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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胡筋块

作者:火七居士
冰棺裡面有脏东西這是我們都沒有想到的,就连征叔干了半辈子這门生意的人都沒有料到。那冰棺明明去年天气热的时候一直都在用,天气冷了之后就用布遮盖了起来,怎么会裡面有“人”?

  如今出现這种事情正好是考验我本事的时候,我决定先起一個卦看看王铮的赔偿款能不能要回来,然后再到王铮家裡去一趟,把冰棺的事情解决了。

  出现這种事不能只是退钱了事就行,要是传出去,以后棺材铺的生意别做了,所以必须找到問題根源,要给客人一個完美的交待。

  “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容我思考一会儿。”我让许蓝给王铮倒上茶水。王铮十分迫切的看着我,這让我很不自在,一直静不下心来排卦。

  我只得转過身去然后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排奇门遁甲。排好后反复看了看格局,见直符原告和天乙被告比和,這個官司最终结果会和解。

  局中惊门表示律师,克天乙被告,我便告诉王铮应该找一個律师来帮你打官司。同时格局裡面景门也克原告,景门既表示诉状也可以表示媒体。

  我于是說道:“先收集对你们有利的证据,沒有签合同不要紧,你们可以反過来告用人单位恶意欺骗你们,不和你们签合同,根据劳动法规定你们应该有這方面的知情权,但他们用你们的时候却压根不提,這是明摆着如果出了事故后不想承担责任。另外這事情如果调节不好,可以借助媒体曝光,上电视。我相信一定会拿到赔偿。”

  王铮和他弟弟两人都是沒有文化的农民工,识字不多更不用說懂什么法律了。出生在他们那個年代的农村人大多数都沒读過几年书。

  那时候读個高中都会让人刮目相看。如今时代变迁,法律知识层面对他们来說是一片空白。而那些昧着良心只想着一味赚钱的开发商既钻法律的空子又钻人情的空子。

  农民工本来就是干的苦力活,辛辛苦苦不說,挣得工钱也不多。尤其是在盖高楼大厦的时候,整天沿上爬下的可以說是提着脑袋拿命在换钱。

  可即便是這样,城市的居民住着他们用双手创造出来的劳动成果,他们仍然受不到应有的尊重。

  這么一個弱势群体我想我应该能多出一份力便多出一份。此时我心裡面不再想着什么赚钱。這個卦我完全是自愿送的,分文不收!

  王铮听完了我的话后,激动的道:“要是真能要来赔偿款,事后我定有重谢!”

  征叔和许蓝听我說了一大堆的卦辞,什么景门直符的,连忙问這是什么,好像不是生辰八字,生辰八字不是讲什么财官杀的嗎?

  我說道:“這叫奇门遁甲,我最擅长用的预测术,准不准事后看结果吧。咱们现在去王铮家裡看看冰棺。”

  征叔和许蓝都說道:“沒想到你懂得還真多,以后有什么迷茫的地方都来找你算!”

  许蓝要招呼铺子走不开,只有我和征叔去的话,到时候万一有什么危险情况我不能拿征叔去当炮灰。

  這么做不尊师重道,张宇還有三天的時間才能来。我能等的起這三天時間,可王铮等不起,多等一天尸体就会多霉变一天。赔偿款也就会晚一天才能拿到。

  想来想去這裡面的伙计就属严浩能和我谈的来,便将严浩叫上。

  王铮开着电动三轮摩托载着我們三個人去他农村的家裡。路程有些远,還很颠簸,這半個多小时的车程中我們颠地屁股都快开花了,有几次還差点给颠地从车上滚下去。

  王铮的家在一片地势较平坦的靠山裡的地方,由于這裡沒有高高的土坡,整村的人都不住窑洞,全部都是那种用黄土麦秸和匀了做成的方块土砖砌成的房子。

  這种用黄土麦秸和匀了做成的方块土砖在我小的时候我們家乡的人也全部都是用這种东西盖房子,我們管這种东西叫“胡筋块”,可能也叫“和筋块”

