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半夜划拳
次日我們被安排在作坊裡面干比平时多两倍的活,征叔說這是昨天多给你们放了半天假,今天要把那多余的半天干的活双倍的补回来。我們都在背后暗骂征叔奸,以后能不放假就尽量不放。跟老板谈條件实在是愚蠢的举动。
忙了一整天,到晚上7点征叔才准我們下工。我們憋得满肚子火,這哪裡是两倍,都有三倍了。而且這多干出来的活沒有工钱!
吃了晚饭我們打算出去喝点酒浇浇愁,钱当然是平摊。不過還沒走之前,征叔给了我一個信封,說裡面是派出所给我的奖励。
我拿出来一看,居然有两千块。沒想到会给我发奖励!這对我是天大的鼓励。
征叔說道:“這事不要随便乱传,派出所是按照线人费给你出的奖励!”
我高兴的收了钱,点头道:“肯定守口如瓶!”伙计们见我领了奖励,便都给我打眼色,让我請喝酒。
我点头答应了。我們全都是在打眼色,谁都沒有叫征叔。谁让他剥削我們的劳动力呢,所以這顿酒无论如何不請他!
选了一家小饭馆,要了四碟八碗,搬了三箱啤酒,敞开肚子海吃海塞。如今的天气喝啤酒還有点凉,但众人都在兴头上,都不愿意喝白酒,太辣了,哪裡有啤酒喝着過瘾。
三箱啤酒很快被我們扫光,又上了三箱。這三箱喝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半的人都醉了,开始胡言乱语的耍起酒疯。
饭馆裡面還有一桌人在喝酒,那桌人只坐了一個人,地下的啤酒箱子却摆了两箱,看来他十分的能喝。
张宇平日裡爱结交新朋友,盯着那家伙看了老半天,觉得那人长相温和,酒量又這么好,就有心思想和那人交個朋友。
“哥们,一個人喝酒闷嗎,不如跟我們搭伙一起喝!”张宇对那人說,那人朝我們這桌看了看,点头說:“行!”便坐了過来。
這人年纪比我們略大,三十岁左右,为人很和善。我們敬他酒他都一一干了。這让我們顿时有心和他拼一拼酒量。
那几個已经有几分醉的伙计拿起瓶子說道:“哥们,对瓶吹,输了叫对方一声大哥!”
這人毫不犹豫的拿起酒瓶就吹,喝的十分利索,沒一会就见底了。而我們那几個伙计喝了一半都吐了。
几個哥们醉醺醺的道:“大哥,认输了,你是真行!”這人微微一笑道:“哪裡,我才刚开始喝而已,沒有你们喝的多。”
這人太谦虚了,還给我們留面子。我們可都是亲眼见到他一個人干了两箱啤酒了。且不說他酒量如何大,就是两箱水加起来那得把肚皮撑到什么程度。
但他一個人喝起来就跟沒啥事的一样。我也是真佩服他的酒量,见他人挺好相处的,就问他姓名、家住哪裡。
他答道:“我叫韦华,家就在五号棺材铺的附近,你们几個我都见過,是五号棺材铺的伙计,我偶尔从棺材铺路過看见過你们干活。”
“原来還是個熟人!华哥好,咱们再喝!”我們沒想到他竟然会认得我們,难怪我們叫他過来喝酒的时候他沒有推辞。
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我发现他這個人不善言辞,话比较少。六箱啤酒喝完的时候,他突然哭了!
我們以为他是喝多了,便不停的劝他,想要把他给架回家去。他却一直說:“我沒醉,真沒醉,你们愿听我說說心裡话嗎?”
我們几個的脑袋都是晕乎乎的,都說道:“有啥心裡事說出来哥几個帮你解决。”韦华道:“我媳妇死了,你们能知道這其中的痛苦嗎?”
“知道,我虽然沒死過媳妇,但媳妇嫌我穷跟别人跑了!”最年长的那個伙计說道。
韦华摇头哭泣道:“不一样,跟人跑了你会恨她,可我的媳妇是死了,我很爱她,我真想去地下找她,于是就拼命的喝酒,想把自己喝死,這样既沒有痛苦,又能再见到她……可是……可是……晚上总有一個人陪我划拳喝酒到天亮,我总是喝不醉……不知道为什么……”
我們见他语无伦次,都說他喝醉了,再一次准备将他架回去,他這次哭的更凶,抽泣道:“真的有人半夜陪我划拳……是一個模糊的黑影……我看不见她的容貌……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一般人都是酒后吐真言。喝醉了耍酒疯胡言乱语,其实說的多半都是自己心裡想的却又在平时不敢直言的话语。
我听他如此說,好像是撞鬼了。便问道:“晚上几点出现,陪你喝到几点?”
