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章 收網,安平伯之死

作者:清檀
大雪紛飛若柳絮,層層疊疊落在地上,將臺階下的血跡血腥慢慢掩蓋得毫無痕跡。

  廊檐下的兩具屍體因毒之故,早已青黑。

  蕭元帝使了個眼色,小松子便讓人戴了金蠶羽絲手套將徐淑妃和秦溪的屍體擡了下去。

  臺階之下,安平伯鐵青着臉,一語不發。

  “如何?”蕭元帝淡淡開口道:“徐淑妃與秦溪皆認罪伏法,安平伯是想繼續造反,還是束手就擒啊?”

  安平伯抿着嘴,眯眼瞧了瞧蕭元帝身後一羣不知是因寒冷,還是因害怕而正瑟瑟發抖的大臣,不屑的冷笑一聲。

  他安平伯手裏頭,可不止這帶來的周家軍啊。

  黑鐵騎的兵符他早已鑑定過真僞,黑鐵騎與周家軍聯手,蕭元帝和蕭家軍再厲害,又能奈他如何?

  見天色沉沉,風雪愈發勢大,安平伯從袖中抽出一隻竹筒,往空中一拋。

  “砰砰砰”,三朵金光閃閃的紅色花火立馬在空中綻放開來。

  聲音剛靜下一瞬,忽而一陣大風颳過,像是一團烏雲裹挾着風雪瘋狂席捲而來。

  衆人拿袖子擋了擋臉,避開那飄過來的雪花和刺過來的冰碴子。

  再放下袖子時,只見一隊身着黑色鎧甲,頭戴黑色頭盔的軍隊立在了安平伯身後,高大威武而恭整肅靜。

  即使在這暗沉雪天之中,衆人也明顯看到了那鎧甲頭盔泛着的冷光,像是烏雲蔽日中刺出的光線,讓人不由晃眼。

  “這……這不是鎮國公府的黑鐵騎嗎?”

  認出黑鐵騎的人驚呼起來。

  安平伯拿出袖中的黑鐵騎兵符來,玄鐵紅光閃閃,玉石瑩潤細膩,麒麟紋路模樣雕刻得栩栩如生。

  “本伯有鎮國公臨行前親自所贈黑鐵騎兵符一枚,蕭山王?”安平伯脖子略伸,嘴角微勾道:“這樣……你還要和本伯爭嗎?”

  黑鐵騎只認兩樣,一樣是主人,一樣是兵符。

  顧延琛不在,只有他安平伯有兵符,可不是隻能聽他的了嗎?

  蕭元帝呵呵一笑。

  “啪啪啪”大掌早已拍了起來。

  “安平伯。”蕭元帝笑了笑,“你怎麼就這麼肯定,你手中這塊兵符是真的?顧延琛那小子也真是去雲羅國鎮壓叛亂趕不回來了啊?”

  安平伯拿着兵符的手一僵。

  “刷刷刷”,四面八方的白光朝他射過來。

  安平伯眯了眯眼,再睜開眼看過去的時候,所有黑鐵騎無一例外的將手中紅纓槍指向了自己和周家軍。

  “你們……”

  “安平伯這麼生氣做什麼?”蕭元帝手裏提着兵符,含笑道:“真的這一塊,延琛早放在了朕這裏,你找的那一塊,是延琛轉讓人做的贗品。

  用料倒是一樣,不過紋路細微之處,卻是差得遠了。安平伯你沒見過黑鐵騎,假的當做真的,也不奇怪。朕,不會笑你的!”

  “你……”

  安平伯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手中的黑鐵騎兵符也彷彿帶了刺,扎得他從手上疼到心裏。

  他腦中飛快思索着,顧延琛連黑鐵騎兵符都交到了蕭山王手裏,那或許顧延琛自己也沒有走,更或許,楚洵也沒有中招。

  若真是如此……那便只能擒賊先擒王了!

  安平伯捏了捏手中的假兵符,厲聲道:“博哥兒!動手!周家軍,衝出去!”

