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医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322节 作者:未知 皇帝一下朝,就即刻派人宣凤阳进宫,并将楚祐呈上的這张方子亲手交给了凤阳。 “皇姑母,您看看吧。” 皇帝心事重重,神情复杂地在屋裡走来走去,似在追思着什么,又似在发泄着什么情绪。 少顷,他就听凤阳肯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這是真的。” 凤阳能断定這一点。 她对于青霉素的了解是她亲耳听太祖告诉她的,虽然记忆久远,但還是记得一些关键,比如她之前告诉顾燕飞的那些,青霉素是提取自青霉,要经過培养、過滤等步骤,方可提取出青霉素,以及青霉素不可口服等禁忌。 皇帝闻言转過了身,那双苍老的眼眸有些神摇意夺,难掩激动。 他少时为太祖侍疾,一次不慎打翻药碗,曾翻過几页《太祖手札》,那几页恰好就提及了青霉素,当时他忙着擦拭纸张上的汤药,只是草草看了两眼而已,记忆不深,也沒法默写,只大致知道李云嫆献上的這张方子上很像手札上写的。 凤阳指着方子的末端道:“太祖曾說,青霉素并非十全十美,对有些人会致命,且无药可救。” “這张方子上则提到了一种過敏反应,轻则皮炎皮疹,哮喘发作,重则心率快,抽搐,昏迷,甚至心跳停止。不過只有极少数人会产生過敏反应。” 两种說法也是大同小异。 皇帝走了過来,在凤阳的身旁坐下,姑侄之间只隔了一個四方小茶几。 皇帝浅浅地抿了口茶,才稍微平复些心情,又道:“姑母,您怎么看?《太祖手札》会在康王妃手中嗎?” 凤阳沒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沉默了片刻,话锋一转: “世人皆說太祖才华横溢,那本手札中所记的內容可以让大景更上一层楼,有朝一日,我大景必可挥兵南下,一统南北。” 凤阳口中說“世人”,心裡想的却是先帝。 先帝就是這么想的,所以才会对《太祖手札》如此执着,甚至于在他来看,十五年前以及九年前越国两次北伐大景,也是因为太祖沒有将《太祖手札》留给他,否则区区南越何足为惧。 先帝几次怒极或者酒醉后,不止一次說過类似的话。 凤阳幽幽地长叹了口气,接着道:“太祖在年老时曾问我,如果将一把菜刀与一把燧发枪分别交到两個五六岁的幼童手裡,哪個更危险?” 答案显而易见。 五六岁的幼童凭借菜刀十有八九杀不了成人,但是燧发枪可以! “太祖說,大景就若同一個五六岁的幼童,把手札留给先帝,就等于把燧发枪与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交到了一個幼童手裡,怀璧其罪,必会引来豺狼的觊觎,一個不慎,不仅会伤人,而且還会自伤。” “這是他老人家用了一生想明白的。” 其实,這些话太祖也曾告诉過先帝,只是先帝钻了牛角尖,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先帝就是认定了太祖把手札留给了她。 凤阳闭了闭眼,努力平复着体内浪潮迭起的情绪,又去看手裡的那张方子,一字一句地读下去,似乎想把每個字都细细地咀嚼一遍。 皇帝愣愣地望着窗外云层连绵的碧空,也在想太祖皇帝,想他的丰功伟绩,想他的谆谆教导,想他对自己的一片慈爱之心…… 凤阳的一只手突地一抖。 她感觉心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胸口传来一阵仿佛被重物碾压的钝痛,脸色瞬间泛白,连嘴唇也失了血色。 她左手戴的那個翡翠镯子微微发热,飞快地掠過一道流光,一闪即逝。 “大皇子殿下。”外面传来了内侍尖细柔和的行礼声。 不一会儿,门帘被人从另一边打起,身着一袭杏黄色皇子蟒袍的楚翊从外面进来了,步履不疾不徐。 凤阳的手依然捏着那张绢纸,根本顾不上楚翊了。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从外到裡都剧痛不已,似乎被人抽筋挫骨一般,周身虚软乏力。 她眼前一黑,身子无力地向前倒去…… 第342章 “姑祖母!” 楚翊恰好看到凤阳自太师椅上倒下的這一幕,惊呼出声,平日裡优雅持重、云淡风轻的青年神色间露出罕见的动容。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凤阳急速下坠的身躯,强健的双臂稳稳地托住了她。 陷入沉思中的皇帝這才回過神来,看到凤阳满头大汗地倒在楚翊怀中,双眼闭合,一动不动。 她的脸色苍白得沒有一点血色,点点豆大的汗水自额角滚落,牙关紧咬。 头发花白的老妇平日裡看着精神矍铄,此刻被青年游刃有余地横抱了起来,在他颀长的身形映衬下,显得那么消瘦,那么虚弱。 “姑母!姑母!”皇帝失声连唤了两声。 可是凤阳紧闭着眼,沒有一点反应,昏迷的她看起来羸弱不堪,奄奄一息。 皇帝花白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忙高声道:“来人,快,宣太医。” 大太监赵让也在外间听到了动静,闻声而来,他正要领命退下,就听楚翊又道:“去把顾二姑娘接进宫来。” 皇帝忙不迭地点头,慌乱的眼眸中闪现一丝亮光,“对对对,去把燕飞接来!” 比起那些太医,顾燕飞肯定更有法子。 赵让疾步匆匆地退下了,一方面让内侍去宣太医,另一方面又亲自出宫跑了一趟顾府接人。 