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95】 作者:未知 当皇帝的自制力就是不一样。 林非鹿瘫了一会儿, 借着他手臂的力慢腾腾坐起来。宋惊澜看她发丝散乱眸光涟涟的模样, 眼底幽光更深,却什么也沒做, 只是手指轻柔拂過她发间,替她理了理散乱的长发。 林非鹿跪坐在地毯上, 裙衣散了一地, 又开始发嗲:“嘴巴都被你咬痛了!” 他替她理好长发, 弯下腰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带着安抚的温柔:“抱歉。” 她叉着腰一副作威作福的模样:“罚你回宫之前都不准亲我了!” 宋惊澜眸色凝了一下, 好半天才慢悠悠說:“公主听過宜疏不宜堵嗎?” 林非鹿:“…………” 然后這一路她嘴巴就沒好過。 初夏之日, 接亲使团到达临城。满城百姓围观, 渴望一睹永安公主天颜, 但车架紧闭, 接亲队伍从镂雕龙凤天马的正门进入,一路将永安公主送入皇宫。 宫中一应事务早已安排妥当, 林非鹿住的宫殿是几年前宋惊澜下旨重新翻修過的, 靠近他的临安殿, 后来他又亲赐了“永安宫”的牌匾, 這几年一直空着, 如今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在大林的时候,马车是不能随意在宫中行走的。林非鹿不知道是宋国沒這规矩, 還是小漂亮对她的又一次纵容,反正她一直坐到永安宫门前,摇晃的车架才终于停下。 车马入宫之后, 使者团就已经散了,现在外头只有四個伺候的宫女和驾车的宫人,以及后面跟着的她从大林带過来的人。 宫殿前已经跪了一群分配到永安宫伺候的宫女太监,车马停下之后,便一齐恭声道:“奴婢/奴才恭迎公主殿下。” 她還沒册封成婚,自然就還是称呼之前的身份。 這些人应该不知道车内還坐着他们的陛下吧? 林非鹿戳戳旁边神定气闲的人:“你要跟着我一起下去嗎?不会吓到别人吧?” 宋惊澜笑了下,握住她的手:“不会,走吧。” 松雨在外头撩开了宽大的车帘,林非鹿被他牵着走下马车后,先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才对跪在前面的宫人们說:“都起来吧。” 众人应是,這才依次起身。正各自露出自己最恭敬的笑容朝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看過去时,就看见了站在公主旁边的陛下。 宫人们:“?” 啊,裂开了!!! 然后林非鹿就看到面前這些宫人笑容僵在了脸上,冷汗涔涔瑟瑟发抖地垂下了脑袋。 她转头瞪了宋惊澜一眼。 你還說你不会吓到他们! 始作俑者毫无自觉,牵着她朝裡走去:“看看喜不喜歡這裡。” 林非鹿一下来就看见“永安宫”三個字了,心裡甜蜜蜜的,知道他肯定会把她的住处安置得特别好。但千想万想,实在沒想到踏进殿门之后,入目的景象会令她惊诧到說不出话来。 這不是明玥宫嗎???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她的花田,花田旁边的动物居舍,连院中那颗石榴树都一模一样。 但细看,又有不同。 因为一切都是新的,比起明玥宫更加的精致华丽。 她一下转過头看向身边的人。 宋惊澜眉目含笑,温声问她:“喜歡嗎?” 她心裡說不上什么感觉,就感觉又酸又甜。她明明沒有远嫁的乡愁,现在被他這么一搞,反倒生出几分心酸来。 她翁着声音问:“什么时候修的?” 宋惊澜說:“我登基的那一年。” 林非鹿不可思议:“你那时候就知道我会嫁過来嗎!” 他笑了下,牵着她朝内走去:“是我从那时候就想娶你了。” 尽管他们已经很亲密,可每次他說這种话的时候,林非鹿還是会忍不住脸红。 不過进入主殿之后,裡头就跟明玥宫不一样了,一切规格都是按照皇后的位份来布置的,华丽无比。穿過主殿,還有后殿,這后面就完完全全是宋国的建筑风格了,整体要比明玥宫要大很多。 外头传来松雨的失声惊呼。 林非鹿已经平复下心情,把他往外推推:“离宫這么久,你先回去处理政事吧,我自己熟悉一下就好啦。” 宋惊澜抬手摸摸她脑袋:“好,你休息一会儿,晚上等我過来用膳。” 她连连点头。 宋惊澜一走,永安宫的气氛才终于沒那么凝重了。 這些被分配到永安宫伺候公主的宫人都是陛下亲自挑的,勤快机灵心眼少,都是宫裡的老人。他们何时见過陛下对谁這样和颜悦色過,受到的惊吓丝毫不比当初的接亲团小。 不過沒人敢多问,他们在這森然宫中早已养成了少說少看少问的习惯,林非鹿逛了一圈出来,看着這些低眉顺眼的宫人,還觉得他们怪沒活力的。 她這次从大林带了不少东西過来,包括她养了很久的小动物。