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烙印
lestrade醒過来时,觉得自己眼圈发疼。
在咖啡厅裡哭出来的话也太丢人了。他伸手摸了摸眼睛,发现十分干燥后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就疼得嘶了一声——之前握着mycroft的右手像是受到了烧伤一般疼得钻心,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慢慢地将手平放在桌子上,這才让他觉得稍微好了一点儿。
這次沒有被打翻的咖啡,沒有被递到他面前的手帕。lestrade决心不去影响那位johnwatson的生活。
他一定得把mycroftholmes从這倒霉催的境况裡捞出来。倒不是他突然之间受到了什么正义之神的指引,只是年长的holmes对待自己的态度实在是……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要给一群小破孩当大哥的gregorylestrade对此感到震惊又难過。
哪個当警察的沒想象過自己的死亡呢?lestrade還在读警校那会儿就十分矫情地想象過這件事。假设因公殉职和寿终正寝的概率各占50,前者他希望能是轰轰烈烈捣毁国际犯罪组织,被恐怖分子用枪指着脑袋作为人质时大喊一句天佑女王然后夺枪自杀慷慨就义,葬礼庄严肃穆,会有人给他颁发勋章什么的;后者他希望能是在故乡小镇的老房子裡,孩子们在客厅的地毯上吵吵嚷嚷,而他坐在炉火前的扶手椅上,用牙齿掉光的嘴喝一口热茶,然后陷在软垫裡,去打人生的最后一個盹儿。
无论如何,他从来都沒想過“独自面对死亡”這种结局。老天,那也太可怕了,在冷冰冰的孤独中迎来冷冰冰的终结,拜托,谁会对死亡完全沒有惧意?人的一生不過就是要在旅途中遇见各种各样的事、结识各种各样的人,因为回头望去所能看到的那些亮晶晶的回忆而毫无遗憾,因为手裡握着来自他人的爱与祝福而无所畏惧,然后才会怀抱着无限的勇气去面对旅途终点的长眠。lestrade自认他有充足的勇气去和持刀歹徒搏斗,也有足够的勇气踩着三十层楼的边缘去把轻生的少年拽回来,但他沒勇气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迎接死亡,也见不得别人這样做。
心事重重地喝完咖啡,lestrade摩挲着口袋裡的沙漏,思来想去把它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慢慢走回了苏格兰场。毫无疑问,在那儿等着他的仍然是brutushunter的案子。他這回打算亲自审讯——如果他有那個机会亲自审讯的话。
第四次的见面完全打乱了他想要一直拖下去的计划,這证明了哪怕不到24小时,mycroft都会在遇见他的一段時間后爆炸,然后他照旧会回到现在這個時間点上,一边发愁一边還要忙着去逮捕brutushunter,沒准就会错過拯救mycroft的时机。
他应该怎么办……
翌日,蒙塔古街。
令人惊叹的holmes的脑袋瓜从不让他失望,sherlock听他讲了一半就拽着他去路边的商店裡买了饼干牛奶以及几袋泡面,两個人打算在公寓裡讨论计划顺便解决晚餐。不過非常不幸,sherlock公寓裡的碗看上去早就不能作为食物容器使用了,于是两個人用锅泡了一大锅的方便面,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们两個都对脚下的地毯毫不在意。
而现在,lestrade在蒙塔古街的沙发上醒来。真要命,他居然已经开始习惯這张破沙发了。他缓了一会儿才翻身坐起来,然后他听到了一声略有些紧绷的“greg”。
“我們早上可以去警局楼下吃。”lestrade揉着眼睛說,“你想要三明治還是薯條?或者来一盒甜甜圈也……sherlock?”
他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是倒挂在不远处的sherlock——该死的那孩子的脸都充血成什么样了?!他一跃而起,想要找到把sherlock吊起来的绳子,然后他的后脑勺猛地遭受了重击。
“巫师……”sherlock艰难地挤出了這個单词。lestrade趴在那儿,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异常,巫师准是有什么隐匿气息的法术,该死的,他站不起来了。
“mh可太怜爱你了。”造型奇特的皮靴停在了他面前,男人愤怒地钳着他的下颚,逼迫他抬起头来,“所有魔咒在你身上都是无效的,物理伤害甚至也同样不会在你无意识的情况下生效。他到底在那個沙漏上给你留下了多少保命的魔法啊?”
