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作者:未知 有了娴妃這個“靠山”,林非鹿在宫中的生活质量骤然上了一個台阶,最起码在吃穿用度上富裕了很多。 萧岚得了不少今年新供的料子,又给两個小孩做了两件冬衣,她针线活好,還花心思给娴妃也缝了一件衣服,花样清雅秀丽,衬得娴妃人都年轻了几岁。 娴妃一高兴,又赏了明玥宫不少东西,之前冷清萧條的偏殿多了不少人气,逐渐热闹起来。 萧岚其实并沒有攀附的心思,也未曾想過借由娴妃這根高枝重新得到圣宠,只是能让两個孩子的生活更有保障一些,她已经很知足。 但两宫之间的往来在别人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大家都觉得岚贵人投靠了娴妃,现在是娴妃那一头的,两人的利益恩怨自然也就绑在了一起。与娴妃交好的会看在娴妃的面子上亲切地喊她一声妹妹,与娴妃交恶的,也就不大待见她了。 岚贵人虽失宠多年,但在宫中妃嫔中美貌那是顶尖的,娴妃自己又人老珠黄,保不准就是起着把岚贵人推到陛下眼前的心思。她到底是为陛下生了两個孩子的,五公主又那样聪明乖巧,重获圣恩也不是不可能。 眼看就要诞生将来的一個强敌,其他妃嫔能坐得住? 在宫中一旦与谁有了往来,就不可能再明哲保身,萧岚想当一個透明人的梦想算是破灭了。 這种情况林非鹿提前也有预料到,但萧岚這种性子,不推她一把她永远在原地。按照她的计划,她今后還要攻略皇帝,现在把萧岚拉出舒适圈让她适应适应,也好。 只是萧岚行事警惕,半点都不踏错,别人想针对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机会,這一来二去的,就把目光落在了她两個孩子身上。 林瞻远不怎么出门,萧岚也不放心他出去,别人见到他的机会甚少。但林非鹿爱往外边跑,留了心时常能遇到。而且岚贵人之所以能攀上娴妃追根究底是因为這個五公主,收拾不了大人,還收拾不了你這個小孩嗎? 不過小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小孩子来处理,就算闹起来了,一句“孩子们之前的矛盾”也就轻易带過了。 這宫中要說谁最讨厌娴妃,那绝对是惠妃沒跑了。 两人的恩怨是从东宫时期就结下的,明争暗斗多年,后来惠妃生下长公主林念知。因是林帝第一個女儿,很受喜爱,风头和恩宠着实压了娴妃好几年,直到娴妃生下四皇子林景渊才扳平了局面。 林念知聪明伶俐,又生得明艳,在林帝面前那叫直率活泼,在别人面前就是骄傲刁蛮了。三公主林熙跟她走得近,两人沆瀣一气,本就厌恶林非鹿,最近又听母妃在宫中念叨了几次,林念知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哪能不明白母妃的意思? 看来是时候给自己那位五妹一点教训了。 林熙怕林景渊,她可不怕。 大林自古奉行长幼尊卑有序,林熙要敬重她的四皇兄,而林景渊要敬重她這位长姐,這是拿到父皇面前都有理的事实。若是林景渊敢为了那位五皇妹顶撞自己,刚好,以目无长姐的由头把两個人一道收拾了,也让母妃出口恶气。 林非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长公主的黑名单,她最近正在监督林景渊背《论语》。 這是娴妃交代下来的事情,若连這件事都办不到,自己在娴妃心中的分量估计会下降。但林景渊是真的不喜歡看书,让他背书跟要他命似的,林非鹿沒直接劝他,而是换了個路数。 她自己背。 背着背着她就问:“景渊哥哥,這個字读什么呀?” 林景渊瞟了两眼,“人不知,而不愠,yun。” 林非鹿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哇,景渊哥哥好厉害呀。” 