  錦衣衛還沒有來,周家軍衝出去纏住黑鐵騎,苟博再擒住蕭元帝,他又早和胡多問說過,讓胡多問的親信親自來接應。

  雖然西戎那頭人不多,但是暫時穩住局面,用蕭元帝和顧寶笙的性命,逼迫蕭元帝自己退位,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但,安平伯的話落下之後,身後身旁俱是死一般的寂靜。

  安平伯意識到不對,忙轉頭看過去。

  “嘩嘩啦啦”紅纓槍與頭盔齊齊放在地上,一衆士兵隨苟博朝臺階之上的蕭元帝拜下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整齊響亮,沒有一絲一毫的彆扭與不願。

  安平伯震驚的目光落在那一片周家軍身上,眸光慢慢的轉到苟博頭頂。

  聲音顫抖,憤怒幾乎要破膛而出,“是你?!”

  背叛他的,竟是他寄予厚望的親兒子?!

  苟博如玉白皙的面容因這雪天寒冷,兩頰帶了淡淡的青色,紅潤的薄脣也有些青紫。

  然而,嘴裏吐出的話,一字一頓,鏗鏘有力,“是我。是我不願您再造殺孽,以下犯上,禍亂朝綱,亡了南齊!”

  “孽障!”安平伯嘶啞的聲音咆哮道:你這個畜生!我是你親爹啊!你是要弒父啊!”

  苟博垂下眼睫,沒有否認,只語氣平靜的陳述道:“殺妻求將,賣子求榮,弒君奪位,不顧百姓。比起父親的所作所爲來說,我只是學了皮毛罷了。”

  “你?!”

  無可爭辯的事實,安平伯此時竟有些心虛。

  但眸光觸到薛御史,安平伯立刻心生一計。

  皺眉痛心的罵道:“先前不過是意外,如今我只認你一個兒子,你還與我這個爹爹爲敵做什麼?

  女人和愛情是這世上最無用,最低賤的東西。但凡你無權無勢,這些東西都會離你離得遠遠的!

  你若喜歡薛慕棠,若你成者爲王,登基爲帝后,封她爲後都可以,你若敗者爲寇,你以爲她還會喜歡你嗎?

  我若身死,你便是罪臣之子,你憑什麼認爲薛慕棠還要嫁給你啊!”

  安平伯說這些話時,眼裏滿是怒其不爭。

  他辛辛苦苦培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卻折在一個女人手裏,還要爲了那女人造反!

  想到此處,安平伯愈發堅定了要除去薛慕棠的決心。

  知父莫若子,苟博即便沒有擡眼看他父親的神色,卻也知道,那冷硬的殺心,絕不會因此而更改。

  沉默片刻,苟博淡淡的肯定道:“棠棠會的。”

  頓了頓,苟博又淡笑道:“她若不會,我便雲遊四方,四海爲家,做個劫富濟貧,爲民除害的俠義之士便是。”

  安平伯氣得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道:“瘋子!”

  他的兒子,真是瘋了!

  “博哥兒,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安平伯沉聲道:“你若真要幫他們,那……薛慕棠的命,你是要還是不要了?”

  安平伯的話剛落,就聽見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響起。

  “自然是要的。”

  是薛慕棠?

  安平伯驚愕擡眼一看,可不就是一身暗紅色勁裝的薛慕棠嗎?

  身上還披着苟博的大氅,風雪裏一道暗紅色尤爲明朗鮮豔。

  而那道那道那紅色在看到苟博的時候,幾乎是像利箭一般飛了過來。

  一陣馨香散開,大氅便披在了苟博身上。

  “你……”安平伯氣結,“你……你……”

  薛慕棠竟然沒事兒?!

  “我怎麼了我?”薛慕棠怒不可遏道:“你口口聲聲說小傻子不孝,可你自己又慈愛到哪裏去?

  你只是把小傻子當成殺手來利用,小傻子當年那麼小,你就讓他天天被毒打。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小傻子,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個家。

  你說你愛徐淑妃,愛秦溪和小傻子,可是你做的一切,分明就是爲了你的一己私慾,你是自己想登皇位!

  小傻子被苟家夫人毒打變成小傻子根本就不是意外,是你!是你故意讓他變傻子後,有意將他塞到薛家做奸細!”

  安平伯眼中倏然閃過一絲慌亂,又很快掩蓋下去。

  “黃口小兒!簡直胡說八道!”

