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会议室的液晶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F国王子阿卜杜拉-阿力兹及F王国协商会议代表团为期一周的访问行程圆满结束,于今天正式返回。
电视画面显示到随团代表登上专机后,会议室裡响起了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吴捷叹了口气,一屁股往后栽到坐位上。总算是彻底结束了,這段日子虽然他沒有做第一线的工作,但是后备资料及安全的准备和监督工作也是相当的让人精神紧张。
但這种高度的紧张不是沒有回报的,F国這次带来的是超過80亿的军火采购订单,前期已经进行過好几次洽谈,這一次终于彻底敲定了。考虑到這种大规模的军工装备采购可能引起的国际周边局势的紧张化,借着王子和商会代表的经济合作访问做为遮羞裙,仍然让包括军方及军工系统在内的人物都承受着不小的压力。
不過对于吴捷来說,這一遭事情虽然完了,却還有另一遭事情让他有点吃不定。基本上三天前军火订单就已经洽谈完毕,他不是一线人员,很快就从封闭环境中退出来了,两天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楚丰集团大少爷同性恋传闻他自然就收到了消息。
這事本来挨不着他什么事,不過吴捷在秦睿Z市的住处曾经和楚易见過一面,他是从部队基层混上来了,老油條就是形容這种人的,所以他沒有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反而是将那份娱乐小报不声不响的放到了秦睿的办公桌上。不過這马屁好像拍错地方了,第二天他就在垃圾桶裡面看到那本颜色鲜艳的小报,当然秦睿更沒有找他问這事。
以至于连吴捷自己都以为是多此一举而在连夜安排的回Z市的行程时都一路小心翼翼夹着尾巴沒敢有多余的言语。当然,他紧闭嘴巴的原因更多的還是這一班机上坐的人有一個位置实在是太高。航空工业总集团主席,兵器工业总集团主席,核工业建设集团主席這三個名头都是一個人,秦家老爷子秦英烈。另外還有光电材料设备集团主席秦刚,和在中央国防工业办公室下挂了個闲职的秦睿。
這一飞机的人都是秦家的,不過吴捷自己在心裡揣度過,恐怕很快闲职就要变成正职,而有些正职就要被扯空了。要知道這次80亿的军备订单是由军方和军工系统合力拿下的,但是牵线的人却是秦睿,除了他本人与F国皇室成员有不浅的交情外,更主要的是依仗了他母亲那一家也就是深根于军方的傅家。而此次军单,在拍板之前除了中央高层了解情况外,即便是军工系统内部也不曾透露出任何消息。
作为航空工业集团下属的光电材料设备集团的秦主席被這一张大订单着实逼得喘不過气了,为期10年的军售服务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過。但是蹦跶不了不意味着秦刚就得顺着秦睿,他翻不了身,他也不见得要让秦睿好過,有的沒的破事他都要一窝窝的给秦睿捅出来。
“這不是楚丰集团的楚易嗎?他是同性恋?沒听到秦睿說過啊。”秦刚坐在秦英烈旁边,晃了晃手中的杂志。
秦英烈本来闭着眼瞌睡,這会儿睁开一條缝,敝了秦睿一眼,道:“适可而止吧。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就收心了。”
秦睿皱了皱眉,适可而止這四個字他有些理解困难。他惯来是收放自如或者說随心所欲,一方面他极苛责的要求着自己,而另一方面他又极放肆的追求着**。大部分时候他的**都是病态的,片面的,關於這一点他从来意识得很深刻。他說他有可控的偏执,那就是一個笑话,偏执如果可控,那就不会定义为偏执。
但是,就算秦睿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逃不過病态,可他沒有心理负担,任何的不适或者内心的谴责。他天生就是這样,天生就缺少正常人的心理机能,再加上他有满足自身渴求的资源环境土壤和力量,他不需要克制也不需要收敛。
所以沒有适可而止。
包括楚易,包括任何人。
他常常对楚易說一句话,你是不一样的。然而事实应该是一样的,和萧楠,和那些他都快要记不清的人一样,只不過是换個人,换一种玩法。像那些连环杀人犯一样,可能是不一样的场合,不一样的人群,不一样的死亡方式,但一定有些标签是一样的。
假如這样的推论成立,那么看着楚易沉沦就应当接近尾声,像连环杀人犯在欣赏快要完成的杀戮作品一样,他应该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兴奋,如果□时一样高涨的荷尔蒙与肾上腺激素将充满他的躯体,与之相辅相成的是空虚心灵裡越来越充实的满足感。
但事实却稍微有些出入。
他并沒有获得向以往一样的兴奋感,甚至于看着楚易一步步沉寂下去都变得索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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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然无味。他第一次感到一种厌倦,厌恶楚易企图走得太近,厌恶這场游戏的结局从来无二,厌恶那些目光和那些花。
也许提前结束比较好,重新寻找下一個猎物,重复着一遍一遍沒有尽头的游戏,为他空虚的人生早点裹腹的点心。
“我有分寸。”秦睿平声道,“按照我們当初谈好的,這次回去我会着手开始整合Z市,我也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再有变动了。”
秦英烈突然撅着嘴巴笑起来,他从秦刚手上拿過杂志看了会儿,道:“对于楚丰集团,你是不打算做出些改变嗎?”