林景渊:骄傲! 過了一会儿,又听林非鹿问:“景渊哥哥,那這個字又读什么呀?” 林景渊骄傲满满地凑過来一看。 卧槽!他也不认识! 面对小鹿妹妹求知若渴的期待眼神,林景渊头一次对自己的不学无术感到了羞愧。特别是林非鹿還不停地问他,“景渊哥哥,朝闻道,夕死可矣是什么意思呀?” “学而时习之,不亦說乎是什么意思呀?”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是什么意思呀?” 林景渊:………… 崩溃。 然后林景渊就开始好好背《论语》了,不光背,還要搞清楚這些词句的意思!在他背完整本《论语》之前,他不想再去找小鹿妹妹了,以免自己丢失最后的尊严! 林景渊不過来,林非鹿還清闲一些。林瞻远因为妹妹最近沒怎么陪自己玩儿闹脾气,林非鹿哄了半天,最后林瞻远提出要求:“要吃青沛园的脆枣才原谅妹妹!” 上次她路過青沛园摘了几颗枣子回来,沒想到被林瞻远惦记這么久,林非鹿笑着摸摸他脑袋:“好,妹妹這就去给你摘,乖乖等着啊。” 林瞻远這才咧着嘴傻乎乎笑起来。 临近深秋,天气逐渐冷起来,林非鹿裹上萧岚给她缝的白绒斗篷,出门去摘枣子。 青沛园栽了许多果树,到了秋天各树枝头沉甸甸地坠着果子,各宫的妃嫔都喜歡遣下人来這裡摘新鲜水果。林非鹿从小拱门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墙墙角下有個声音在哭。 她一向是不大爱管闲事的,以为是哪個太监宫女挨了训,径直走进院内摘完青枣,离开的时候,那声音還在哭,抽抽泣泣的,像是不敢被人听见似的,别提多可怜了。 林非鹿从小拱门出来,還是忍不住朝声音的方位打量了两眼。 半人高的草丛后蹲着一個小身影,锦衣华服,不像是下人。 她想了想,還是拔腿走過去。 脚步踩上花草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草丛裡那人听到声响,一下回過头来:“谁?!” 林非鹿拨开草丛,见到一個格外俊俏的小少年。怀裡抱了只白色的小兔子,他眼睛哭得跟兔子似的,满脸泪痕,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林非鹿蹲下身子问,“你哭什么?” 小少年像是因为被发现偷哭很是无地自容,想做出凶狠的表情,但无奈天生不是恶人,又惨兮兮哭過,怎么看怎么可怜,最后只能假装冷漠地转過头去,掩饰懊恼:“不关你的事。” 林非鹿只两眼就摸透這小少年的性格了,也不恼,笑眯眯摸了摸他怀裡的兔子:“這是你养的兔子嗎?真可爱。” 小少年身子微微一颤,本来止住的眼泪又快出来了,他咬牙忍着,脸上神情难過得不行。 林非鹿打量了一会儿,轻声问:“怎么啦?” 不远处传来宫女渐行渐近笑闹的声音,少年脸色一变,做了一個嘘声的动作。林非鹿点点头,往裡面挪了挪,跟少年蹭在一起,让草丛将两人的身影都掩住。宫女朝着青沛园而来,摘完水果后才又离去。 這期间谁也沒說话,就蹲在草丛裡大眼瞪小眼,直到人声消失,少年才郁闷地看着她问:“你是谁?” 林非鹿笑眯眯道:“我是小鹿,你又是谁?” 他有些惊讶:“你不认识我?” 林非鹿歪着头:“我应该认识你嗎?”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下头,“不认识就算了。” 林非鹿继续摸他怀裡的兔子:“你为什么哭?跟這只小兔子有关嗎?” 少年垂眸看自己抱着的小兔子,抿了抿唇,過了好一会儿才难過地低声說:“我……我娘让我亲手杀了它。” 林非鹿:“为什么?!兔兔這么可爱,怎么可以杀兔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