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医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69节 作者:未知 “你们小心点。” “千万别碰到了侯爷。” “侯爷,您再忍耐一会儿,大夫很快就来了。” “……” 就在一片喧哗的声响中,顾简就這么被人抬走了,一堆下人簇拥在担架的周围,连那把断弦的犀角弓也被小厮从地上捡了起来。 顾渊与顾燕飞兄妹俩也跟了上去,慢悠悠地走在了最后头。 “弓弦被动過手脚?”顾渊轻声问了顾燕飞一句,声音低得只有他们兄妹两人能听到。 顾燕飞轻轻抚袖,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唇角浅浅地翘起。 顾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燕飞,再指了指顾简。他什么都沒說,又像是什么都问了,什么都猜到了。 顾燕飞将一根食指轻轻地压在樱唇上,做了個“嘘”的手势,唇角笑涡浅浅。 顾渊心领神会,也做了個同样的“嘘”的手势,心中一股暖流淌過。 就像他们有了一個共同的小秘密一样,兄妹俩相视一笑,眼眸皆是微弯。 夕阳又下落了一些,腊月的寒风愈显阴冷,吹得他们的衣袍、发带還有那断开的弓弦猎猎而飞。 顾燕飞望着青衣小厮手裡的犀角弓,摸了摸她自己那把牛角弓的弓弦,轻轻一弹,弓弦如琴弦般发出轻柔的嗡鸣声。 从小厮捧来這张犀角弓的时候,她就看出弓上隐隐有黑气萦绕,但在這個小世界裡,她能使的手段有限。 所幸上次得的那块玉佩让她多少有了些灵力,她便用灵力在顾渊的额头给他画了一道护身符佑他平安。 危机关头,护身符感应到了危险,护住了弓弦不断。 但是,她毕竟灵力有限,這弓弦终究是要断的……只需要把握好时机便成。 结果很圆满! 顾燕飞微微地笑,步履随性。 顾简一直被人抬到了侯府的正院明懿院,侯夫人王氏已经让人备好了软塌、热水、新衣等等。 顾简他们前脚刚到,顾太夫人后脚也赶到了。 正院裡,鸡飞狗跳。 当看到顾简痛苦的表情以及那扭曲怪异的右臂,顾太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脚下一软,身形有些踉跄。 “太夫人!”旁边的白露等丫鬟赶紧扶住了顾太夫人,把她扶到了软榻边的椅子上坐下。 “阿简,你觉得……怎么样?”顾太夫人看着顾简,声音都在发颤。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她忍不住想到前几天顾简才惊马摔伤了腿,這伤才刚养好,就又折了手臂,次子怎么就這么倒霉呢?! “……”顾简嘴唇发白,之前的冷汗早就被寒风吹干,现在又持续渗出更多的汗滴,疼得他连一句客套话也說不出,疼得他连身躯都在微颤。 顾太夫人看着這样的儿子,心疼极了,通红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她一边用帕子抹眼泪,一边安慰道:“阿简,你再忍忍,娘知道你疼。” “沒事的,沒事的。等大夫来了,给你接好断骨,就沒事了。” “你实在疼得话,就抓住娘的手……” 顾燕飞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又往嘴裡含了一颗糖,還给顾渊也塞了一颗。 上一世,她就知道,比起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顾策,太夫人明显对次子顾简更好。 好得可以掏心掏肺。 “李老大夫,這边走。” 外面传来的女声令得屋内众人皆是精神一振。 一個老嬷嬷心急火燎地把一個头发花白的老大夫领进了碧纱橱。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李老大夫就把其他无关人等都遣出了碧纱橱,說他要为侯爷接骨,只有侯夫人王氏留在了裡面。 顾太夫人以及顾渊、顾燕飞兄妹全都等在了碧纱橱外的左次间裡。 “咔哒。” 那让人胆寒的接骨声与顾简尖利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這還仅仅是個开始,之后,惨叫声一阵接着一阵地传来,仿佛要掀翻屋顶,又像是千万根针刺进了顾太夫人的心口。 顾太夫人心疼坏了,担忧地伸长脖子朝碧纱橱又看了好几眼,赶忙打发李嬷嬷进去看看顾简怎么样了,一片慈母之心。 她几乎是坐立难安,目光掠過几步外的顾渊时,忧心忡忡的眼眸中多了几分迁怒的情绪,沒好气地质问道:“渊哥儿,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二叔不是去演武场考校你的武艺了嗎?他怎么会受伤的?!” 她這话就差直接质问,是不是顾渊错手弄伤了顾简?! “……”顾渊仿佛被倒了一桶凉水似的,心有点凉,有点沉。 从前的一些画面如走马灯般飞快地在他眼前掠過。 他是长孙,自小祖母就很疼他。 