這一来一回,当顾燕飞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书房时,约莫快半個时辰過去了。 “顾二姑娘,大长公主殿下就在裡面。” “人已经昏迷半個时辰了。” “太医院的几個太医也给殿下会诊過了,但看不出是什么病症。” “……” 顾燕飞被一個中年内侍领到了稍间,凤阳就躺在一张美人榻上,依然昏迷不醒,皇帝、楚翊与太医们围在裡面。 顾燕飞的到来令太医们暗暗地松了口气,冷汗涔涔的太医们很快被請了出去。 事急从权,顾燕飞也沒急着给皇帝行礼,先去查看凤阳。 她在美人榻边的一把凳子上坐下,伸出三根手指轻轻地搭在凤阳的腕间,为她诊脉,眼眸半垂。 三息后,顾燕飞就收了手,只微微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混合着了然与无奈。 “我来为她施针。” 顾燕飞一边說,一边摸出针包,以烛火烧了银针后,就开始为凤阳下针。 第一针刺于人中穴,第二针落于睛明穴,第三针…… 七根银针封住凤阳的七窍,最后以一道符纸贴于天灵盖。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一盏茶,连皇帝也沒敢出声打扰,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紧锁着眉头。 很快,凤阳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原本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胸口一起一伏。 哪怕是不懂医术的人,也能看出凤阳的“病情”暂时稳住了。 凤阳的贴身嬷嬷与大宫女皆是长舒一口气,认真地听顾燕飞交代了几句。 待顾燕飞說完后,楚翊上前几步,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外间的方向,两人就随皇帝一起从稍间鱼贯地出去了,留下嬷嬷与大宫女照料昏迷不醒的凤阳。 皇帝带着楚翊与顾燕飞离开南书房,去了东侧的暖阁。 透過嵌着玻璃的窗棂可见天空中的阴云更浓了,连带天色都暗了些许,似乎整個宫廷中都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氛。 来到东暖阁后,皇帝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燕飞,凤阳大长公主的病情如何?” 皇帝的眉间化不开的愁绪。 楚翊无声地挥了下手,几個内侍就都退了下去,也包括大太监赵让。 空荡荡的暖阁内,只有他们三人。 屋内静谧,窗户开了一扇,吹进屋的微风夹着些许花香,角落裡的麒麟纹青玉香炉袅袅地吐着淡淡的青烟。 顾燕飞凝视着前方忧心忡忡的皇帝,缓缓道:“皇上,大长公主殿下這不是病,是寿元将尽。” “……”皇帝清瘦的身躯一震,踉跄地扶住旁边的四方小茶几,稳住了身体。 皇帝急切地看向了楚翊,楚翊轻轻点头,他听顾燕飞提過這件事。 皇帝慢慢地扶着茶几坐了下来,口中一股苦涩的滋味蔓延,直扩散至心口。 凤阳已经六十八岁,年近古稀,比先帝還要年长,寿元将尽其实也不算什么很突然的事,皇帝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但是…… 皇帝揉了揉眉心,想起方才凤阳晕倒的那一幕,沙哑着声音问道:“燕飞,她今日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是病了嗎?” 话问出口后,皇帝又自己立刻否决了:“不对,不是生病。” 若是生病的话,顾燕飞刚刚给凤阳诊了脉,又施了针,下一步就该說凤阳的病症以及诊治她的方案,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寿元将至。 凤阳若无病无灾,寿终就寝,就该在梦中安然离世,为什么她现在会這般痛苦,仿佛在经受着蚀骨之痛?! 皇帝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顾燕飞朝凤阳所在的稍间方向望了一眼,道:“殿下的魂魄被禁锢,死后就会魂飞魄散,入不了轮回。我刚刚给殿下探脉时发现殿下的魂魄已经受损……”凤阳时日无多了。 “什么?”皇帝难以置信地脱口道,脸色惨白,虚弱的身子又晃了晃,摇摇欲坠。 显然,顾燕飞的這番话让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皇帝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魂飞魄散,入不了轮回……” 生而为人,魂飞魄散大概是最残酷的一种结局,代表着一個人再沒有来世,這一世就是终结,再沒有什么可期盼的了。 气温陡然急转直下,空气中染上了秋霜般的冷意。 “皇上,我曾问過殿下为何会這样,但是她不肯說。”顾燕飞說话的同时,感觉冰凉的指尖一暖,楚翊修长的手指勾住了她的。 皇帝恍然未闻地坐在那裡,低垂着眼眸,久久不语,身躯颤抖佝偻。 沉默良久后,他才抬起了头,双眸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地說道:“朕可能知道。” 皇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示意两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