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鳕鱼 作者:未知 我和吴律师把袁佳和王晓一起约出来,還在咖啡馆。 我什么也不說,只把邢安安的日记复印版(還在重点句下面画了红线)還有亲子鉴定书摆在他们夫妻面前。 袁佳脸色骤变,王晓则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 我反而觉得他有一丝爽快。 “你们是怎么得到样本的?”袁佳语气阴森。 “這跟鉴定结果无关。” “你们是不是教唆Sandy在取样本?”袁佳声音越来越尖利:“怪不得她最近总要跟王晓睡。你们太无耻了,怎么能這样利用一個孩子?!” 我和吴律师虽然沒有利用珍珠,但毕竟利用了桃桃。听到這样的指责,到底有点脸蛋发烫。不過当然不能被看出来。這個质问与眼下的结论无关,我們都狐假虎威,高高扬起下巴,只作胜利的姿态。 “闹上法庭沒有意义,你们不如把孩子好好地送回来。” “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两個人拿自己的DNA样本去鉴定,也能得到這一份鉴定书。” “你可以随便去化验,不管化验多少次都是這個结果。”我特别自信。但话音一落,我就看到身边的吴律师抖了一下。 “别费劲了。”王晓沉声說。 “你說什么?!”袁佳尖叫,“你再给我說一遍?!” 王晓的姿态放松得好像在度假,他把上肢大大地神展开,說:“我早就知道這不是我的孩子。” “你在放什么屁!!!” “珍珠的生母怀孕那段時間,我就沒有碰過她。”王晓戏谑地盯着袁佳,“你說,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可能性只有百分之0。”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是你自己跑到公安机关去查的。”王晓笑着說。 袁佳突然崩溃。她狠狠抽了王晓一嘴巴,力道之大我們仿佛看到一位训练有素的拳击运动员。 王晓从座椅上应声滚落,站起来的时候嘴角含着血丝,可他笑容不变:“你不是說不能打我的脸嗎?” 我和吴律师都被吓得把小手夹在膝盖之间,瞪眼看着這一出闹剧。 袁佳已经绝尘而去,王晓带着半個被打红的脸蛋坐下来,用下巴指了指吴律师,說:“你当年分了我一半的家产走,這回我也能分一半家产吧?” 什么鬼?! “按...按道理說是這么回事,但是我可能沒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就给我找一個有本事的律师来,分到的钱给分红。”王晓点起一支烟。 我觉得此人已经精神错乱了。他到底经受了什么? “看来挨打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吴律师不留情面地說。 “怎么?”王晓的一绺头发又垂下来:“這算家暴嗎?能多分钱嗎?”他邪魅狂狷地說着精神错乱的话。 不過现在可不是听這個神经病讨钱的时候。 我們和邢大爷一起赶到袁佳家的时候,是管家开的门。 管家显然是吓坏了,她刚刚打开房门,就被袁佳一脚踢飞。 “谁他妈让你开的门?!”袁佳使出中国国骂。 管家听不懂中文,倒在地上一脸懵逼。 “你们等着,這事儿沒完。” “珍珠!”我懒得理她,大喊。 “妈妈!妈妈!!”珍珠在裡头叫唤,還伴随着砸门的声音。 居然把孩子锁起来了,我用英语问管家孩子在哪,她爬起来带着我去。 “你再敢往我家走一步,我告得你擦屁股纸都买不起!”袁佳嘶吼。可是吴律师站在她身后,用两根手指夹住她的手腕,她寸步难行。 “你再碰我一下,我告得你连擦屁股纸都买不起!!”她扭头又对着吴律师嘶吼。 管家哆哆嗦嗦地打开房门,我看到珍珠站在裡面。 她早晨已经被精心打扮過,袁佳還以为今天也会是寻常的一天。她穿着精致的小蓬蓬裙,头发扎成一個马尾,上面绑着一個巨大的蝴蝶结。 我的孩子,已经长這么高了。也瘦了。 我瞬间痛哭,珍珠却沒有哭。 珍珠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一头扑进我怀裡。 我被两岁八個月的宝宝扑倒在地上,两個人紧紧抱在一起。 “你长大了這么多,妈妈都快抱不动你了。”我摸着她的小头发。 “妈妈,你沒长大。”她也摸着我的头发。 我亲她一口,告诉她:“妈妈想你,每天都梦见跟你一起玩。” 她也亲我一口:“我也想你,我每天也梦见和你一起玩。” 我把小孩紧紧塞进怀裡。 “真好,我的宝宝沒把我忘了。” 我领着珍珠出来的时候,袁佳正气急败坏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吴叔叔!!”珍珠撒腿扑进吴律师怀裡。我眼睁睁看着邢大爷把举起来的手放下了,一脸寂寞。可是紧接着珍珠又扑进他怀裡,喊着“姥爷!” “哎!我的宝贝贝!”邢大爷把珍珠抱起来,脸上的皱褶都开成了花。 “发生了什么事,你是Sandy的妈妈?”女管家悄悄问我。 “跟你沒关系,闭嘴。”袁佳用英语咆哮。 “我們刚知道Sandy跟王先生沒有血缘关系,所以现在要把Sandy接回去了。” “ThankGod.” 女管家在胸口画十字。 “那么我也辞职了,”她对袁佳說:“您对我使用了暴力,我会就此提出起诉。” 她說完之后,把腰上的围裙接下来,還算优雅地摔在地上。 “ByeSandy,祝你幸福。” “拜拜克鲁兹太太!”珍珠居然也用流利的英语說,“Iloveyou!” 我晕。原来這小孩跟谁都能說句我爱你。 不過我猜,在這個家裡真心对她好的人可能只有這位管家太太了。 管家太太走了,我們也得走了。 邢大爷却抱着珍珠坐在袁佳身边,对珍珠說:“跟阿姨說声拜拜。” 珍珠虽然把身子缩在邢大爷怀裡,但還是說了拜拜。 “阿姨拜拜。”她小声地說。 袁佳侧過眼睛看着珍珠。她的眼神非常复杂,充满了肉眼可见的恨,還有爱。 “你一声妈妈也不肯叫我?” “我有妈妈呀。”珍珠說。 “算了。”她用英语說,“让我再抱抱你。” 我胳膊都凉了,很怕她這個女疯子会伤害珍珠。 邢大爷也很犹疑,根本沒撒手。 但是珍珠還是把身子探进了袁佳怀裡。 袁佳抱着她,手势很温柔。 “以后阿姨就再也看不见你了,Sandy宝贝。你是最喜歡吃我做的鳕鱼的,是不是?” “你可以来我妈妈家看我。”珍珠摸了摸她的头发。 袁佳哭了。她今天也化了妆,两行眼泪冲掉了她黑漆漆的眼线。 “真的?” “当然。”珍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