  土话“和”跟“胡”是一個意思。這东西我也不知道学名叫什么,反正先就這么叫着吧,问王铮,王铮說他们這裡也叫胡筋块。

  胡筋块盖的土房子住着沒有窑洞舒适,根本不具有冬暖夏凉的特性。而且還不安全,這种土制成的东西经過雨水大量的冲刷后,要不了几年就会风化消散,稍不留神屋子就会坍塌。

  记得去年刚入秋的时候,北方的天气接连下了半個多月的雨,這种雨季在南方很常见,北方却十分的稀有。

  人们都沒有料到雨会下這么长時間。所以很多在农村住這种房屋的人半夜下着雨屋子就塌了,死在了睡梦中。

  和现在人们用的水泥、钢筋混凝土来比,真的是云泥之别。

  看了這房子,我不由的一阵心酸。城市的高楼大厦由他们来建造,可他们自己却住不起高楼大厦,辛辛苦苦干了十多年,還得窝在胡筋块的土房子裡面遭罪。

  在這之前,我曾见到狗蛋家的窑洞,心酸热泪盈眶過一次。沒想到這一次又会有這种感觉。

  黄土高坡上的种种情愫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敲打着我的心怀。

  王铮的弟弟叫王通,比他小八岁,他们的家庭也十分的不幸,父母亲常年疾病缠身,在王铮十八岁结婚的那年父母亲眼看到他结婚成家了便双双咽了气。

  王通从小便是王铮和王嫂带大的,兄弟感情十分的深。好不容易将王通拉扯大后,在工地找了一份工作,辛辛苦苦干了两年,存了一点微薄的积蓄准备给他娶媳妇,谁知道就出了意外。

  走进家门后,王通招呼她媳妇家裡来客人了,王嫂急忙就端茶倒水。這是一個十分朴素的女人,一张脸乌黑,是常年在田地裡干活晒出来的。身上的衣服有好多個补丁,虽說年刚過,但還沒出正月呢,她就舍不得穿新衣服了。

  我們說明了我們的来意,王铮和王嫂也不着急现在就处理冰棺的事情,而是让我們多坐一会儿喝喝茶說說话,中午就在他们家吃饭了。

  我們不好意思抚了他们的好意,便坐下来拉着家常。說的话题還多半都是關於他弟弟王通生前的事情。

  王嫂說道:“我們结婚十多年了都沒生個一男半女,去医院检查說我是不孕不育,我的天啊,怎么老是不幸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

  說着說着眼裡泛出了一些泪花,接着道:“王通小时候才八岁就沒了爹娘,他怕我這個当嫂子的欺负他,所以就变得很乖。随着年纪慢慢变大,他越来越懂事,把我当成娘一样尊敬孝顺……十八岁那年,他說等他结了婚有了娃后头一胎不管男女都過继给我……”

  說到這裡王嫂更咽的說不出来话,王铮接着话茬道:“我给他物色了一個姑娘,见了一面,我王通十分的老实能干那是沒得說,就是女方挑剔嫌我家是山沟裡的不愿意。后来又见了两個,都說我們條件不好不愿意嫁過来……现在的女的怎么都变了……”

  王铮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想我那個年代,结婚才花了不到一百块钱,那时候還是用分分洋的年代,可现在,娶個媳妇光财礼张口就好几万,這還不算,還要房要车……”

  “对对,我也相了好几個了,也都是嫌我家是山沟裡的!這個世道变了!”严浩义愤填膺的道。

  我相亲的次数不少,遇到這种情况更多。不過此时我不愿意提這种煞风景的事情。人的功利心太重早晚会掉进钱的陷阱裡。

  谁都愿意坐享其成,谁都不愿意去付出辛苦,那么這個社会谁来创造谁去开拓。

  我只能說我們是遇人不淑,我相信总会有一天能碰到那么一個对钱看的不是太重的女孩能跟我厮守一生。

  “哎,我們改变不了人心,与其在這裡空发牢骚,不如想点赚钱的门路,多赚点,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闭嘴!”

  “对对,多赚点钱……我要是有钱人我会看的上你這种丑八怪,别把真心当成驴肝肺。有一天我有钱了,我包养几個小三,岂会正眼看你這丑八怪一眼?”严浩突然自言自语的這般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們都看的目瞪口呆。

  可能他想起以前相亲的不堪回忆了,所以变得相当的激愤。

  征叔弹了他一個脑蹦喝道:“胡說八道什么呢?”严浩猛地从思绪中回来,变得十分的尴尬,急忙找借口說:“我上厕所!”

  又聊了半晌的闲话,吃過午饭后,王铮领着我們去看他弟弟王通的尸体。

  尸体放在院子裡的红薯窖裡。如今是冬天,一整個冬季尸体都在這裡放着,尸体除了有些缩小变形外,竟沒有一点腐烂的迹象。

  放尸体的床板下面铺了厚厚一层积雪,這是這個冬天下的雪。王铮很好的将雪利用起来减少存放尸体的成本。

  沒想到红薯窖竟然是藏尸的好地方。

  如今天气慢慢变暖,雪不久就会融化,不用冰棺是不行了。

  租来的冰棺就用了一個晚上便闹鬼,现在還在红薯窖的另一头放着,用一块黑布遮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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