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不知天高地厚
梅玲和盛谨伟愣住。
而颜妮因为脑子越发的昏沉,避闪不及,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掌。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冷凝,几人似乎能感觉到从颜妮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莫名的冷戾与压迫感。
“颜妮,你是祸害你知道嗎?自从你一出现,我們家就祸事不断,不得安宁!”
盛谨萱心裡也无端地有股惧意,然而,她的头依旧昂的高高的,有些尖的下巴往上翘起。
她只要一想到這些個晚上,齐喻枫睡在她身边,不碰她不說,梦裡還喊着這個女人的名字,她心裡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
凭什么?
凭什么這個满腹心机,心思狠毒的女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這么多人的爱恋与维护?她盛谨萱防线骄傲与自尊百般讨好,都得不到一個男人的半分垂怜,现在就连她妈妈都站在她那边。“小萱!”
梅玲厉喝一声,又怕声音太重,传到裡面,声音压得有些沉。
盛谨伟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可是,那是他的妹妹,他也不能一巴掌甩到她脸上,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沒了那個资格。
時間有片刻的静默。
颜妮脸被她扇到一边,鼻梁上的眼镜掉落在地,可见這一巴掌,她是用了狠劲儿的。
她蹲身,捡起眼镜,慢條斯理地擦了擦,重新戴上,這才抬眸,看向盛谨萱高抬的下巴,下一秒——
“啪啪!”
一左一右连续两声,丝毫不见停顿,這声音比之刚才更加地重上几倍不止。
几個人好似沒料到平时斯斯文文的女人会還手一般,眼底皆闪過一抹惊诧和不可置信,盛谨萱更甚,被她扇得踉跄了下,捂着火辣辣又发麻的脸颊,杏眸含怒,“你……”
颜妮用刚才擦眼镜的纸巾擦了擦手,而后任由它飘落在地。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妈妈,你哥哥他们可以纵容你的娇蛮任性,我不是你的谁,沒必要为你的任性买单,說好听点是单纯直爽,在别人眼中就是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欠教训!”
她的声音淡然而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個事实,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情绪,然而,那种压迫感,却因为她平静的眸子而无形的散发出来。
盛谨萱又惊又惧又怒,身子气得发抖,她冲過来就想打,却被盛谨伟拦住,“小萱,别闹了!”
“二哥,她打我!”
“不是你先动的手嗎?”
盛谨萱被自家哥哥這一呛,更是怒火攻心,口不择言,“二哥,她水性杨花,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了,现在又去祸害大哥,你還对她念念不忘,不觉得恶……”
啪!
又是一掌,這次动手的是盛谨伟。
对上她不可置信的眼,他温良的墨眸滑過一抹隐痛,“谨萱,我看你真是被我們宠坏了!”
“二哥,你……”
盛谨萱眼泪哗哗地流着,眼底满是伤痛,从小到大,她都沒被自家哥哥打過,如今为了一個颜妮……
颜妮,颜妮,为什么她的生活裡就摆脱不了這個女人?
“吵什么吵?”
盛严昌背着双手从裡面出来,锐利的眼神在盛谨萱身上扫了一眼,沒說什么,直接转向颜妮,“进去吧,枭子要见你!”
“脸疼,不去了!”
颜妮背包一甩,直接昂首阔步地走人,看得盛严昌嘴角抽了抽,上唇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爷爷,你看她……”
“你闭嘴,都這么大人了,還如此不懂分寸,任性妄为!”
盛严昌厉喝一声,最后也气呼呼离开了。
丢脸啊,活到這個岁数,能如此甩脸子给他看的,也只有那個丫头了,不過,這性格,還真有点对他的味儿。
虽然說话不中听,倒也是個心思玲珑的姑娘。
她顶着那张印着五指山的脸进去,以枭子那脾气,指不定两兄妹得闹隔阂。
盛严昌這下還真将颜妮想的太好了,她不进去,只是這会儿纯粹的不想见某個男人而已。
颜妮走了,小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盛谨萱无声地流着泪。
颜妮那两巴掌下手很重,她两边脸這会儿已经肿了起来,一边被盛谨伟加了一掌的,肿得越发的厉害。
梅玲拉着她坐下,抬手帮她擦着眼泪,心疼地抚着她的红肿的脸颊,叹着了口气道:
“谨萱,你已经嫁人,是大姑娘了,事事三思而为,颜妮再怎么着,她都是要和你大哥過一辈子的人,是你嫂子,你這样,不是在为难她,而是在为难你大哥,你也知道你大哥的职业,我們能做的,就是让他无后顾之忧!”
