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楚易并沒有听从严青州的嘱咐回家睡觉,趁着晚上這段時間他又去见了几個朋友,他当然也知道其实抵不了多大的用处,最近這段時間为了筹措资金他拉下脸跑了不少地方了,冷眼白眼见了不少,忽悠他的也不少,真想要帮他又能帮他的太少了。
以前他是被求的那個,现在轮到他去求别人,這样的滋味对楚易来說苦得人嘴角发麻,可越是這样,他就越恨不下那口气,他把楚丰带到這样的境遇裡,若是再不给他一個机会将功赎罪,哪怕他使劲浑身解数不定能起作用,但不去做,他心裡就无法安宁。
晚上回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打开门发现楚正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這都几点了,你還不去睡?”
楚正听到他的声音立刻站起来,张了张嘴,半天也沒說话。
楚易最不喜歡就是楚正那副优柔寡断的样子,于是催促道:“快去睡了。”
楚正靠着沙发站了会,沒动,等楚易从他旁边走過的时候,突然开口道:“哥,我去公司帮你吧。”
楚易瞪了他一眼,他就紧张道:“翘一段時間课也沒什么,我最近也找了些地产管理方面的书来看,你可以让你的助理带一下我,给我分派些任务,我保证都做好。”
楚易還是瞪着楚正,他沒料到会从他那個软弱的弟弟口中听到這样的话,那一刻也說不上来都是些什么样的感情一股脑的挤入胸口,既有喜悦,又感到温暖,更多的却是歉疚。
“不用。快去睡,别一天想东想西的。說得楚丰差你這么個什么都不懂得人似得。還是你觉得我這個当哥的搞不定?你要上是吧,来,我的位置让给你。”
楚正有点激动,指着沙发脚边的一叠纸箱子,道:“我把游戏机都收拾了,我說真的,你要我做什么都成。”有句话,楚正沒舍得說出口,他就是连续三天都看着他哥只睡那么两三個小时,他心痛也觉得自己真的沒用。
楚易踢了踢那箱子,笑了笑,道:“你哥我什么时候有搞不定的事了?我要真搞不定,你就更不行了。安心上学吧,你不睡觉,我要去睡了,我明天還要去A市。”
“我信你。”
楚易转過身咬了咬牙,他其实比楚正還激动。
严青州带楚易去A市之前,就跟楚易打過招呼,未必這一趟就能有什么结果,并且那几個人都是些老油子,到时候嘴巴上吃点亏,要忍着,不能拿以前的少爷脾气来应付。
楚易也真是听进去了,他不听进去也必须听进去,這是人做大,他做小,他沒资格拿乔。
但是就连严青州也沒料到這群人中有人出口那么臭。
“楚大少爷,我老郑是個粗人,本来和你也不认识,今天是应了张哥的情,特地過来和你聚一聚。张哥和严总交情深,严总說有困难,他是铁定要帮忙的。但這事我這個局外人要說两句,大少爷今天這饭局請得有点坑人啊。”
“說什么呢,老郑。快喝酒。”
“我老郑說得可都是大实话,Z市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楚丰得罪了秦家,楚大少爷你知不知道秦家的大本营不在Z市在A市啊,今天在座的多少都和秦家有牵连,大少爷你這是一顿饭的事情,求了就求了,可不是摆明把我們還是往火坑裡推?”
“這瞎說的,罚酒罚酒。老严啊,他這是喝高了,你别往心裡去,之前我听說你要来,就想着多帮你带点有实力的朋友一道,总是能多份力就多份力,你說是吧。”
严青州点点头,他是看明白眼前這出双簧,不就是不想帮這個忙嗎,還得拉上张黑脸說得個人情美美的,可他嘴裡還得谢谢老张,得谢谢老郑的仗义。别人今天肯来,呵呵,算给面子了。
严青州扯了扯楚易,他毕竟年岁再那裡了,哪有吞不下這口气的,不過他怕楚易上气,顶不住乱說话把桌上的人都给得罪了,“楚易,来,给你郑叔,张叔敬一杯酒。這事你郑叔說的有道理。”
楚易其实比严青州想的要好得多,他是脾气大,也傲,但就是這点傲让他也敢于忍气吞声,他知道他在求人,求人就有個求人的样,他要是想保住楚丰,這口焉气就必须得受着。“郑叔,侄儿這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敢来打扰你们,你们今天能来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有时候难处太大,帮上特别大的劲儿,我很理解。一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谢谢大家今天的心意。”
這局饭虽然還沒完,但這句饭的意义到這裡就基本结束了。不知道真的是秦家這尊凶神太吓人,還是落井下石的桥段无论是Z市還A市,总归都是不变的。
离局后,严青州拍着楚易劝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不要過分担心了。”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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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严叔,我等会儿要单独去见個人,你要有事情就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知道怎么处理。”楚易打算去见的是钟光天。
