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米脂的牢房
赵显根今年二十七岁,身长八尺,四四方方国字脸,家裡从他太爷爷起便在米脂县衙当捕快,到他父亲手裡更是更进一步,說来他父亲也是個又狠又有本事的人,二十年前他父亲对前任捕头栽赃陷害,而后便在牢中将那捕头害死,自已成了捕头,十二年前又将年仅十五岁的赵显根弄进了县衙当了捕快,七年前身体不行后就走了当时县令的门路,让赵显根接了班。這赵显根因为常年混迹于江湖,又兼在米脂县衙担任捕头多年,所以身上有一股子狠戾劲。要說捕快這一行在古代王朝基本属于贱役,你可以說他是一個执法者,也可以說他们是流氓,明朝的捕快不属于朝廷的编制,整個县衙,吃皇粮的人严格意义上說只有那么几個人,比如說县令县丞這几個人,其余的人全部都属于杂役,捕快他是沒有工资的,县令会定额的给他们一定量的补贴,他的主要收入就是敲诈勒索刮地皮,一個人进县衙,不管你打官司也好,告状也好,或者是找人办什么事,你都必须要先把這些捕快杂役喂饱,如果你不把钱给他们,你是根本办不了事的,正所谓朝廷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他们這些捕快杂役就是靠這些黑钱活着,靠這些黑钱养家糊口,再加上他们也要给县令办些见不得人的事,毕竟县令也要刮地皮,所以都要通過捕快的手,正是因为捕快专门干些這個缺德的勾当,所以他们的社会地位非常低,他们的名声非常臭,也因为他们办些這個缺德勾当,有辱斯文,所以他们的后代不能考科举,哪怕是他不当捕快,三代之内他的后代也不能考科举,所以很多老百姓瞧不起他们,当然,瞧不起归瞧不起,老百姓還惹不起他,要知道捕快是属于朝廷的爪牙,他拥有逮捕人和审问人的权利,所以你如果惹了他,他就可以随便安個理由把你抓到县衙牢房,对你一番拷打,最后把你放出来,你也只能自认倒霉,所以对于老百姓而言,捕快又是位卑而权重,虽然他属于贱役,但是一般人惹不起。
赵显根烦恼的便是捕快赵铁牛的失踪案了,要說這個赵铁牛也是有福气,娶了一個好老婆,以前這赵铁牛对老婆是非打即骂,对他的岳母也是如此,自从他岳母和赵显根相认后,当然他是不敢再打了,别說打,讨好還来不及,就全指着這关系活命了。要說老婆還是原配的好,赵铁牛失踪后,他的小妾对他不闻不问,可是他的原配老婆却是坐不住了,托母亲来找赵显根,赵显根无奈,毕竟是自己的乳娘,于是也就把赵铁牛的事情揽了下来,要說依赵显根的脾气,這赵铁牛還不如死了的好,活着還有什么用?当初与乳娘相认的时候,看着乳娘被打,赵显根当时就要把這赵铁牛打死,无奈岳母和他的原配老婆求情,才留了他一條小命。
“他招了嗎?”赵显根问道。
“還沒有招,他那骨头倒是挺硬,头,估计不让他试遍我們的家伙,他是不会认罪啊。”一個跟班的捕快讨好的說道。
“真是贱骨头,不到死地不回头。反正现在左右无事,我亲自去问问他。”赵显根說道。
于是赵显根来到了县衙的牢房,打开牢门,一股腐臭之气扑面而来,赵显根本能的遮了遮鼻子。牢房内有大小房间二十余個,大的房间约十五個平面,裡面干干净净,有一张小木板床,一個小的长方形木桌,两把椅子,角落還放着一個马桶,墙上還有一個足球般大小的圆形窗户用于通风,不用說,這当然是为有钱的富贵人家准备的,正所谓财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說的便是如此。小的房间约五六個平面,裡面什么都沒有,吃喝拉撒睡全在這五六個平面裡解决,這当然是为那平头小民准备的。整個牢房裡面关押着十几個犯人,他们都挤在三個小房间裡,這些犯人萎靡不振,眼中已看不到任何希望,给人感觉死气沉沉。
赵显根也懒得去看他们,径直走到了专门用刑的房间,這個房间约有三十個平面,北面摆着一把太师椅,南面用绳子吊着一個犯人,东西两面摆满了刑具,如木驴,断指夹,烙铁片,牛筋鞭,老虎凳,尖头凳,碎头机,铁耙子,铁刷子,竹签等,每样刑具都被鲜血染成深红,让人不寒而栗。便說這不起眼的竹签,如果犯人不招,就拿竹签尖的一头刺入犯人的指甲裡,另一头用铁板用力拍,那钻心的痛足以让人崩溃,而犯人往往十個手指都要如此,所谓十指连心,真真是生不如死,而這竹签在所有刑具裡只能算威力一般,再比如這铁刷子,便是将犯人的手或脚,有时甚至是后背,在上面用刚烧开的水反复浇淋,然后用铁刷子去刷,一刷便见白白人骨,任你再历害的英雄好汉都要求娘叫天。真是不得不佩服发明這些刑具的人是有多么的病态。
這個被吊着的犯人就是吴家村的外来户何火根,上一次,赵铁牛在他家闹了半天,将他打個半死,并且威胁三天后便要来带走自己的女儿,這是什么世道?何火根一家几乎已经陷入了绝境,可是奇迹出现了,三天后赵铁牛沒有来,第四天也沒有来,第五天還是沒有人,当他们一家庆幸自己躲過一劫的时候,万万沒想到,第八天,便有两個捕快凶神恶煞的跑到自己家裡来,二话不說又将自己打個半死,并且要自己老实交待赵铁牛在哪裡?天哪?我哪知道他在哪裡?两個捕快将何火根狠狠的打了一顿后,问不出個结果,于是便用铁链将何火根抓了起来,关进了牢裡,昨天在牢裡对何火根进行严酷的审问,可是却依然一无所获。
赵显根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看着已经伤痕累累的何火根,满脸的不耐烦,想我堂堂米脂县衙捕头,在這米脂地面上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大事要事等着我去办,多少人情往来等着我去处理,多少财源等着我去开拓,今日竟要与你這种刁民在這废话,浪费我的時間,一想到這裡,赵显根便是怒上心头,大声喝道:“你個刁民,還不老实交代,說,赵铁牛在哪裡?是不是被你给害了?你要是老实交代我還能给你個痛快,再在這裡胡搅蛮缠,便是你铁打的身子,我也能让你化为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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