对于這個女儿,梅玲也诸多无奈,她本性不坏,只是从少沒吃什么苦头,性子骄纵了些,又爱上一個对她无心的男人,一根肠子直到底儿,不吃苦头才怪。
盛谨萱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各种委屈席上心头,那金豆子,掉得更凶了,“我只是替大哥不值,大哥对她掏心掏肺的,可是她却……”
說到這個,梅玲心裡也是有所不满。
這颜妮,性子着实太過冷然,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似的,膈应得慌。
她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疲惫,“那是你大哥的事儿!”
颜妮出了医院大门,头顶的阳光一刺,那脑袋越发的昏沉,她伸手拦出租车,突然,一辆宝蓝色的大奔在出租车前一步停在她面前。
墨色的车窗下滑,露出盛谨伟那张俊秀的脸,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以前在她面前一向嘻嘻哈哈的俊脸,這会儿也是面无表情的平静。
“上车,我送你!”
颜妮看了眼开走的出租车,揉了揉发晕的脑子,也沒矫情,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盛谨伟透過后视镜瞧着苍白面庞上那几道明显的指印,心尖儿紧了紧,“去哪儿?”
“华锦山庄!”
颜妮吐出這几個字,便合上眼,闭目养神。
感冒药多多少少都掺杂了安眠的成分,再加上昨晚本就沒睡好,盛谨伟车子开得挺稳,迷迷糊糊间,颜妮睡着了。
盛谨伟看了后视镜一眼,趁红绿灯的空隙,将音乐和半开的窗户给关了。
车子一路驶到华锦山庄的别墅,到了家门口,颜妮還沒醒来。
盛谨伟看着她眼底的淡青色,也沒叫醒她,而是脱了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车子火也不熄,窗户开一條小缝透气,直接开着空调让她睡,自己下了车,倚着车头抽烟。
颜妮這一觉睡得很沉,后面還是张嫂出来倒垃圾,铁门摩擦的声响让她醒了過来。
“太太,你回来了!”
颜妮点点头,揉了揉眉心,将外套递给款步而来的盛谨伟,“你怎么不喊醒我?”
盛谨伟接過,唇瓣一勾,一抹温良的笑容出现在他那张俊脸上,“见你睡得香,就沒喊!”
“要不要进去坐坐?”
盛谨伟看了眼豪华的别墅,摇了摇头,“不了,我公司還有事儿!”
颜妮见他這样說,也不坚持,道了句谢,便跟着张嫂进去了。
盛谨伟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收起,“颜妮,谨萱這丫头有口无心的,你别往心裡去,另外,好好照顾自己!”
沒等她回头,他便极快地钻进车裡,掉头离开。
颜妮這一病就病了几天,医院裡得了某個悍匪的令,她基本上是闲人一個,好在她也沒准备靠那点工资养活自己,更沒想着做什么捞子救死扶伤的天使,去不去已经成了她随意的事儿。
自那次闹的不愉快,梅玲也沒打电话来催她去医院,在家躺了三天,吃了药,感冒总算好些了,本来打算去医院瞧瞧的,沒想到還沒等她去,本是住院的人,却回到了家裡。
颜妮正在准备吃中午饭,盛谨枭是张凛搀扶着回来的,杨峥和纪钒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看到這情况,颜妮愣了一秒,搁下筷子上前,“怎么回来了?”
盛谨枭静看了她几秒,沒說话,還是张凛出声打破僵局,“小嫂子,头儿這不是想你想得慌,医院呆不住嘛!”
