已被人放到了一具棺木内,這是一具双层棺,上面躺了個老妪。隔日便以送葬为名,通過层层搜索顺遂出了江宁府。 陈湘如只记得自己在王府更衣,刚着好衣衫,后颈处一麻,便昏了過去,一觉醒来,浑身又酸又痛,耳畔有水流的声音,刚要起身,传来一個冷冰冰的男子声音:“你已经睡了五日了。”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着一袭黑衣,坐在船尾,仰头望月,身影挺拔而孤独,落在眼裡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這样的男子,多像前世的她。 女子的孤独,是不能寻觅到一個相依取暖的人。 而侠士的孤独,是沒有一個与他同醉同行之人。 她不认得此人,记忆对于此人的点滴印象全无。 “再過几日,你自会知道。”他转過身来,指着一边桌上放着的包袱裡,“饿了吧,裡面有吃的。我們已在江北境内。” 江北是燕国的地方,又称江北道。 他的语调虽有疏离,却不失温和与关切。 她离开孟京,为防万一,孟帝给她的配备的护卫不俗,她自己亲挑了萧朔,又有孟帝所赠的红狼,沒想竟還是被人劫持了,能在众护卫的耳目下将她劫走,可见此人武功不俗。 陈湘如失踪了! 容乐公主被人劫持了! 当消讯息传至孟京,除了孟帝吃惊外,更震住了吕连城。 他浴血沙场,他放手河山,为的都只是一個她。 眼瞧着两人再续前缘,可她又失踪了。 和上次一样,不是她要失踪,而是她被人劫持了。 陈湘如饥肠辘辘,吃了几块包袱裡的点心。 他就那样静默地坐在船尾,若在白日,她会以为他在赏景,可他现在又在想什么。 “你是奉谁之命,将我带到燕国的?” 毫无武功的她,与這样一样强壮的男子斗,无疑是落败的一方,她不会想着逃跑,因为此人能在大白日,能在萧朔、红狼的眼皮底下将她劫走,足可见他的武艺超群,怕是就连武功都在红狼之上。 红狼都斗不過的男子,她也不会斗。 既然逃跑无用,相斗无用,不如静默的接受,在接受中保护好自己。 长夜漫漫,陈湘如一扭头,发现一侧放了架古琴。她睡得太久,着实沒有半分睡意,抱了古琴,弹出一支《酬知己》。 他蚊丝未动,听她弹了一阵后,他满是期盼地希望她能继续弹下去。 然,她却停下了。 他蓦地回头,目光与她相接,她是個美人,不愧于“月亮美人”的称号。莫名地,他不解地问道:“你为何不求我放了你?” “从燕京到江南,千裡之遥,你在白天劫我原是冒险,稍有不慎就会惊动我的护卫,可见你志在必得。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要劫我去燕国,但我知道你這么做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冒险。” 他好不容易劫持成功,怎会轻易放過她。 男子莫名地带着几分浅笑,在如水的月光下,她的面容更显娇美。 “名士,为扬名天下,出山襄助明主。而我,虽是一介剑客,三岁习武,一直在等待一個襄助明主的机会。”一路行来,他很少說话,可在這寂寞的夜,他突地想与她說话,“天下的剑客,谁不羡慕吕连城?他何其有幸,得遇了你,他又何其有幸可以扬名天下,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 更让他羡慕的,是吕连城赢得了美人芳心。 陈湘如不仅是一個美人,更是一個才貌双全的美人,她心系天下,她才华不弱于男儿,更用她的才学成就了今日的吕连城。 吕连城的武功高,但他只是一個剑客,而从剑客到将军的转变,這其间起到关键作用的却是陈湘如。 “美人遇英雄,亦可成就英雄,亦可毁灭英雄。而你是前者,你值得天下男子对你敬重、礼遇。” 這個陌生的男人,与她說她值得他敬重。 她在乱世中沉浮,所做的一切,都是要男人们不地视她为玩物,而是对她足够的尊重。 “呃——” 她不由惊异,走到船尾,静立在他的身侧。 他依旧盘腿坐在那儿,平视着夜色中的湖光山色,心境却已经再难平静,“为了带走你,我已经跟踪你大半個月了,你身边的女护卫武功很高,有好几次险些就被她发现了。” 跟踪了她,知道她在江南所做的一切。 她是一個女子,可她能做的事,绝不亚于男儿。 她到江南,襄助孟国官员恢复江南道百姓们的生产、生活,百业重兴,且速度很快,现在的江宁府、苏州等地,已经很少看到战乱后颓废的影子。 就凭此,他敬重她,也礼遇她,一路過来更是小心的呵护她。 对他来說,能值得他如此对待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而能赢得他敬重的,也是仅此一人。 陈湘如轻声问道:“能告诉我,你的身份么?” “钟南山张一剑。” “张一剑……”她沉吟着。 “一剑毙命!” “你是杀手?” “曾经是。”他顿了一下,身为杀手的人,十個有九個的话语都不多,可在她的面前,他生平說了最多的话,也有了最多的情绪,“燕太子說,只要我把你带回燕京,他就会让我入燕宫御林军。” 从此后,他就不再是杀手,而是燕宫的侍卫。 以他的武功,只要他再立一些功,就能做御林军的中郎将,這好歹也是官。 吕连城的故事,让那些以杀人为生的剑客、杀手,看到了另一种選擇,那便是万人景仰的活着,更是改变自己宿命的路。 因为吕连城,狼族的刀客们纷纷变成了孟宫的侍卫。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