  薛慕棠一點兒不怕安平伯,聲音更高了幾分。

  “我纔沒有胡說八道!小傻子自己武功高強,便是被打也知護住腦袋,不會被打到要害!

  若非他身邊的人聽了你的命令,從中作梗,他怎麼會變成任人欺凌的小傻子?

  你這個親爹若真是愛小傻子,真的信這個兒子。又爲什麼要在他的飯食裏下絕情散?又爲什麼要在我的粥裏下絕情散?”

  “絕情散”三個字一出,安平伯徹底愣住了。

  “說到底。“薛慕棠含恨瞪向安平伯道:“你最愛的只有你自己,最珍惜的只有你自己的性命!小傻子在你心裏,根本就是命如草芥!”

  安平伯怔愣一瞬,很快回神過來。

  怒罵道:“你閉嘴!都是因爲你這個賤人蠱惑博哥兒,博哥兒纔會不認我!”

  頭一轉,安平伯便一臉焦急的解釋道:“博哥兒,事情並非如此,你不能聽這黃毛丫頭一面之詞,我纔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苟博骨骼清奇,是練武奇才,而不是像他那般,只是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

  若要殺蕭元帝,他現在還真得非這個武功高強的兒子不可!

  但苟博只是跪在地上,語氣平緩道:“兒子不殺陛下,並非只是因爲棠棠的緣故。

  而是……兒子知道,你若弒君,南齊西戎必亂,黎民百姓必苦,兒子當捕快時,已見多了百姓悽苦悲慘,實在不願……您再造殺戮了。”

  “你……”

  正如牛耕田耕到最後一塊,很快便可到水到渠成,萬事大吉的那一刻,但忽然牛的倔脾氣上來一般,無論如何都不肯再聽人差遣。着實讓人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但不等安平伯再勸說,臺階上早已站了兩對璧人。

  楚洵一身黑衣,顧寶笙一身白衣立在一處。

  顧延琛一身青衣,北堂離一身紅衣又立在一處。

  幾人容顏俱是生得極好,眉目如畫,氣質清貴,令人見之忘俗。

  安平伯神色一變。

  楚洵和顧寶笙沒有中毒,顧延琛沒有出征,而北堂離……也沒有跟胡多問在一起?!

  錦衣衛與黑鐵騎,還有蕭家軍、周家軍……他豈非是迴天乏力?!

  瞧見那一身紅衣,國色天香,媚色天成的女子,安平伯下意識的喃喃道了個名字,“灼華……”

  北堂離嫵媚瀲灩的眸中閃過一絲殺氣,眉宇間雖籠着淡淡的嫵媚春色,但面容冷淡得像這冬日的冰雪,沉靜漠然。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安平伯回過神來,伸手指着自己,着急的大聲道:“阿離!阿離!我是你的父親啊!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你難道寧願幫着蕭山王那個老賊,也不願意幫你的親生父親,甚至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殺嗎?我們纔是一家人啊!

  你願意嫁給延琛,父皇一登基你便是公主,他便是駙馬,哪裏不好?”

  北堂離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容貌愈發明豔動人。

  “父親?你怎麼有臉說出口啊!哦,也是,你這樣沒皮沒臉,殺妻求將,甚至殺子的人,有什麼做不出來?

  我孃親早死了,受盡了辛酸,吃盡了苦頭。她臨死前,再三囑咐我,這輩子……不要認什麼所謂的父親。

  所以……我這輩子,只有母親,沒有父親!安平伯……你受死吧!”

  話落,北堂離手中的薄如蟬翼的金葉子便飛向了安平伯,迅猛如潮,來勢洶洶,彷彿千萬金葉朝安平伯襲來。

  安平伯神色焦急,手往苟博和薛慕棠那兒一抓,便想抓兩個替死羔羊。

  但薛慕棠的動作比他更快,許是知道苟博跪久了腿麻乏力,薛慕棠將苟博的腰一抱,便立馬離地三尺,朝廊檐下奔去。

  安平伯再試圖去抓住身後的周家軍,用旁人的血肉身軀做擋箭牌時,已然來不及。

  “咔嚓,咔嚓,咔嚓……”

  安平伯的整個人都被釘在了關閉的宮門上,高高掛在半空之中,金葉子撕扯着他的皮肉。

  眼見大勢已去,北堂離殺意十足,安平伯不怒反笑。

  “哈哈哈。殺我?”安平伯將脖子往左一偏,冷笑道:“你殺啊!你今日弒父,你以爲你在南齊還有什麼好名聲?這些百姓不會用唾沫把你淹死嗎?