韦华拉着我的手道:“兄弟,你沒怀疑我,我說给你一個人听。晚上快1点的时候来,到3点的时候走。每天晚上我是越喝越清醒,本来我的酒量不大,自从遇到這种怪事后,我的酒量越来越好,也变得越来越爱喝酒了!”
我问道:“那如果你睡着了,1点到3点的时候不醒来,会怎么样?”
韦华摇头道:“不管我晚上有多困,一到晚上1点的时候会自然醒来,那個黑影每次来的时候都带着酒,下一次总比上一次带的要多一些。等我們喝完酒后,黑影会把酒坛子收拾走。”
“自带酒的鬼?”我心裡嘀咕着,這种鬼难不成是酒鬼?
一般我們只是称呼爱喝酒的人为“酒鬼”,真正的酒鬼還从来沒听說過,更沒有见過。
看韦华的面相,暂时還看不出来他脸上有黑气死期近身的征兆。我问道:“這种情况持续了多长時間?”韦华道:“不到一個月。”
“那出现這种情况之前有什么征兆嗎?你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沾染上那個给你喝酒的黑影吧?”
韦华說道:“就是我媳妇死了七天之后,那個黑影就在我的梦裡面出现了。”
“啊?难不成是你媳妇的鬼魂来找你,真要让你喝死,然后你们在阴间团聚?”张宇和张志在一旁起哄。
韦华听他们如此說,便又拿起一瓶酒狂饮,喝完后道:“我愿意喝,早点死早跟我媳妇团圆,這個人世间我早不想待了!”
见他如此悲观厌世,我急忙把所有的酒都停了,迅速的把帐一结,然后让张宇和张志把他架着,问他家具体的位置,准备把他送回去。
他却赖在饭馆裡面不走,還要喝。此时已经夜裡11点了,饭馆的老板坐在柜台前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见我們要走,急忙就关门打烊。
出了饭馆也沒地方去,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下又开始哭了起来,還唱道:“我是一個沒娘的儿啊……哭起来沒人疼啊……媳妇最疼我啊……”
“他沒娘嗎?那他家裡就剩他一個人了?”张宇问众人。
其中一個资历老的伙计知道韦华的家裡情况,答道:“他好像是外乡人,是倒插门嫁到韩家的,他娘家家裡特别穷,家族裡的人好像還有不知道是羊癫疯還是神经病。小时候他亲娘就得病死了,等他十几岁的时候中邪過一次,事情人被传了出来,村人都避讳,有說他神经病的,有說他是扫把星,不祥之人的,后来他爹也得了半身不遂躺在床上许多年,村裡人传的更邪乎,弄得他年到三十還沒娶到媳妇,只得夜夜借酒浇愁。”
“那她不是有媳妇嗎?”
“嫁到韩家這是前年的事情,韩家的女儿也是有不治之症,這家人心眼脏,把他女儿的病情隐瞒下来,并說要招個女婿,年纪20到30岁之间都行。村裡的那点事能瞒得住谁,谁都知道她女儿有不治之症,能活多久還說不准呢,就沒人肯招。也就是這外乡的傻小子啥都不打听,招了過来。韩家人也不敢太挑,神经病就神经病吧。最起码人家正常的时候跟常人沒什么两样。在韩家過了就一年多,媳妇害病死了。”
众人听了他那悲惨的身世后都黯然伤神,這個世界据說有一种人克六亲,不仅仅是克自己的亲戚,就连跟他走的近的朋友都会被他害死。這也就是传說中的扫把星。
韦华就被人们给当成了扫把星。家裡一贫如洗,老娘還在小时候就离他而去,老爹得個半身不遂那是活着受罪,還不如死了痛快。三十岁了都沒结婚,好不容易结了婚還是被骗的,媳妇那么快就死了。难怪他不再留恋人世,拼了命的喝酒一直想得到解脱。
哀莫大于心死,人生无可恋,万念俱灰……
悲惨的人总是让人心酸不已。我們都劝他想开点,只要人活着就有盼头,媳妇死了可以再找一個,你還年轻,别有轻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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