钟胖子是肯定有钱,但钟胖子和秦睿的交情很深,会不会帮他,楚易不知道。他是抱着不放過任何一点机会的心态来A市的,自然要找钟光天试一试。
他也沒提前說,都是快到钟胖子的家了,才打电话联系了对方,胖子倒是很热情,让他直接去就是了。
楚易进了屋,钟光天让人给他泡了杯浓茶,笑道:“怎么,才喝了酒?這酒味重得。”
楚易也沒客气,指了指茶几上搁着的另一杯茶水,道:“你有客人?我不是打扰你了吧。”
胖子摇摇头,让人把那杯子收了,“一個朋友,刚走一会儿還沒来得及收拾呢,正好你這就来了。我還說晚上给你去個电话,问问你现在到底是個什么情况。”
胖子都已经這么直接了,楚易也不再扭捏,“情况不是很好,天哥,我走你這裡来你应该也猜到了,我现在就是缺资金,你這裡有沒有可能帮我一下。”
“楚易,你叫我一声哥,当哥的也不和你打马虎眼,钱我是不可能借给你,不是我不想借,有些事牵涉的东西太多,我和秦家的关系很深,我也给你交個底,秦睿早先就来给我打過招呼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楚易料到了结果,不過還是沒料全過程,這么一段時間以来,他宁愿累死,宁愿受人白眼讥笑嘲讽,宁愿陪笑陪酒,都不愿意去揭穿和掐断的唯一希望和可能,终于在钟光天的交底中彻底破灭了。他每天睡下的那两三個小时就不停的想,這不是秦睿一手导演的杰作,大部分都只不過是巧合罢了。只有這样想,他才能睡得下。
事发之后,他不敢联系秦睿,他甚至不敢质问秦睿,他怕得到答案。他希望用尽一切办法和可能来保住楚丰,這样好像他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沒发生過,他還能继续一往无前的去爱。
但其实连他自己都在为自己感到可笑和幼稚,他怎么就傻得那么可爱呢?
他明明都懂,哪能不懂呢。一开始就是他和秦睿的较量,他是被秦睿选中的猎物,條件相当优越并且具有挑战性的猎物,他的任务就是满足秦睿那变态的征服控制**,必须得恭喜他,他光荣的完成了他的任务,他输得彻底。
好笑的是秦睿沒有骗他,秦睿在游戏开场的时候就說過,选他是因为他更有挑战性罢了,只是到后来他自己忘了,又或者不愿意再想起了。他怪不了秦睿,即便是楚丰陷入如此困境,他也赖不了秦睿一丝一毫,对方只是公事公办,這一点,還是楚易自己提出来的底线!
“陪我喝点酒吧,天哥。”
胖子沒劝他,不過让人拿上来的是低度酒。
“楚易,你有沒有想過直接去秦睿也许比你在外面去筹措资金更好一些呢?秦睿特别给我打招呼,虽然看起来是断了你一條路,但是他要真不想给楚丰活路,我想他连筹措资金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留的,你觉得呢?”
楚易看着胖子,渐渐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弯起腰来,仿佛听到了這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他不想回答胖子,因为答案真的太好笑太可悲了。
這场游戏中他输了屁股,输了楚丰,连心都他妈输了,秦睿却還嫌不够,還要把他最后的尊严都夺走!
他可以为秦睿改变性向,放弃底线,牺牲事业,但他绝不可能为秦睿丢掉尊严,沒有尊严的爱那也不能被称之为爱,因为沒有尊严的人不会被当做人!
秦睿以为他是什么?全能的上帝,啊呸,就算是上帝那也不能安排他楚易的人生,对不起,他楚大少爷不信教!他求天求地求祖宗,绝不会去求秦睿。
“天哥,麻烦你告诉秦睿。我楚易說過,要我回头去求他,他尽管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去求他。他的游戏,我认输,我楚易输的心服口服,我是比不上他,我沒他聪明,沒他世故,也沒他心狠。
不過有一点,他比不上我,至始至终,我楚易沒有对不起他秦睿!”
楚易抛出那枚筹码,压在桌面上,“這东西,我還给他,我不欠秦睿,当然他也不欠我。他的游戏,我不玩了。”
楚易慢慢将手掌从那圆圆的筹码上移开,每一段距离都是无数的点那么远,他想起秦睿曾经說過的,要用一大堆的东西来换他心裡那么一小点,秦睿做到了。而他說,他要用一张明牌J撬开对方底牌,可惜了,他已经沒有继续投注的资本了,在這场赌局裡,他连看到对方底牌的资格都已经彻底沒有了。
也许是酒意伴着情绪在体内上涌,楚易觉得眼睛很痛,他闭上眼,那枚筹码的轮廓就更加清晰,一点一点从他的手指底下越来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