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任职交接 作者:米酿 小窍门:按左()右(→)键快速翻到上下章節 一個小小的管队百户,尤化超可以随便踩上一脚,但如果对方是巡抚的私人,這就大不一样了。巡抚的私人,那下来当百户只是来锻炼的,迟早要升上去。稍微得罪,可能就要引来巡抚的雷霆报复!這样的人尤化超巴结還来不及呢,哪裡還敢托大? “在下正是李植!” 李植正要行跪礼,却被尤化超抢了先。 “我是尤化超!”尤化超在李植面前上官的架子也不摆了,他上前一步,抓住李植的手,亲切說道:“管队官好年轻,容我叫你一声贤弟。贤弟,裡面請!” 李植毕竟少年人脸皮薄,见识了這尤化超的变脸功夫,倒是有些尴尬了。他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地从尤化超手裡把手抽出来,淡淡說道:“上官,這是在下的一点见面薄礼,不成敬意!” 尤化超愣了愣,這才看到李植家丁手上挂着的箱子盒子。 李植的家丁赶紧走上去,打开箱子盒子,把裡面的绸缎人参展示给尤化超看。那尤化超看到這份重礼,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看向李植的眼神裡满是和蔼,大声說道:“贤弟真是客气,真是客气!” 他一挥手,让身后的随从们接了礼物,又朝李植做了一個請的姿势,又說道:“贤弟裡面請!” 李植见尤化超這般作态,料想他也是一個贪腐势利的小官,倒是失了结交他的心思。李植懒得进千户官厅和他胡扯,就說道:“在下有些急事,就不叨扰长官了!来日一定再备礼物来拜访长官!” 听到李植的话,尤化超有些失望。他還想好好招待招待李植,结交一番,等以后李植升迁时候自己也沾些福气呢!但李植毕竟是巡抚的私人,那是以后的大官苗子,又哪裡会有時間和自己一個小小防守官,静海所千户结交?来给自己送重礼,那已经是给足自己面子了!所以李植說要走时候,尤化超也并不惊讶,反而更加殷勤地答道: “无妨,我便等贤弟下次来!”顿了顿,尤化超又說道:“贤弟在范家庄有什么不如意,需要愚兄帮忙的,尽管开口!” 說完這话,他就站在那裡,一副要目送李植离开的架势。 李植暗道這巡抚的宝马還真好用,一上来就帮自己摆平了上官。這尤化超哪裡像上官,简直像是自己的下属嘛!李植打了個哈哈,不再停留,便和家丁们跨上马,朝范家庄骑去。 从运坊裡到李植的范家庄不過二十裡,李植骑了大半個时辰,就到了范家庄。 范家庄距离海河两裡路,不大,是個围着围墙的狭长村庄,东西长三十步,南北长一百四十步,墙高二丈未包砖,仅在南面开着一個门。李植早已经让两家丁打先进庄报信,等到李植到了庄门前,庄子裡的大小官吏七、八個人已经站在庄门前迎接。 等李植进了庄门,這些人杂乱地喊叫道: “见過管队大人!” “管队大人好!” 這些人以两個正七品的总旗为首,都殷勤地和李植打招呼。李植点了点头,随着這些迎接的官吏们骑进了范家庄。 范家庄裡面的情况,可让李植十分失望。 那庄子裡面十分破败,小小的主干道两边到处都堆着垃圾粪便。此时正是夏季,气温很高,整個庄子裡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庄子裡不少空房子无人居住维护,窗檐破败砖瓦缺失,青草都长进了屋子。李植猜测這些空屋子是逃亡的军户留下的屋子。庄子裡看不到几匹牛马,为数不多的军户们也十分穷困,一個個骨瘦嶙峋,身上穿着破旧的短衣,站在肮脏的道路两侧看着新上任的李植,神情迷茫。 和這些军户比起来,李植的十個家丁就显得身形矫健神采奕奕了。 李植一直骑到庄子中间的百户官厅,這才跳下马来。在官厅正堂上,李植见到了即将离任的上一任管队官。 老管队官叫做严越,三十多岁,正要平级调到“流河裡”去担任贴队官,只等李植来交接了。和李植稍事寒暄后,他就把范家堡的黄册账簿交给李植,又带李植查验了各处军械仓库和米粒粮仓。 “庄中含匠户、军户在内,合计有六十一户,口三百七十一,其中男子二百一十一口,成丁一百五十七口,不成丁五十四口。女子一百六十口,其中壮女一百零四口,幼女五十六口。” 李植一路听着,收下了黄册账簿,严越便带李植去校场点验守庄庄兵。 严越让几個总旗小旗分头去召唤庄兵们,自己和李植在校场旁边的一间空屋子裡等待。开始李植還不明白严越为什么躲进破屋子裡,后来李植站了半個小时就明白了:外面烈日炎炎,不站在屋子裡等是要中暑的。李植站在不通风的破屋子裡等得汗流浃背,那些庄兵才慢慢集合起来。 庄兵们穿得破破烂烂,手上拿着生锈的刀剑长枪。李植一眼望過去,估计来的兵丁還不到三十個。而且其中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根本沒有战斗力,一看就是从军户中抓来凑数的。估计大多数凑数的兵丁根本拿不到军饷,难怪对集合命令拖拖拉拉。 两個总旗穿得好一些,站在队伍前面。只是這两個军官看上去也疏于武艺,只感觉吃得好一些不是那么瘦弱。 庄裡唯一有战斗力的恐怕是严越的六個家丁。不過這些家丁属于严越的私人武装,并不属于庄内的庄兵。 李植翻了翻黄册,向严越问道:“账上不是說有庄兵五十七人么?” 严越翻了個白眼,似乎在心裡骂了李植一句明知故问,這才說道:“有逃额!” 李植心裡嘀咕:這拉了這么多军屯余丁上来凑数都只能凑三十個不到,那实际的逃兵情况得有多严重。李植又瞥了严越一眼,暗道這军官拉了這么多余丁来凑数,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空饷。天津镇的营兵月饷是二两银子,這严越光吃空饷一项上一個月就要贪墨好几十两银子。 不過李植又想,估计不光严越要吃空饷,严越的上级对军饷也要雁過拔毛,严越可能也贪不了那么多。而且他還要养家丁。想到這裡,李植朝严越问道:“每個月发下来的月饷,能有几成?” 严越似乎对李植的追问极为不满,哼了一声,答道:“发下来你便知道了!” 见他這种态度,李植也不再多问。 交接完毕,严越拍了拍手,便带着家丁骑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