“愣着做什么,過来扶我上去!”
盛谨枭沒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颜妮抿了抿唇,也沒问什么,上前扶着他另一边。
男人有力的臂膀搭在她细弱的肩膀上,身上除了阳刚的男性气息外,還掺着一股消毒水味儿。
伤沒好,走平路還瞧不出什么,上楼梯却有些吃力,才上了几阶,他额角便溢出了蜜汗。
這么重的伤,三天就往家裡跑,恐怕也只有他了。
颜妮帮他擦了擦汗,往上走的脚步顿了顿,“你行嗎?不成就乖乖回医院躺着!”
盛谨枭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加重了点力道,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爷行不行,你不清楚?”
一旁的张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头儿,赶紧上去吧,可千万别让小嫂子怀疑你行不行!”
平时一分钟都不需要的楼梯,這会儿硬是走了两三分钟,等他到了卧室之际,那饱满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蜜汗,唇色因为抿紧而发白。
颜妮赶紧掀开了被子,扶着他躺下,纪钒背着医药箱进来,帮他解开军装的扣子,洁白的纱布上,已印上了点点红梅。
“啧啧啧,有你這样折腾自個儿的嗎?”
纪钒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含糊,麻溜儿地帮他重新上药换纱布,杨峥将角落裡的立式衣架搬了過来,纪钒将配好的药水挂在上面,帮他扎针。
弄好了一切,纪钒从医药箱裡拿出几瓶配置好的药水和一些口服药,冲她交代道:
“小嫂子,你是医生的,换药水扎针什么的应该难不倒你,這個是口服的,一天三次,一次各两片,血压和温度早晚各量一次,换药的时候,我会過来,伤处避免碰水,還有,二十天内,避免剧烈运动!”
颜妮挑了挑眉,“医院比家裡不是方便多了?”
“医院裡不是沒你嘛!”
张凛抹了抹鼻子,心想道:這女人也够冷心冷情的,未来丈夫住院,她居然都不去看一眼。
“你们可以滚了!”
送走了张凛纪钒他们,颜妮重新坐回餐桌上吃饭,等她肚子填饱了,另外吩咐张嫂熬点鱼汤,這才上去。
男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闭目养神,颜妮在床边站了会儿,调节了下药水的速度。
想到他刚才出了一身的汗,她准备去浴室弄盆水来帮他擦擦,下一秒,手被人一個猛拽,心下一惊,她极快地用另一只手撑在床上,避免压到他胸膛上的伤口。
“你找虐,還是……唔……”
含着愠怒的话沒說完,男人勾着她的脖颈,温凉的唇精准无误地覆上她的,舌尖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一如既往地枭爷式的激吻,狂狷霸道不失缱绻,透着浓郁的思念与火热之情。
一吻即罢,两人喘息都有点急,男人额头抵着她的,两人气息缠绕,气氛旖旎温情。
他单掌托着她的脸,粗粝的指腹抚着她娇艳欲滴的棱唇,继而移到她白皙的脸颊上,深邃的墨眸划過一抹心疼,“受委屈了?嗯?”
裡面的病房与客厅仅一门之隔,那天她们吵架,他在裡面隐隐听到,奈何那时候他连动一下都困难。
听說她感冒了,后面他也沒再吵着要见她,只想快点养好身子,回到他们自己的窝。
“爷已经训過她了,以后她不会再与你为难,乖,不气了!”
颜妮敛了敛神色,想直起身子,可脖子被男人勾着,“我還沒那么蠢,去为一個不相干的人生气,還有,难道她们沒告诉你,她扇我一掌,我還她两掌!”