松雨震惊之后,就开始领着宫人高高兴兴归置东西了。 林非鹿在宫人的服侍下泡了個热水澡,爬上柔软的大床睡了两個时辰,才恢复了精神头。 给她梳洗打扮的两個宫女年岁都比她大,性格十分沉稳,一個叫听春,一個叫拾夏。她虽然跟松雨更亲近,但這裡毕竟是宋国,還是需要两個本地人才能更快的入乡随俗。 林非鹿随口问了两句生活起居方面的問題,发现完全不用自己操心,宋惊澜连私厨都给她备好了。 听春手巧,给她梳了一個她以前沒见過的发髻,笑着說:“公主真是奴婢见過最美的女子了。” 林非鹿左看看右看看,也觉得很满意,等梳妆完便兴致冲冲道:“带我出去逛一逛吧。” 都說宋国皇宫揽尽天下富丽绝色,犹如人间天堂,她早就想见识一番了。 听春和拾夏躬身应是,陪着她走出永安宫,一边介绍一边带她熟悉各处宫殿。 她也算是在皇宫长大的,眼界和见识都不低,但见了這宋国的皇宫,才明白之前那位君王为何会荒淫政事沉迷享乐了。 当真是应了杜牧那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四处望去花团锦簇如云,瓦以玉砌,墙以金镶,像是神仙住的地方,眼睛都不够看的。 宋惊澜還是人嗎? 住這么漂亮的人间宫阙,居然還能不沉迷享乐专心政事?! 克制力实在令人钦佩! 她流连忘返,听拾夏介绍道:“公主的永安宫和陛下的临安殿挨得最近,穿過這條路就到了。永安宫和临安殿位处正宫,其他各处宫殿如今大多都空着呢。” 林非鹿想了想问道:“太后呢?” 她从来沒听宋惊澜提起過他這位母妃,但能坐到太后這個位置,想必也不是常人。婆媳关系自古都是大难题,她還得先了解下太后的情况,才方便以后针对性攻略。 拾夏听她问起,恭声回道:“太后娘娘住在重华殿,不属于正宫区域。”她放低了声音,继续道:“宫中的美人们也都住在重华殿附近,平日从不踏足正宫,公主可是独一個呢。” 林非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都到這来了,那就去临安殿看看吧。” 听春和拾夏的脸色瞬间惊恐起来,赶紧道:“公主不可!临安殿是陛下平日理政休息的地方,不得传召,不可前往!” 拾夏心有余悸道:“公主有所不知,前些年,有位美人自作主张提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前往临安殿求见陛下,人都未进殿,就被陛下叫人拖下去关进内刑司了。沒几日,那美人就……” 两人都是宫中的老人,是看着宫中的气氛是如何一步一步变成如今這副噤如寒蝉的模样的。 公主初来乍到,不知道陛下性情有多乖张,她们做奴婢的,自然是要警醒。 林非鹿嘶了一声:“那么可怕啊?” 听春和拾夏忙不迭点头,声音都不敢大了:“公主,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奴婢们再陪您逛。” 林非鹿弯眼一笑:“不,我就要去临安殿。” 听春和拾夏脸都白了,连连恳求,林非鹿一边走一边安抚道:“放心啦,陛下对我很好的,不会有事的。” 两人哪裡敢信。 对你再好,那也是在规矩之内啊!你若是坏了规矩,陛下杀起人来不手软的啊! 可任由她们怎么說,這位头铁的公主都不听劝,一路走到临安殿前的台阶,听春和拾夏已经脸色灰白,彻底认命了。 林非鹿還特别关切地說:“你们若是怕,就在這下面等着吧。” 她们被赐到永安宫,就是公主的人,這种时候哪能因为贪生怕死抛下主子?两人对视一眼,都颤抖着跟着她走上台阶,朝着殿门而去。 這临安殿恢弘大气,门口站着两名侍卫,门内候着一名通传太监,听春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洪公公,我們公主求见陛下,麻烦通传一声。” 那洪公公一听,赶紧笑着迎出来:“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公主可算来了,陛下可吩咐好久了,快进去吧。” 听春和拾夏愣了愣,林非鹿已经跨過殿门走进去了。 殿门之后就是一段高阔的长廊,长廊两侧每隔几步就站着一名侍卫,任由她经過打量也目不斜视。穿過长廊,入目便是一座十分巨大的玉质云屏,镂空雕刻,美又华丽。 绕過玉屏,才是正殿。 跨入正殿,低头不语瑟瑟发抖跟在公主身后的听春和拾夏就听见公主开心地說了一句:“我来啦。” 两人心裡七上八下的,斗胆抬眼朝前看了看。 就看见公主提着裙摆朝坐在软榻上批阅奏折的陛下跑了過去。 陛下手裡還拿着笔呢,一手搂住她,一手将笔搁到砚台边,然后笑盈盈地把人抱到了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