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家师诸葛氏,字孔明 作者:未知 季寥回船后,只睡了半個时辰。他内劲雄厚,稍稍行功一周天,就神完气足,不见疲态。随后季寥吩咐人拿来他之前就备好的衣物,梳洗一新。 顾葳蕤這夜睡得還算安稳,她比季寥先醒来,但梳妆打扮花费不少功夫,因此她去用饭的厅堂时,季寥早已在那裡等着。 她见到季寥,奇道:“今天你怎么穿這身衣服。” 原来此时季寥是一身羽衣星冠打扮,大袖飘飘,高雅出尘,只让人以为仙人下凡,不染尘埃。 季寥神秘一笑道:“会有大用的。” 顾葳蕤十分不解,问了好几次,季寥也只是說到时候就知道了。她便沒有继续追问,用過饭后,便乘着船只往她家去。 原来顾家并非是庄园,乃是整族人都在水乡上建立一处处水榭,平日裡出门也是走水道。 虽說路程不远,但是顾葳蕤她们出发的不算早,因此到了顾荣所在的“临风水榭”已经接近午饭时分。她们停船上岸,便有顾家的仆人過来询问,结果仆人一看到顾葳蕤便吓了一大跳,双脚发软。明明小姐還沒出殡几天,咋又活過来。光天化日之下,他還是以为自己见了鬼,一路上踉踉跄跄往裡面跑去。 不過一会,一群人就跟着顾荣出来。顾荣见到女儿当然很高兴,只是前几天才给女儿出殡,现在她又光天化日下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時間顾荣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季寥对顾荣拱手道:“顾伯父,小侄以家师所传‘七星之术’为葳蕤小姐禳命,天见垂怜,终于功成。” 顾荣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是季寥为顾葳蕤死而复生作解释。他激动道:“季贤侄对小女的活命之恩,老夫当真不知如何报答。” 說完還看向顾葳蕤,用袖口擦拭眼泪。情真意切,教人动容。 顾葳蕤也有些激动,直接扑进顾荣怀裡,不住的叫着“爹爹。” 季寥虽然看不见,也从顾荣的情绪和语气中感受到他影帝级别的发挥。他愈发淡然平和,静待父女两人宣泄情绪。這一静一动的渲染对比,如果是拍电影,定能成就经典。 旁人瞧见季寥羽衣星冠,背后湖光山水只能做他的陪衬,心下就信下他是個高人,就是年轻了点。可是那些修为有成的仙长据說都是驻颜有术,指不定這個道士就活了几百岁。他们不敢怠慢,怕冲撞神仙。 這跟江左风气有关,原来此处流行供奉天师道,服寒食散,方士神仙之說,深植乡人心底,季寥正是对症下药,为顾葳蕤减轻她死而复生的不利影响。 待到顾荣和顾葳蕤两人的情绪平复,突然有人问道:“敢问這位小道长师从哪位仙师,通晓哪派道学?” 问话的人是個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和顾荣面貌相似,但眉宇间英气十足,身材挺拔,仿佛松柏之姿。 季寥微笑道:“家师诸葛氏,字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门术数,无一不通。” 年轻人道:“却是不曾听過有哪位出名的仙师叫诸葛孔明,而且哪有人能有你說的這种本事。”他叫顾英,乃是顾荣亲兄之子,在家排行第二,为人英豪。见季寥样子,他总觉得此人来历不明,就算救了堂妹,說不定别有企图,是個邪道妖人。 顾荣见侄儿疑心,說道:“二郎,别对客人无礼,季贤侄是真有本事的人,他曾经将一株枯死的盆栽起死回生,那是我亲眼所见。”其实他将当日季寥救活那株青松的事夸大了一些,当时它還沒死透,不過顾荣当然要挺季寥,才会如此說辞。 他为人清介,旁人自不会以为顾荣說谎,更加认为季寥真有本事。 顾英有些不忿,心想莫非叔父也被這家伙愚弄。他先入为主,总以为季寥用的是邪法,弄不好堂妹都不是真的。 季寥道:“兄台怕是以为我杜撰身份,实不相瞒,在下出身沧州的四季山庄,虽不及你们家世代簪缨,却也有百年清名,至于家师,却是隐士,故而不为人所知,但他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文韬武略,俱是古今第一等。我虽不才,也有家师一分本事,兄台若是疑惑,我們到堂内,你随便出题考我,我說答不上,便請将我扫地出门。” 顾英家学渊源,交游广阔,对四季山庄還是有所听闻的。知道对方虽非官宦之家,却是一大豪族,這等人家的子弟,稍微去查,便能证实身份,因此对季寥的猜疑直接去了数分,但季寥吹嘘那個诸葛孔明也太過夸大其词,故而顾英很有些不舒服,便道:“那好,咱们入内互相讨教一番。” 顾荣也不阻止,他很了解季寥的才学,知道季寥不会吃亏。而且侄儿心气高傲,早该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一行人直接到了水榭大厅,各自入座,中间备下一席,共两人坐而论道。 两人先是各通姓名表字,随后顾英道:“那我便开问了。” 季寥含笑示意道:“顾兄請。” 顾英道:“季贤弟之师既然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顾某先以天为问:天有头乎?” 季寥笑道:“有头。” 顾英沉声道:“头在何处。” 季寥道:“西方。” 顾英心裡一沉,因为季寥的答案跟他心裡想的一样。不等他追问,季寥继续道:“古文云:乃眷西顾。由此可推之。” 顾英神色凛然,知晓季寥确实真材实料。此时他对季寥的猜疑消去大半,但好胜心不减,点头道:“天有耳乎。” 季寥不假思索便给出答案,“有。” …… 顾英每次問題一出,季寥就能随口答上,還能补全出处。周围這些世代簪缨的顾家子弟本就有人见他风仪,认定他确实是有本事的小神仙,如今季寥才情展露,更让他们深信不疑。 顾英已经是满头大汗,放出最后一個問題,被季寥轻松化解后,只好认输道:“季兄大才。” 這一席对话,季寥应答如流,言语清朗,高下立判,让顾英也不得不服气。 季寥却不打算轻轻放過顾英,悠悠道:“顾兄家学渊深,刚才既然问天,在下也由此有问。” 顾英道:“季兄請问。”他知道自己是自讨苦吃,但输得心服口服,同时也好奇同样的题材,季寥能问出什么。 季寥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這一段话问出来,满坐寂然,连同顾荣都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