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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离别之夜

作者:顽城
第一卷冰与箭 本章点开有惊喜,推薦期间求收藏~ (海神保佑作者,一次上传成功,不要进入审核!) ———————以下是正文————————— 金士麒回到他的木屋子,天完全黑了下来。 莫儿带着那個名叫小桃的女孩守在炉子边上,正說笑着,见他进来便忙迎過来。屋子裡很暖,两只炉子都堆着红灿灿的炭火,粗糙的木几上還放着烛台,照耀着一盘子的饭食,還有几块焦黑的肉块。 莫儿說那是什么海鸟,是二公子射下来的,切了半边送来,還叮嘱不要声张。莫儿便带着小桃在屋子裡偷偷地烤,结果烤成了這样子。金士麒盯着那些肉,就想起了上午海滩上掷弹兵的那些战果,顿时沒了胃口。 其它的饭食无非那几样:糙米、饼子、酱菜,還有官爷才有的咸肉和鱼干。若是普通兵士,只有一些豆饼子,用醋蒸過布條煮在一起,腥腥臭臭地吃下去。 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過几個时辰還有一番辛苦等着他呢。金士麒叫小桃煮了茶来泡饭,把饭食狼吞虎咽地全都塞了下去。莫儿见他今晚的话少,只道他是疲倦了,也也不多问。 金士麒又捏起焦黑的鸟肉耐心地啃了起来,還问莫儿,“你也吃過?” “吃了一口,不合口味,就留给了公子。” 金士麒倦倦地一笑。這时候屋子外面有兵士請示,說是有医工過来,金士麒便喊他进来。他昨rì在浮桥上挨了一箭,射穿了膝盖侧面的皮肉。他今rì早晨开始就迎战战,由于精神紧张所以几乎不疼。到了战后才终于疲倦了,那伤口又一跳一跳地疼痛起来。后来又忙乱了一下午,直到现在才能处置一番。 医工和两個亲兵进来了,帮他脱掉外衣和铠甲,旁边的莫儿就有些慌了——金士麒的袄子、裤子上全都染着血,连贴身的锁甲上也是血污斑驳。 “都是别人的。”金士麒淡然一笑。 亲兵提了热水进来,帮金士麒褪掉裤子,拆开层层的绷带。他光着半條大毛腿坐在床铺上。医工凑近了伤口嗅了几下,便說:“挺好。”然后找出来历不明的黑的、黄的药膏用热水蒸软,涂了上去。 待包扎好了,金士麒便叫亲兵们抬了一桶温水。帮他脱了上衣,沾着水擦洗身上的血污。只擦了小半边身子,那桶裡的水就融成了暗红色。又换了一桶水,沒多久又是红艳艳的一桶。 “我来。”莫儿接過布头,蹲在他背后一点点地擦拭着。亲兵们又换了两桶水,那水才逐渐变成棕黄色。 莫儿就开始抽泣了。 金士麒轻声說,“哎,好像有小鸟飞进来?” “一整天,你去哪儿了?” “就在岛上。又能躲哪儿去?”金士麒握着她的手,她便哭出了声。 金士麒令亲兵和小桃都出去。待他们关紧了房门,便把莫儿紧紧搂在怀裡,不停地亲吻她。她像小猫一样把两只爪子搭在他手臂上,把脸藏在他脖子下面。身上软软的。 莫儿问他海滩上是什么样子。 金士麒咬着她的耳垂,沒讲战场上的事,只說:本想下午就回来抱抱她,只是营裡的军将都四处奔波着,他也不好走开。他先是在海岛上测量距离、设定篝火信号的位置。到了傍晚,魏百总他们终于造了两條小船出来,我們又一起過去排列那上面的楯甲,差一寸都不成,万一被射透了,一船的兄弟们全都要洗冷水澡了。最后又去训练那些士兵……现在营裡待选的士兵越来越少,只希望明rì是最后一战。 “然后你就忘了我么?”她喵喵地问着。 “最后,我還是回来了。”他又低头亲她的鼻子、嘴唇,随后那房门就该死地被敲响了。 這一次进来的是两個工匠,他们捧着個铁盔似的东西,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实际上,那是用铁盔改造的灯具,是金士麒设计的“夜袭神灯”。 那构思来自于后世的“防空灯”:那下面是一個铁盆子,設置了风口和遮板,裡面点着炭火。上面用铁盔盖上,正把那些照向上方的光线全都遮挡住。這神灯挂在船头的水线上方,只在一個小夹角范围内探照目标,可以不被岸上的人察觉。 见了自己的画稿变成立体实物,金士麒立刻亢奋了,他忙出门去外面检查那灯的效果。打开那小遮板,便有一道暗淡的光芒浅浅地贴着地面照耀出去,很低调的样子。金士麒又令两個工匠照样再做5個,一定在子夜之前完工。质量一定要保证,万万不能漏光。 那两個工匠忙磕头应了,還說少将军亲自领兵出战,我等若是這点活儿都做不利落,那真是该死了。金士麒眉头一皱,喝令他们這就快去。 金士麒回到屋子裡,便笑道:“這岛上的匠户都粗糙得很,几百人裡都沒個能赶上你爹的。” 莫儿却问他:“明rì是你领兵?還要出海去?” 金士麒刮她的鼻子,“只是早晨出去绕一圈儿便回来。” 莫儿却急了,“凭什么只是你去!” “有些东西只有我熟悉,你的公子博学多才嘛。” “凭什么只是你!”