  你不願意認我,博哥兒也不願意認我,你們都恨我,那又如何?

  這輩子我都是你們的父親,你們骨子裏流着我的血,註定要做我安平伯的兒女!你們這麼恨我,那你們殺了你們自己,別要這讓你們覺得骯髒嫌棄的血啊!”

  北堂離腦中倏然閃過許多她母親臨死前的畫面,搖搖欲墜的木屋,滿地嫣紅的血液,形如枯槁的母親……

  她手中捏着的金葉子,緩緩擡了起來,指向的方向,正是安平伯。

  弒父的名聲,背上,也無妨!

  “阿離!”顧延琛伸手按住她的金葉子,朝她搖了搖頭。

  “你身子還虛弱着,莫要再動用內力了。弒父的事,我替你做。你厭的人,我爲你殺。”

  “阿琛……”

  北堂離還未來得及阻止,顧延琛手中便散開一片飛刀朝安平伯飛去,刀尖紫光微閃,彷彿一陣疾風。

  衆人還未看清,“咔嚓咔嚓……”

  安平伯的四肢還懸在門上,然而一張臉早已青紫發黑,偏偏又沒有斷氣,只是痛苦的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費力的想要求救。

  北堂離嘲諷的朝他一笑,拿出一張乾淨的帕子,給顧延琛仔細輕柔的擦起手來。

  殺安平伯這種人,當真是髒手啊……

  一旁被薛慕棠扶住腰的苟博忽然心口一痛,朝薛慕棠重重倒了下去。

  “小傻子!小傻子!”

  薛慕棠驚呼着將苟博扶着,讓他慢慢的平躺在地上。

  楚洵帶來的鬼醫立馬三指一觸,爲苟博診起脈來。

  “鬼醫,小傻子怎麼樣啊?!他有沒有大事啊?!”薛慕棠幾乎是要急哭了。

  顧寶笙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道:“鬼醫醫術高明,不會有大礙的。先讓鬼醫診脈吧。”

  薛慕棠點了點頭,不敢再打擾鬼醫診脈,只雙手緊緊的握着苟博的手不敢鬆開。

  “苟博中了絕情散,雖然他自己逼出來一些毒,可到底毒素未清……”鬼醫說到此處,不禁搖了搖頭。

  “那可有法子治他?”

  “這個……有是有,不過艱難些,且一着不慎,或許,他就要成真的傻子了。”

  “他若真成傻子,我也陪他一輩子。”薛慕棠抓着苟博的手,眼淚不爭氣的滾落下來。

  鬼醫嘆了口氣,“不會有大礙的,先送到屋子裏去,我給他扎兩針。”

  蕭元帝朝小松子點點頭,一行小太監便要過來將苟博擡走。

  “不用了陛下。”薛慕棠哽咽道:“我來抱他吧。”

  她怕旁人沒個輕重,反倒傷了苟博。

  蕭元帝點了點頭,便見薛慕棠將苟博直接打橫抱起,跟着鬼醫飛奔離去。

  一衆哆哆嗦嗦的大臣瞧見黑鐵騎、錦衣衛、蕭家軍、周家軍俱是一家,這會兒心裏才安定下來。

  不約而同地朝蕭元帝跪拜下去,朗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位大臣,今兒朕也乏了,你們也累了,都回去吧!”

  “謝萬歲!”

  小松子不用蕭元帝提醒,便忙吩咐小太監送這些大臣出宮門,又讓人守着還掛在宮門上,吊着一口氣沒死卻痛苦萬分的安平伯。

  顧延琛見北堂離面色蒼白,身子虛弱,想到前幾日自己也着實對她太過分了些,心中是又疼又悔。

  怕北堂離瞧見那安平伯噁心的死狀,顧延琛便攬着北堂離的腰肢與蕭元帝告退。

  “陛下,阿離身子不適,微臣先陪阿離回去歇息一會兒。”

  北堂離在蕭元帝和蕭琛面前要守君臣之禮,然而蕭元帝卻是把她當成大半個親閨女來看的。

  見北堂離如此虛弱,心裏也有些心疼。

  “小松子你去庫房收點兒好東西,親自送到鎮國公府上。”頓了頓,蕭元帝又眼帶警告的看了眼顧延琛,“仔細照顧着阿離,再讓朕瞧見阿離委屈了,休怪朕不客氣!”

