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宝丰堂 作者:纸花船 投推薦票: 悲剧,今天桌子坏了,小船本想粘住它,却不小心把502弄了一手,洗都洗不掉。跪求收藏红票安慰…… ‘张记宝丰堂’,位于广宁城最繁华的中大街,仅是敞开的铺面,就有八大间,是广宁城首屈一指的大药商。 已是上午,中大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广宁城虽是辽东镇治地所在,以往也算繁华,但却還到不了现在這程度。 這主要是沈阳、辽阳的失陷,辽中大量人口纷纷涌入广宁,让這边塞要地,形成了一种畸形的繁华。 李元庆换了一身厚实的粗布衣,头戴兔皮帽,脚蹬牛皮靴,腰间扎着一條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的长腰带,静静站在宝丰堂的门口。 這身行头,换做平常人来穿,也不会有什么突兀,但李元庆身材高大,颇为威武,這样如同一根电线杆一般立在别人的店门口,难免会招来别人诧异的目光。 不知情的,還以为是宝丰堂的东家,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大人物。 看着宝丰堂正堂中央,门匾上挂着的‘医者仁心’四個龙飞凤舞的大字,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這时,裡面的伙计也发现了李元庆這個不速之客,慌忙小跑着迎出来,有些害怕的道:“這位客官,您,您是要看病還是要抓药?” 李元庆一笑,“我不看病,也不抓药,而是有笔买卖,想跟你们东家谈谈。” 伙计哪敢做這個主?忙道:“客官,真不巧,我們东家今天不在,要不,您改天再来吧?” “哦。”李元庆略有深意的看了這小伙计一眼,“那行,我改天過来吧。” 說着,李元庆慢悠悠走向了街中,很快消失在人群裡。 伙计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把這瘟神送走了,這傻大個跟杆子一样站在门口,谁還敢来店裡买药? 今日宝丰堂当值的是二掌柜,一個马脸干瘦、留着一撮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见這伙计回到店裡,忙问道:“這人什么事儿?” 伙计忙将李元庆的话跟二掌柜叙述了一遍,二掌柜正在拨弄着算盘珠子算账,似乎也沒当回事,点点头便算過去了,伙计赶忙去招呼其他客人。 這时,李元庆顺着宝丰堂隔壁的小胡同,来到了宝丰堂后院的街上。 宝丰堂的宅院很大,至少得有十多亩,能在城中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占据這么一处产业,由此也可知,這张记,财力必定非同寻常。 宝丰堂后街,有一條小河,河对面,是一处嘈杂的广场,這裡原来是一处市场,但最近一段時間,却变成了人力市场,或者說,奴隶市场。 小冰河的影响,加之辽中战事的失败,许多难民无奈,卖儿卖女,已经是家常便饭。 但這并不是這奴隶市场的主要生意,其大头,還是成年劳力,青壮男子、女子的买卖。 這裡面多数是汉人,也有不少的蒙古人,甚至,還有朝鲜人和白人。 李元庆在奴隶市场边上的小摊子上,叫了一碗混沌,又叫了几张肉烧饼,便独自坐了下来,静静的打量着不远处的张记大宅。 奴隶市场裡人声鼎沸,但李元庆的心裡,却是心如止水。 事实上,李元庆已经关注宝丰堂几天了,本来,为了帮毛文龙赚些饷银,李元庆便想回归老本行,搞点药材生意。 两世为人,踏入這個行当十几年,几乎沒有人比李元庆更了解這行当裡面的猫腻了。 但几天下来,李元庆无意中发现,這张记宝丰堂,远不像其表面那样,是那么省油的灯啊。 原本,李元庆是打算从广宁搞一批药材,自己再‘深入加工’一下,跟随某個大商队,前往沈阳城,這样,一来,可以‘洗白’自己的身份,明目张胆的进入沈阳城,二来,也可以赚些银两,打探点情报,算是两全其美。 但发现了张记的猫腻,李元庆却改变了注意…… 這家小摊子的混沌味道還不错,肉烧饼肉馅分量也很足,不多时,李元庆便已经将其消灭干净,舒服的擦了擦嘴,“小二,過来。” 李元庆說着,手中一块约莫一两多的碎银子,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小二兼老板,是個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看李元庆居然拿出的是银子,不由愁眉苦脸起来,“客官,您這,這太大了,小店只收铜钱,這,這找不开啊。” 李元庆微微一笑,又从怀裡掏出了几钱碎银子,一并放在桌子上,“呵呵,我不用你找。中午我還打算在你這吃。” 李元庆說着,将其中一粒小银裸子,推到了小二面前,“对了,小二哥,跟你打听個事儿。” 這小银裸子,换成铜钱,就不算多了,這小二能找开,他刚要收起来给李元庆找钱,一听李元庆這话,不由一愣,忙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李元庆笑道:“二掌柜是不是每天中午,都到你這裡来吃饭?” 小二哪裡跟得上李元庆的节奏,忙道:“客官,您說的哪家的二掌柜?宝丰堂的二掌柜当值时,倒是经常在我這裡吃饭。” 李元庆一笑,“那就结了。這银子你都拿着,给我切几斤熟羊肉,炒几個小菜,再温几壶热酒,中午,我要在你這請客。” 說着,李元庆便欲起身离去。 小二不由愁眉不展,慌忙跑到李元庆身边,“客官,炒几個小菜倒是沒問題。可羊肉和热酒,小店裡沒有啊。” “嗦。沒有你不会去买嘛?有银子還有办不到的事儿嗎?”李元庆說着,不理会小二,竟自朝着奴隶市场裡走去。 小二看着李元庆的背影,失笑着摇了摇头。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這主儿,难不成是什么响马、杆子? 不過,李元庆给了他差不多二两多银子,包办一桌大酒席也够了,這顿饭,他至少能赚一两多银子,赶上他大半個月的收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也不敢墨迹,更不敢得罪李元庆這個大爷,赶忙去忙活起来。 