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斗蛊之约
蛇月蛇日,按照今年的時間来算,差不多是在公元历五月中旬。
在這之前,要决出胜负。
也就是說,在接下来的四個月時間内,任何一天,麻云峰都有可能会出手。
“如果,在這之前,麻云峰還沒有出手,說明他主动放弃了,他也要上吊死去。”
“又或者,他出手之后,我們這一边在蛇月蛇日之前,沒有解蛊的话,那就算是失败了。我們就要上吊自尽,反之亦然。”
外婆說。
听完這么些门道,我暗暗震惊不已。
内心更涌起了惊涛骇浪,沒想到此番斗蛊会如此的凶残,直接拿性命做赌注。
不過到了這個地步,已经不能退让。
十六年前,我娘中尸虫怀着蛊胎,前段時間离家出走,都证明与罗东宝有关,现在都指向了麻云峰。
生死大仇,非要一方死绝才会停止。
“你去把那一颗百年野山参的根须,弄一些下来,煎一副汤药给我喝。一会儿,咱们出寨子,应下這一场斗蛊。”外婆說。
我說:“外婆,告诉我规矩,我去应下這场斗蛊吧!”
要动用野人参来提神,可见外婆的身体已经坏到了极致。
外婆摇摇头說:“你与麻云峰辈分差了两辈,你应不下来的。”
“该由我应承下来。只是,我应承下来,可能真正的斗蛊,要由你去斗。”
我愣在原地,沒有动。
“冬生,你是聪明的孩子,外婆的時間不多了。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吧。”
外婆眼神之中,露出一股浓郁的悲伤。
我眼眶一红,叹了一口气,只得将野山参的根须摘了一些,熬了一碗汤药。
外婆喝下去,脸色好转了不少,她用热水洗干净脸,将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看起来,颇有风骨,毫无惧意。
外婆拄着拐杖,与我一起出了家门。
除此之外,她還嘱咐我带上了三條晒干的蜈蚣干。
走到院门,我将门口吊着的纸人摘了下来,托着两個纸人,走出了茶花峒。
忽然,有雪花落在我脸上,寒意瞬间散开。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雪花纷纷洒洒地飘落,又是一场大雪。
到了溪水边。
“過了這條溪水,就不是茶花峒的范畴。那只银蛇蛊,应该就在溪水那边。”外婆站在一块石头上,平静地說。
我朝着溪水对面看去,雪花遮住了我的视线,并沒有看到异样之处,說:“我沒看到。不過,今晚麻大牙一家人冲過来,肯定是麻云峰的主意。”
外婆笑着說:“看不到也沒事。麻云峰与他的银蛇蛊不敢過来,第二還是怕第一的。他弄的那些把戏,也沒有难住你。哈哈哈……他沒有办法,只能赌上自己的性命。”
“外婆,咱们为什么要接下這斗蛊?”我问。
既然老金蚕守着,麻云峰不敢露面。
那就晾着他,何必接下這茬。
外婆說:“百年前,苗疆家家户户养蛊,争斗不断。为了避免牵连无辜,就出现了斗蛊。這是千百年传下来的法子。”
“一旦斗蛊,就算是每個寨子的蛊神,也不能阻挡。只是這些年,养蛊人少了,所以你们年轻人不知道斗蛊。”
“若是我們不接受斗蛊,连我們寨子的蛊神茶女,也失去了面子。镇寨之虫金蚕,也丢了面子。到时候,麻云峰就可以直接动手。這是一條老规矩。”
我倒吸一口冷气,沒想到斗蛊背后還有這么多道道。
“看来,他是一定要赶尽杀绝。”我說。
“不過,正合我意。我們想用半只尸虫虫母寻他,他不出现。他跑来与我們斗蛊,這不是自投罗網。”外婆大声地笑,声音很大。
忽地,她收住笑容,說:“冬生,划开左手掌心,把鲜血滴在蛇血之上。”
我依言照办。
纸人沾上了积雪,有一些蛇血已经晕开淡了不少。
我的鲜血落在纸人上,滋滋地作响。
外婆說:“蚩尤大神在上,见证此事。蛇月蛇日之前,既决高低,也分生死。若是违背此约,蛊虫反噬,万虫钻心。应下斗蛊之人,茶花峒龙改凤外孙冬生。以三只蜈蚣供奉。”
這时,我才明白,麻云峰以两條毒蛇作为贡品。
外婆便以三只品相不错的蜈蚣干为贡品。
跟着,外婆将两根红线打在纸人身上。
原本倒地的纸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就顺着河面快速奔跑,這是一手极为难学的控制傀儡之术。
纸人到了河水对面,沒入黑暗之中。
這时,溪水对面,隐隐出现了一個黑影,朗声应道:“好!”
很快,对面的影子渐渐地消散。
我感觉到溪水对面,一股凝固压抑的气息陡然消失,整個人立即感到轻松不少。
外婆并沒有急着离开,她环视了四周大山,像是最后看一眼群山,一直默默不语。
我沒有上去打扰她,她身上肯定有不少故事,在這雪夜之下,也会泛起很多记忆,想起不少往事的。
回到家中,已经是后半夜了。
野人参的药效還沒過,外婆精神還不错,說:“冬生,七天之后……我阳寿将尽。切不可忘记我的嘱咐,将我的尸身送到药山桃花洞。”
外婆這话,犹如晴天霹雳。
我說:“外婆,您老人家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外婆摇摇头說:“曾有高人替我相面,七十岁合该葬于桃花之下。我阳寿当尽,沒什么好悲伤的。”
“能把你娘抚养长大,把你养大成人,我已经够本了。我們婆孙,有這么长的缘分,已经够了。”
“只可惜,我沒有办法亲自与麻云峰斗蛊。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在這场斗蛊之下活下来。哎!他手上可是苗疆第二的银蛇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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