  這是打量着他不知道顧延琛藉機欺負阿離的事兒,可以爲所欲爲呢!

  倒不是他這個義父不開明,可,在西戎之時,阿離爲救他的女兒笙笙,被欺負,那是迫不得已。

  可回到南齊還這麼着血氣方剛,熱衷房事的,若是有孕,豈不是要壞了阿離的名聲?

  顧延琛鄭重的點頭承諾道:“陛下放心,微臣知道分寸!”

  說着,顧延琛朝顧寶笙和楚洵點頭打了個招呼,便直接打橫抱起北堂離就往外走。

  顧寶笙瞧見哥哥着急擔心的模樣,不由輕笑。

  她剛剛看到了,哥哥說話的時候,阿離姐姐擰他的腰了,哥哥抱着阿離姐姐走的時候,阿離姐姐還罵他了——“你知道分寸個屁”。

  不過她哥哥,似乎的確不大知道分寸。

  瞧那阿離姐姐眼底的黛青便可見一斑。

  顧寶笙原本還在微笑着看哥哥和嫂嫂打情罵俏,但轉頭,蕭元帝便教訓起楚洵和自己來了。

  “還沒有成親,廣平王府那麼大,住不下一個你?成日成夜的往公主府跑,你眼裏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楚洵垂眸,像是給先生背書的才子,胸有乾坤,恭敬有加的回道:“正是因爲心有陛下和公主,怕公主危險,是以常伴左右保護。”

  蕭元帝瞪他,“你還有理了?”

  偷香竊玉,拐他家的寶貝!哼,採花賊還有理了?

  “微臣,只是就事論事,實話實說。”

  蕭元帝哼了一聲,只道:“再有你逾越規矩的地方,你等着朕打你板子吧!”

  楚洵淡笑道:“微臣多謝陛下。”

  蕭元帝搖了搖頭,轉頭問起,“安平伯府和周府,你可派錦衣衛去了?”

  “陛下放心。”提起這兩府來,楚洵眸光倏然一冷,“一個都逃不了。”

  安平伯府

  府內尚未聽到安平伯起兵造反成功的喜訊,卻早已一片喜氣洋洋,開始張燈結綵,掛起紅燈籠與紅絲帶來。

  沈書嬈在屋內換了一早上的衣裙,從石青色換到石榴紅,又從櫻草色換到湘妃色。

  滿滿的一箱子衣裳,幾乎試了個遍。

  待看到那一抹梨花白,沈書嬈清雅的面容才露出一抹笑容來,左手指着那裙子道:“就它吧!”

  紅玉聞言,將衣裳拿過來,與碧珠一同服侍着沈書嬈將那衣裳穿好。

  又扶着沈書嬈坐在妝奩前,給她細細的梳妝打扮。

  銅鏡中的女子,北堂離的假面皮早已揭下來,相貌已然恢復成了沈書嬈自己的容貌,面容清麗,氣質典雅。

  美中不足的是,右手和右腳俱是僵硬的木雕,了無生氣。

  沈書嬈用袖子掩了掩,脣邊的笑容得意極了。

  她也是今晨在安平伯府看到秦溪,才聽春海說起,原來秦溪是自己的親生哥哥。

  既然秦溪是兒子,安平伯是老子,自然是她的親爹安平伯先做皇帝了。

  “給我好生打扮着……”沈書嬈用左手摸了摸自己溫軟細膩的面頰,含笑道:“打今兒起啊,南齊的公主便是我沈書嬈,而非什麼顧寶笙了!”

  至於楚洵這個駙馬,也理所應當是她沈書嬈的駙馬了!

  瞥見身上梨花白廣袖長裙上繡着的綠萼梅,沈書嬈燦然一笑。

  楚洵從前不願正眼看她,今日總要知道的,她沈書嬈穿梨花白,可不比顧寶笙差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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