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离开罗马尼亚之后
85_85459从酒店出来之后,我們四人坐上了车。缇丰示意我开车,她坐在了我身边,无策与娜娜坐在后座上,娜娜垂着脑袋,精神不佳,尴尬与疲倦满脸都是。无策则依旧是一副冷漠而沉默的模样。
這感情闹剧尚未结束,他们两人正制造着令人不自在的气场,我浑身不对劲儿,恨不得一头把自己撞晕過去。
在沉寂之中,我启动了汽车,同时祈祷蒙塔诺制造的黑夜不要過早散去。
在黑暗的世界中待的久了,我如同血族一样畏惧光明。
缇丰清清嗓子,笑着說:“我可真沒想到,你变得那么厉害。我无法想象有人能精通所有血族的训诫之力。”
我兴奋的嚷道:“多谢夸奖,长老大人。”
缇丰說:“我是在对无策說话,你别多嘴。”
我如遭雷击,霎时陷入了生不如死的境地。
无策淡淡的說:“也沒什么,长老大人。”
缇丰显得雀跃激动,她侧過脑袋,望着无策与娜娜,說:“今天之后,你会变成血族世界中的大名人。每一個萨巴特都将畏惧你,每一個卡玛利拉都会赞赏你,反叛军那些愣头青会跃跃欲试的试图挑战你。你将一夜成名,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年轻血族,甚至有人会把你与乔凡尼、蒙塔诺這样的老怪物相提并论,该隐啊,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无策似乎并不高兴,反而有些苦恼,他說:“世事难料,希望不至于难以应付。”
缇丰哈哈笑了几声,对娜娜說:“我亲爱的妹妹,你本来是史上最杰出的年轻血族。但今天闹了這么一出,无策已经把你比下去啦。”
娜娜嗯了一声,偷偷朝无策望了一眼。低声說:“你想让他成为厄夜使者?”
缇丰摇头說:“长老会的人会這么打算的,虽然荣誉与地位很重要。但忠诚也同样事关重大。无策,如果有人提议举荐你成为厄夜使者,你会答应嗎?”
她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每個长老可以在厄夜使者中選擇一位到两位专职的保镖,這些保镖负责全权保护长老的安全,而剩余的厄夜使者可以由各個长老随意调遣。也就是說,一旦成为厄夜使者,若无尤为亲近的长老,则成了长老会成员之间的‘公共财产’。
连同娜娜在内。缇丰已经有两位厄夜使者,她阻止无策成为厄夜使者,便是不想让他被其他长老选走。
无策說:“不,不会。”
缇丰高兴极了,她拍着手說:“我真该重赏你,亲爱的无策,你有什么尤其渴望的东西嗎?财富?還是.....幸福?”她口中的‘幸福’两字有些刻意,语气中着重强调,似乎有意刺探。
娜娜小姐满脸通红,情不自禁的用双腿夹住小手。這模样真让人看得肝肠寸断,怜惜万分,以至于我不停回头看她。差点驱车飞出了山路。
无策沉默良久,說:“我希望得到你的承诺,缇丰长老。”
缇丰哦了一声,說:“什么承诺?”
无策說:“我有必须去追逐的人,也许....也许那不過是我一厢情愿,但如果....如果她同意了我的請求,我会退出卡玛利拉,退出您的组织,我希望您到时不会阻拦我。”
缇丰霎时无言以对。而在我心中,我听见末卡维在苦笑。他如狼嚎般嚷道:“亚克.墨慈的轮回呀,你什么时候才能终结?你又一次要为了女人而舍弃朋友嗎?”
娜娜攥紧拳头。身子开始发抖,她忍不住說:“你指的那個人,是格林.薇儿嗎?她显然是個吸血鬼,但她到底是什么人?你和面具是怎么认识她的?”
无策說:“格林她...是她创造了我,我如今的力量,很大程度上都归功于她。她对我而言,如同母亲般亲切,如同女神般神圣,如同姐妹般亲密,我....我不会隐瞒,我喜歡她,愿意为她而死,這信念由始至终都不会改变。”
娜娜神情凄凉,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缇丰皱紧眉头,心中的怒火显而易见,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大声问:“面具!你呢?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见无策口不择言,显然已经失去了她们的欢心,心中一喜,知道正是我夺回失地的时候,于是我大笑三声,說:“格林.薇儿?她从小抚养我长大。我叫她姑姑,她叫我過儿。我英俊潇洒,跳脱顽劣,她温柔体贴,不食人间烟火,我俩情窦初开,暗生情愫,两情相悦,沧海桑田,无奈命运多舛,老天无眼,我俩彼此失散,至今才得以重逢。我心中虽然想念于她,但可惜事与愿违,姻缘难测,我們注定是一对苦命鸳鸯,再难比翼双飞....”
缇丰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大腿,我感到她的指甲锋锐如刀,刺入我的肌肉裡,我痛的连声求饶,喊道:“我随口胡說的,饶命!饶命!”
她怒道:“我对你說過,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提這女人的名字!你這是自寻死路!”
我惨叫道:“是你让我說的呀,缇丰小姐!”
她恨恨的說:“我是在试探你,混蛋!你死定了!等回到卡杉德罗,我立即让人把你封入棺材!”