奴隶市场裡很噪杂,李元庆虽是往裡走,但目光,却并未离开過這小二哥,看到他去办事了,李元庆這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倒不是李元庆故意在這小二哥面前故弄玄虚,只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本就见不得光,李元庆自然也不想露出太多痕迹。 待人太善,反倒更会让人记住。 经過了之前辛苦的‘夜行’,李元庆的总资产,大概有一百二十多两银子,留下二十两给小女孩和刘春花過活,剩下的,李元庆准备全投入到此次的买卖中。 事实上,有些事情,对寻常人来說,可能会很难很难,甚至是难于上青天。比如,赚钱。 但对于精通某一個领域,到达一定程度的人来說,有时候這其实只是小事一桩,比如,药材行业…… 此时,日头還在很东面,大概也就9点来钟,宝丰堂当值二掌柜的中午饭点,至少也得等到12点半以后,李元庆便在這奴隶市场裡逛逛,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在這個时代,对于太多太多的寻常老百姓而言,为奴为婢,其实并不算什么不可接受的事儿。 毕竟,能在大户人家当奴隶,就算過的再悲惨,起码還能有口饭吃,别管稠的、稀的。 但如果自己在外面混,依照眼前的行情,几乎只有一條路,那就是饿死。 “大爷,看看我家小女吧。您别看她瘦。她什么活都能干,什么活都会干。我以前找算命先生给她算過,她以后指定能生儿子……” 李元庆刚刚走出几步,便被一個满脸褶皱的老汉拦住,他身后,還有一個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三個五六岁、六七岁的小男孩,蜷缩在他身后,都只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旁边,看到這老汉拉住了李元庆,李元庆眼中又露出了不忍之色,瞬间又有几個老汉和婆娘围了上来。 “大爷,看看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十二了,已经会伺候人了啊……” “大爷……” 李元庆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乱世将临,人命真的不如狗啊。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李元庆用力推开身边几人,“老子又不是开善堂的,哪来這么多废话?老汉,你說,你家丫头要多少?” 李元庆指着满脸褶皱的老汉道。 老汉忙道:“大爷,我家丫头只要……” 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只要五两,五两银子,我就把她给您。” 旁边,那個四十多岁的婆娘不屑的冷笑道:“五两,老头,你杀人那?你家那黄毛丫头,還不知道要吃几年闲饭,大爷哪有时候伺候她?大爷,你看我家姑娘,她已经十二了,现在就能伺候您了。求求您,把她买下来吧。我只要三两银子。老婆子一辈子记得您的大恩大德啊。” 說着,她用力抱住李元庆的大腿,大声哭泣不止。 她身后,一個也就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却又惊恐的看着李元庆,让人简直心碎。 李元庆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在后世,像她们這個年纪的小女孩,哪個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恨不得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着,但现在…… 但扫视周围,像她们這样的家庭,還有不知凡几…… “他娘的,你们這群臭要饭的。老子今天出门真是沒看黄历。行了,我宅子裡正缺几個丫鬟,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你,還有你,我都要了。” 李元庆指了指這两個小丫头,“過来,到大爷身边来。” 两個小女孩,一個也就八九岁,一個也就十岁出头,绝不像她母亲說的十二岁。 此时,听到李元庆的话,两個小女孩都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她们的父亲、母亲却是大喜,慌忙把各自女儿推到李元庆身边,拼命对李元庆磕头道:“大爷,您,您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女儿,快给大爷磕头。以后,要好好伺候大爷啊。” 老汉也是拼命磕头,眼泪唰唰往下流。 虽說最后他们都只要三两银子,但李元庆還是每人给了他们五两,事已至此,李元庆毕竟此时能力有限,也已经是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了。 两個小娘就像是两個小跟屁虫,跟在李元庆身边,期待又惊恐,不知所措。 李元庆本来還想去裡面的大店裡逛一下,但有這两個小跟屁虫,也只能打消了這個念头。 领着两個小女孩回到烧饼馄饨摊子上,李元庆让小二的婆娘,给两個小女孩各自下了一碗馄饨,温了几個肉烧饼,让她们先填饱肚子。 “吃吧。别害怕。”不同于对待她们的父母,李元庆对两個小女孩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谢谢,谢谢大爷。”年纪稍大的小女孩率先吭了声,小心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年纪小的看到這样,也忙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說完,也拿起筷子,小心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