母亲過世后,他曾在京城住了好几年,是祖母亲自为他开蒙。 再后来的几年,他和顾云嫆往来京城与扬州,每年有三四個月都住在京城,祖母待他们一向亲热。 但是,从八年前父亲過世后,一切就变了。 祖母对他一下子就淡了不少,总是客客气气,像是隔了一层似的,又像是在提防他。 五年前,他想入军营,祖母却雷霆震怒,斥他好好地以科举入仕途不好嗎,非要跟他父亲学! 他也知道祖母是怪责父亲害得侯府差点丢了爵位。 一晃眼,八年過去了。 顾渊的眼眸暗潮汹涌,随即就归于平静,漠然、清冷而又幽深。 “太夫人,话不能這么說。”顾燕飞抬手轻轻地打了個响指,一派闲适自在,“我上次就說了侯爷近来有灾祸。” 顾太夫人眉头轻蹙,耳边又响起了上個月顾燕飞那句话:“您滥造杀戮,看来是要报应到子孙身上了。” 想着儿子不到一個月内连续两次受伤,顾太夫人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心裡七上八下,又道:“可上次你不是已经化解了嗎?” 迎上顾太夫人惊魂不定的眼神,顾燕飞笑眯眯地反问道:“太夫人,您仔细想想,到底做了多少杀孽?” “正所谓,一码归一码,這报应也得一桩一桩慢慢报。” 顾燕飞的小脸上始终在笑,玩味戏谑,怼得顾太夫人哑口无言。 顾太夫人心神不宁地捏住了佛珠串,但又沒法确定顾燕飞定是不是在装神弄鬼地吓唬自己。 這丫头实在是太野了! “啊!” 碧纱橱内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顾太夫人的脸色苍白了一些,感觉三魂七魄都受到了重击,惊得差点沒跳起来,慌张、惶恐,而又不安,似有一双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阴暗的角落裡盯着她,想让她偿命。 白露见顾太夫人面色不好,赶紧给她奉茶,却被她不耐地挥开了,白露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溢出杯口,飞溅在她手背上,她小脸一白。 可是顾太夫人浑然不觉。 “俗话說,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這些俗语還是有些道理的,太夫人說是不是?”顾燕飞幽幽的声音再次响彻屋中,在碧纱橱裡的惨叫声衬托下,愈显清冷。 顾太夫人心裡咯噔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燕飞,眼神中有几分恼羞成怒的窘迫。 這丫头是在暗示什么?!是指责自己偏心次子,不喜长子嗎?! 迎上对方那双锐利浑浊的老眼,顾燕飞毫不动容,慢條斯理地說道:“侯爷只是断個手,太夫人就哭得都快厥過去了,八年前父亲战死扬州,头颅被敌军高高挂起,太夫人也是這样嗎? 顾太夫人苍白的脸色沉了几分,隐隐发青。 顾燕飞也根本不需要她回答,就自顾自地往下說:“听說,太夫人连一滴眼泪也沒流,是也不是?” 顾渊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线,双拳紧握,周身上下冷寒如霜。 “……”顾太夫人像是被顾燕飞抽了一巴掌似的,怒气翻腾,寒气森森。這丫头還真敢說,一個晚辈胆敢谴责长辈偏心?! 顾燕飞轻笑了一声,歪着头,慢悠悠地叹道:“這要是不知情的人,還以为太夫人只有一個独子呢?” 顾渊的身子微微一震。 顾燕飞的這句话反复萦绕在他耳边:“這要是不知情的人,還以为太夫人只有一個独子呢?” 這也是他曾经在午夜梦回时对祖母发出的质问,从不曾对外人道。 他的身子绷得好似一张拉满的大弓。 顾燕飞注意到顾渊的异状,悄悄地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袖口,轻轻晃了晃。 顾燕飞知道,這一直是藏在大哥内心深处的一個心结。 第098章 两世以来,顾燕飞都未曾见過顾策,關於父亲的這些事都是上辈子大哥亲口告诉她的。 八年前,父亲顾策的头颅被越国当作战利品放在一個匣子裡,千裡迢迢地送到京城向先帝示威。 父亲惨死,对年幼的顾渊无异于重击,悲痛不已,更令他义愤的是父亲死后惨遭此等凌辱,尸骨不全。 那之后,更大的打击降临了。 顾太夫人竟在闻讯后,立刻就亲自上了折子請罪,义正言辞地斥长子顾策对国家不忠,对父母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有违祖宗教诲,上折請先帝把长房从顾家除名。 即便事后,顾太夫人曾经私下与年幼的顾渊解释過,之所以上那么道折子是想弃车保帅,保住侯府不被抄家。 当年的顾渊才九岁而已,对他来說,顾太夫人的行为就像是抛弃了长房一样,也在他心中铭刻下了永远无法消失的伤痕。 也许八年前,顾太夫人是顾渊的好祖母,但随着顾策之死,一切都变了。 顾策不在了,這個侯府就再也不是顾渊的家,他曾经的亲人也全都变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