我霎时吓得魂不附体,苦苦哀求,车上的气氛变得宛若火葬场中的葬礼一般沉重。
驾车疾行了大约四個小时,我們来到了一座人烟稀少的农场,草地郁郁,点缀着大片树木、农田与木头房子,而缇丰的飞行器赫然在目。
此刻本应是一天中最明亮的时候,但黑暗遮蔽了阳光,我們宛如身处黑夜之中,蒙塔诺兑现了他的诺言。
缇丰与娜娜困顿的下了车,缄口不言,走上了飞行器。钻入了棺材裡,经過這漫长的一天,她们终于可以沉睡了。陷入血族无法摆脱的阳光催眠中。
但无策,這位昼行者。亚克.墨慈的继承者,无奈的望着远方,似乎還在思念着消失在空中的绿面具。
他在后悔,后悔他由于自尊心作祟,未能第一時間追上她,告知她自己心中的思念嗎?为什么像他這样的血族,也会被爱情的欲.望所支配呢?也许在爱之中,存在着超越公理与律法的神秘力量。连末卡维与羲太都无法预测,连血族的诅咒都无法移除。
而我呢?我自诩为语言的研究者,自我认知的先驱者,可为什么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言不由衷,硬是在這泥沼般的爱情闹剧中扮演搅局者的角色呢?当那些语言来到我嘴边的时候,又是什么驱使着我毫无节制的将它们說出口呢?
冥冥之中,我推动了命运轮回开关,当时的我并未意识到,新的放逐已经离我很近很近了。
一年之后。纽约的傍晚,城市的灯火如星落一般闪耀。
我和挚友先生陪伴着缇丰,走下飞行器。前往拜亚斯餐馆,那是一间声誉斐然的豪华餐馆,顾客多是上流社会的人物。酒店的主题是古典与神秘,酒馆布置的精巧而诡异,蓝色的帷幕悬挂在头顶,桌椅小巧玲珑,坐起来却相当舒适。
餐馆的侍者询问订餐的讯息,我說:“海德先生到了嗎?”
侍者恭敬的将我們引向座位,大老远。我就瞧见海德教授古板而苍老的面容,他望见我們。面露喜色,用力招了招手。在他身边。坐着他的女儿桑莎。她穿着一身紫罗兰色的长裙,当中有一條金色线條,绣工出众,花纹繁复,露出她光滑的胸.口。
她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连一丝疤痕都找不到了。但实话实說,她虽然只有十八岁,但她的胸部也实在太小了。
缇丰捅了我一拳,怒道:“你给我规矩点,别死盯着人家女孩儿看,你是我的未婚夫!”
我满腔冤屈,无处发泄,只能收回我黏在桑莎胸口的视线,擦去嘴角呼之欲出的口水,默默抬头,暗暗流泪。
婚姻,這无可抗拒的枷锁,每個男人毕生无法逃脱的诅咒,渐渐将我咬的残缺不全。這一年来,血族国度的事进展顺利,但事务繁多,应接不暇,缇丰在各方势力之间斡旋,谈判、交易、拉拢、打压、结盟与慈善,若不是她忙得不可开交,我們早就举行婚礼了。
血族理想国将建立在冰岛,一切都在暗中进行。那儿的居民稀少,国家的首脑渐渐被血族掌控,居民对此并不知情。乔凡尼的构想中,這并非向人类宣战之举,而是和平的象征。匪夷所思的巨大投资涌入冰岛,修建基础设施,改善居民福利,建立相对封闭的商业氛围。
同时,来自世界各地,各個势力的血族开始在冰岛定居(除了拉森魃、斯密茨与鬼鬼祟祟的巴尔之子)。這是一個新的,更加庞大的卡杉德罗。在乔凡尼为首的强大血族坐镇之下,以往那些桀骜不群,冲突不断的势力被铁腕与纪律牢牢约束,偃旗息鼓,忍气吞声,享受和平带来的新世界。
缇丰在其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她接受了我的建议,一改以往卡玛利拉亲王时冷酷无情的作风,关心血亲,暗中救助那些无辜迷茫的弱血者与卡提夫,這让她赢得了反叛军由衷的感激与敬重。在冰岛第一批定居的五千多位血族中,反叛军的数量大约有两千人。乌萨雷尔作为他们的领袖,对缇丰表现出了发自肺腑的尊敬(虽然我嫉妒的要命,但我不得不承认,乌萨雷尔是典型的血族,对谈情說爱毫无兴趣)。
与此同时,她开诚布公的与卡玛利拉的诸位长老详谈了理想国的事。莱克格斯当场发火,但缇丰赢得了包括斯坦公爵、葛丽泰斯以及特斯拉在内的长老的赞同,于是莱克格斯拂袖而去,将自己关进豪宅生起了闷气,很长時間都不见人影了。
于是,卡玛利拉的政.治机器缓缓启动,为這旷古未有之事提供坚实的支持。
当然,這艰难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更大的困难尚未到来。如何在信息发达的世界中保守秘密,亦或是求得全世界的认同,哪條路都注定崎岖异常。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前,一场席卷全球的流行病爆发,惹起轩然大波,为血族理想国之事提供了梦寐以求的掩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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