“……”如果情况允许,lestrade真想翻個白眼,然后告诉他,mycroftholmes怜爱他的弟弟理所应当,他只不過是個半途闯进来的倒霉蛋而已。然而這会儿他完全說不出话,连四肢的感觉都是迟钝的。男人挥了下魔杖把他捆在了沙发边,然后将手裡那根危险的木棍指向了sherlock。
“mh如此疼爱你,我也沒法真的对你做什么,毕竟我讨厌麻瓜那些见血的刑罚。建议你乖乖交出沙漏,不然……你应该不会想看你這位小情人痛苦哀嚎的样子的。”
拜托不要,你弄死我mycroft也不過就是一死,但按照你刚才的說法来看,你真伤到sherlock他怕不是能从地狱爬回来生剥了你的皮。
“我可以把沙漏给你。”lestrade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尽量不让自己的停顿听上去太可疑,“但你得把他放下来。”
“我会做那种蠢事?别耍小聪明,麻瓜。”
“我們都是普通人,沒有威胁到你的可能。但sherlock有心脏病,你再這样吊下去他可能会死。”lestrade用一种虚弱无力的语气道。要装出這种语气并不难,他仍然在一阵阵地发晕。他只能寄希望于面前的傻瓜巫师对普通人的病症毫无了解,“你应该不想闹出人命吧?只是把他放下来,你可以把他也捆到椅子上。”
“……”对方犹豫了。几秒钟后,sherlock十分配合地发出了像是要窒息的咕噜声,這让那個男人烦躁地挥了下魔杖,sherlock顿时整個人掉到地上摔成了一团。
“沙漏在哪?”他粗暴地提起了lestrade的领子,晕眩和窒息感同时袭来,lestrade艰难地提起一口气对他怒目而视:“在我身上!你为什么不自己找?”
“那可是mh的‘嘱托’,谁知道强行拿到手会不会出問題?!”对方恼火地道。他终于忍不住给了lestrade一拳,妈的。lestrade跌倒在沙发裡的时候咽了一口血唾沫,感受着颧骨上的闷痛,甚至有点想笑——說好的不喜歡麻瓜的刑罚呢?這世上虚伪的人都一個样。
“不会出問題。”sherlock在后面气若游丝地道,“他可以给‘嘱托’的持有者施加一切保护的魔法,但他无法让‘嘱托’本身带上诅咒。這是祈福咒语的基本法则。”
“……”男人有些犹疑地看了他一眼。lestrade知道,sherlock肯定說对了。天知道這家伙是怎么知道那些魔法知识的。男人拿出了一把匕首,看样子是想直接把lestrade的衣服全割开。
如果他把沙漏拽出来,势必要想办法把它从他的脖子上取下来。lestrade想。到那时,他就咬断链子把沙漏吞下去,mycroft肯定有办法替他拿出来。
男人挥动匕首把他的衣服割了下来。lestrade看着自己的大衣被割成碎片,屏息凝神,做好了把对方的手指头咬下来也无所谓的准备,然后——
一声巨响,男人应声倒地,露出了他身后举着泡面锅的sherlock。
“你下次真该早点给我個预警,每次都被你吓一跳对心脏可沒有好处。”
“我对你眨了三次眼睛。”sherlock凑上前去,把用来捆住lestrade的绳子全解开了。
“我根本沒看着!”lestrade說,“…等等,我怎么觉得這人的头都肿起来了……你是使了多大的劲儿啊?”
“我這是在救他。”sherlock說,“省得他被mycroft诅咒变成行尸走肉。”
“可你不是說這上面沒法施加诅咒……?”
“理论上是這样,但那可是mycroft的‘嘱托’,mycroft施咒经常不遵循基本法则。”sherlock說,一边把人捆好,一边把(基本沒什么药剩下的)医疗箱递给了lestrade,“如果有人想强行把它从你這儿夺走,起码会有一打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在等着他。人们得知消息就想来抢他的保命符不是沒有原因的。”
“谢谢,我本来都打算把它吃了。”lestrade說,下意识想伸手摸摸胸前的吊坠——然后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沙漏不见了!
他赶紧扯开衬衫,想看一眼是不是在刚才的挣扎中扯断了链子,结果他低头看见的却是——
“我操。”他控制不住地說。
他的左胸口出现了一個沙漏的烙印,是金色的,简直像是把那枚黄金沙漏镶在了他胸前一样。sherlock看见之后夸张地打了個抖。
“太恶心了。”他說,“mycroft把自己塞进你身体裡去了。”
“……你的說法比這件事本身更奇怪。”
然而小卷毛看上去更加焦虑。他在房间裡来来回回地踱步,最终猛地蹲到了他面前,把正在上药的lestrade吓了一跳。
“他是個坏人,greg。”sherlock抱着膝盖蹲在那儿,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会把你救他的一切努力都忘掉的。”
“那最好。”lestrade拍了拍他的肩,“你也不会希望你哥哥记得自己被炸碎的過程吧?”
“你不在乎他是個坏人?”
“的确不怎么在乎。”
成年人的世界哪会用好与坏来分割,真正黑白分明的只有生与死。哪怕mycroft算得上是個坏人,他也不能看着他死,就是這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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