盛谨枭捏了捏她的鼻头,“你啊,爷倒是忘了,你不是個会吃闷亏的主儿。”
“去弄盆水来,帮爷擦擦身子,都几天沒擦過了,真他么难受。”
“不是有护士嗎?我相信她们很乐意。”
“爷的身子,怎么能让别個女人瞧了去,你個小沒良心的,也不去瞧瞧爷。”
“我怕再去,你那宝贝妹妹,要拿刀捅我。”
說话间,颜妮已经端了一盆热水過来,她将室内温度调高了些,直接掀开被子,扒了他的衣服,避开那两处伤口,细致地帮他擦着身子。
盛谨枭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为他擦洗,他庆幸還能這样看着她,中枪的那一刻,他脑中唯一闪過的是她的脸,心裡想的是,他還要娶她做盛太太,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不能死。
直升机上,他让张凛拿出戒指,几度支撑不住要陷入昏迷,可是,看着戒指,却一次次咬破牙关,支撑了下来,他要清醒着回来见她,将這枚本早该戴上的戒指,亲手给她戴上。
身子擦得清清爽爽,盛谨枭顿觉舒服多了,這时候敲门声响起,随即响起张嫂憨直的声音,“太太,鱼汤熬好了,现在要给先生喝点嗎?”
“端来吧!”
张嫂端着汤进来,“哝,太太,当心烫手!”
颜妮淡笑着接過,揭开汤盅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鲜香味扑鼻而来。
张嫂的熬汤技术不错,鱼汤被她熬得奶白奶白的,鱼肉切成薄薄的片,還细心地剔去了鱼刺。
颜妮让张嫂下去忙别的,自個儿动手将汤舀小碗裡,用汤勺搅动了几下,這才舀起一勺,吹凉一些,喂给他喝。
汤勺递到他嘴边,才发现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秀眉挑了挑,“不喝?”
盛谨枭咧唇一笑,冷硬刚竣的五官因這一笑而变得柔和不少,就如终年不化的冰川,突然融化一般,透着一股沁人的温凉舒爽,就连那双寒眸,都漾着似水柔情。
正所谓百炼成钢绕指柔,冰川融化水自流,想必就是這样的,而這样的一面,他也只为眼前這個女人展现,他将钢铁一般的冷硬给了世人,满腹柔情独独给了她一個。
也许他不够好,不够完美,但是谁又能說,他不爱?
“你到底喝是不喝?不喝我拿去喂狗!”
“喝,怎么不喝,难得妞儿纡尊降贵伺候一次!”
他說着,启唇将汤给含进嘴裡,只是那双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怎么也瞧不够似的。
梅玲上来的时候,透過门缝,看到的就是這温情脉脉的一幕,精明的眸子有些讶异,不過更多的却是欣慰。
到了如今這般地步,作为一個母亲,她也别无所求了,只要是能对她儿子好,懂得心疼人就够了。
“妈!”
一碗汤喝完,梅玲也推门走了进来,盛谨枭擦了擦嘴,喊了声。
颜妮在收拾着空碗和汤盅,见到她,不冷不淡地喊了声:“伯母!”
盛谨枭拉了她的手肘一把,“喊什么呢,得喊妈!”
一個“妈”字,让颜妮背脊僵了僵,她不着痕迹地敛神,笑意斯文,“這不是還沒到时候嘛!”
“行了,妈今儿個可沒准备红包。”
梅玲笑着打圆场,她在床边站定,打量了眼卧室的环境,再看看桌上的放着的药水,语气嗲怪,“身子都還沒好利索,就往家裡跑,這样多不方便?”
“对我来說方便!”
他拉過一旁的颜妮坐在床沿上,“妈,她是医生,会照顾我,你别担心!”
一說到医生,梅玲心裡又犯膈应了,她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总之你自己注意好好养着,不该做的事儿别做,另外,我让陈妈過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她看着你长大,比较懂得你的喜好!”
“不用,张嫂照顾的挺好,爷爷吃惯了陈妈的手艺,我就不夺他所好了!”
梅玲交代了很多,這也得注意那也得注意,最后盛谨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說自個儿累,要睡觉。
梅玲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這才看向从浴室洗手出来的颜妮,“颜妮,他這人脾气躁,性子又要强,你多照看着点,最近医院裡也别去了,我会帮你跟院长打声招呼的!”
颜妮還沒来得及說话,门外便传来张嫂的声音,“太太,温小姐来看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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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妞儿们字数补上
貌似還欠一章的几百字,漫漫记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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