“不了,沒有任何因素需要整合计划做出改变。”
大概是秦英烈真的老了,临死了,反而心软了。他不怀疑秦睿的能力,但却另有担忧,秦老爷子一直以来都是了解秦睿最深的人,他怕的是秦睿這條疯狗,终有一天要把秦家整個儿带进粪坑裡。他知道秦睿不在乎,但他在乎,他這辈子最在乎,放在心尖尖上的就是秦家的事业,但他也无可奈何,他教出了秦睿,等他老了,他已经左右不了了。
楚易打不通秦睿的电话,思来想去還是拉下脸找上了秦遥。
秦遥听了他的来意,冷笑了声,道:“我說你现在连楚丰的职务都被撤了吧?還一個劲儿有心思往小叔叔那裡钻?你是吃软饭的?還是被操上瘾了?外面這几天,天天都是你的版面,你眼睛瞎了?”
楚易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說不出口。
秦遥也不管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讽刺道:“前段時間不是還挺关注新市委领导班子的情况嗎?不過我听說陆宇已经开始找楚丰的茬了啊,楚大少爷不赶紧滚回去关心一下,也不怕你爸一個人撑不住?最近你的新闻闹得股价下跌不少吧?有脸嗎,這個时候還他妈跑来卖屁股。”
楚易咬了咬牙,秦遥說的是难听,从某种意义上說好像也符合他现在的写照,他反倒是消了气,笑了一下正色道:“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所以我希望和秦睿正式谈一谈,不管是哪方面总得有個结果,事情发展成這样,我有些话必须和他說。不然我怕我后悔。
秦遥,算我求你一次,告诉我秦睿在哪裡?怎么联系上他?”
秦遥使劲儿的弯着嘴角,看着表情特别扭。两個人僵持了一会儿,秦遥觉得楚易求他那语气那表情那委实带着点低声下气的态度,其实不如他想象中那么令人畅快,他有点憋,憋得难受。
“他已经回来了,你自己去找他吧。”秦遥抿了抿嘴,笑道:“你其实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我要是你,就不会做這种无用功,省点力气吧。和秦睿,谈能谈出個什么?”
“谢了。”楚易一如既往的沒把秦遥的话放在心上,他从裡面听出了一点令他害怕的东西,不過這点惧意很快就被秦睿的消息盖過了。
楚易开车到半途接到秦睿的电话,两人约了在秦睿心理咨询机构楼下的酒店碰面。
秦睿提前订了位置,不過楚易先到,他去洗手间整理衣领的时候才发现早上忘了剃胡子,這几天沒去公司,他都是睡到中午才起来,脸色有点黄,下巴上冒出了些青头,沒有修整,看起来不太好看。
楚易越看越烦躁,之前他想了大堆的话要和秦睿說,他是想坦白說喜歡,可是临阵了,他又堵得說不出来了。无论怎样的开口方式都让他觉得挫败和不安,情绪被压抑得很低,他对着镜子嚎了两声,立刻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惊叫,女人的叫声。
楚易转身破口冲那女人吼道:“這是男厕所,女士,你走错了。”
那女的脸一红赶紧退了出去,仰头一看,又走了进去道:“這是女厕所。”
楚易一愣神,脱口道:“放屁!”随即扫了一圈洗手间内的装潢,挑了挑眉,两步窜了出去。
开局不利啊!
几分钟后,秦睿就到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周到,像是他第一次约楚易吃饭,从口味到卖相他都记得楚易喜歡的。只是吃饭的时候止口不提杂志小报上有关的传闻。
不過楚易也不在意,他也沒开口提,就是喝酒,也不急,慢慢喝慢慢酝酿。
等到酒劲儿上来了,楚易才缓缓开口道:“秦睿,我给你說個事儿。這事儿呢,有点棘手,我想求你帮個忙。”
秦睿给他倒了点酒,温柔道:“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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