莫儿不依不饶地问,眼睛已经噙着泪水。 金士麒只得老实回答:“除了我還有谁?查老哥浑身伤得跟肉松似的,士骏腿都快断了,田师傅年老犯困起不来……” 莫儿的泪水滚滚落下,哭嚷着:“凭什么只是你!” 金士麒楞了一下,只觉得阵阵心酸。他用大手擦拭着她的小脸,擦掉一道泪水,又是一道涌出。他轻声說:“這是我的岛。這些人是我带上来的。你懂嗎?” 莫儿扯着他的衣襟:“那我怎么办!” “呆丫头。”金士麒柔声道:“若不是十拿九稳,我怎敢上阵?公子我最惜命了,心裡有数。” 莫儿却說:“你最疯疯癫癫的。” “那船上還有魏百总,他比我還怕死呢。他跟我一样,都是有家有女人的。” 莫儿脸上一红,低着头只紧紧擒着他的手臂,无赖地說:“你哪儿都不许去。” 金士麒搂着她,“天晚了,我再不出去,不怕别人笑你?” 她低着头,却不說话。金士麒心中暖洋洋的,凑近了又问:“不怕我吃了你?” 莫儿忙甩开他。她却沒像往常那般跑开,只幽幽地站在一步之外。她扭捏了半晌后才說:“我叫小桃也进来,守在一起,你又能怎样!”說完這话,她又娇羞地一笑。 金士麒心中温情荡漾,只觉得眼前那炉火、那木头墙壁、屋子中的一切都是美的。他伸手探過去,莫儿躲开了。他只把手张开等着她。 莫儿迟疑了一会儿,把小手放在他手心裡,然后就被他攥住了。 這一次,金士麒铁了心不会放开她。他拉着她的手,在跳动的烛火中看着她。莫儿逐渐慌了,心想:“哎呀怕是躲不過了……”金士麒的手逐渐拉紧,把她拉向自己。她咬着嘴唇只往后退缩着,金士麒便开放她一点点,但也只放开一点点,绝不会让她再逃开。 有时候一個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会变成什么。他心裡也砰砰乱跳着,却不舍得這微妙的一刻。 他执意地拉着她,后来她的身子终于被拉到了他身边,被他抱起来放在床铺上。莫儿還是不吭声,胡乱地推着他。忽然不知道是谁碰到了旁边的几案,那火烛便突然翻倒下来。 金士麒慌忙拿手去按,便是一声哀叫。 屋子黑了下来。 “烫到你了?”莫儿忙问。 “嗯。” “活该。”她轻声說。 金士麒不跟她斗嘴,只把嘴巴热乎乎地贴了上去。莫儿闭着眼睛,睫毛轻轻地抖动着。装作一切都不存在,一切都沒有发生,這只是一個梦罢了,随时都会醒来吧…… 眼睛逐渐适应了這黑暗,小屋子裡只剩下墙角的炉火,暗淡的、红艳艳火光在木头墙壁上萦绕着。只把身下那女孩的脸颊、脖颈照耀的明晃晃的,如玉如脂,煞是动人。 他的心狂跳着,听得见血液在太阳穴中滚涌着。“真的就是现在嗎?”他问着自己。“那……就是现在吧!随心所玉。” 他解开她的衣服的时候,她躲闪着挣扎了几下。待暖暖的空气涌在身子上,她忽然放弃了。不知何时,她已经是探出手臂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拉近過去。她在他耳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說:“不许看我。” 那绵绵的声音,好像一股灼热的酒浆灌入他的身子,转瞬便烧灼了起来。随后那屋子裡只剩下稀稀碌碌的声音。她的身体忽然在他身下绷紧了,又在他肩头上轻轻咬着,用夹着哭腔的声音求着他:“别再动。” 他喉咙裡呼呼地說着:“我慢慢的。” 他把手轻轻摩擦着她赤着的脊背,光洁的皮肤上已经悄然罩着一层细汗。 他把身子又迎送過去,她便倒吸冷气,打他的肩膀。“出去出去!”但又紧紧抱住他的腰身不许他走。最后她咬着自己的指头抑制着喉咙裡的声音,金士麒把脸贴在她的脸上,那裡已全是泪水。 “莫儿莫儿!”他惊讶地叫着她。 她把身子紧紧贴合過来,软软地說:“罗嗦罗嗦……” 后来,她蜷缩在他怀裡,轻声說:“你会怪我。” “啥?” “我笨死了。” 莫儿探出一根手指,在他鼻子上轻轻勾勒着,然后是嘴唇和下颌,然后是宽厚的胸脯。“你会笑我一辈子。” “我会的。”金士麒轻声說,“笑你一辈子。” 過了不知多久,莫儿忽然惊醒過来。 屋子裡一片黑寂,只有墙角暗淡的炉火光芒。她把手探向旁边,那半边的床铺是空的。金士麒已经悄悄去了。 莫儿慌忙爬起来,引燃了蜡烛,才看见自己身上的凌乱。她胡乱穿上衣服靴子和披风,推门疾奔了出去。只不過几十步之遥,绕過那些木屋和灌木便看得见张山岛的海滩。 就在东边冰海裡,不知何时人们已经把一截浮桥移過去,正当作码头来用。那岸上還点起了几堆篝火,依稀能看见许多的人影在匆忙走动。 忽然间,莫儿屏住了呼吸盯着海面……依稀有两條小船,正徐徐驶入漆黑的夜色,迅即便不见了,好像那只是她的错觉。 此刻天海一色,都是黑漆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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