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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拿获真凶

作者:凤之翼
听到阮傲月的喊声,岳肃不在去理会女人,一個箭步冲进房内,其他人也是一起跟进。 此刻阮傲月站在上首那间房的窗前,见岳肃等人都进来,翻身挑了出去,說道:“快跟我来,再迟人就跑远了!”言罢,不再理会众人,牵狗就追。 旁人不敢作准,纷纷看向岳肃,岳肃现在沒来得及看屋中有何可疑迹象,但直觉告诉自己,阮傲月是对的。 “追!”岳肃第一個跳窗而出,直追阮傲月。 其他人看岳肃都追出去了,哪敢怠慢,先后跳窗跟出去。 這一撒腿急奔,众人的实力便显现出来,乌怀县的捕快明显素质不行,追出去不到一裡地,就呼哧带喘,再也跑不动了。金蝉、铁虬、殷柱還有那名小捕快是紧紧跟着,一口气追到一座高山之下。 阮傲月牵狗在前,几個人跟着她上山追踪,到达半山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個青年人。 “就是他!”殷柱高喊一声。青年当看到岳肃等人时,已是惊惶失措,加上這一嗓子,更是慌张。 阮傲月一送狗链,狼狗飞扑上去,奔着青年就咬,岳肃看到這幕,不由得再次陷入回忆之后,想当初,与黎兰配合追凶,黎兰一向都是這么做,先放狗去咬,然后岳肃上前拿人。 在他愣神的时候,金蝉、铁虬、殷柱已然冲到青年身边,以三人的本事,還不是手到擒来,眨眼功夫,青年便被打翻在地,随后铁虬将他死死按住。 人犯擒获,岳肃先到乌怀县衙进行犯人交割,按照惯例,乌怀县要派遣差役帮忙押解。 随后同阮傲月回到阮府,告辞回阳朔县,因为是公事,阮臻梅不便强留,让岳肃等人住了一夜,准备些嫁妆,次日送小夫妻离开。随同阮傲月一起走的,還有她的贴身丫鬟梅儿。当然,小黑也是跟着的。 路上,岳肃好奇地问阮傲月是如何发现犯人跳窗逃走的。阮傲月毫无保留地道:“那個房间内有一双男人的袜子,而且窗户是敞开的,所以我估计,凶犯一定是太過匆忙,沒来得及穿袜子就跳窗逃走。” 她的分析很简单,不過却最直接,跟现代警察的直觉差不多。重生明代,让自己再活一世,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岳肃从沒想過能再见黎兰。现在能遇到一個和黎兰一样聪明,且兴趣相同的女生,已经很是不易,岳肃决定,一定要好好珍惜。 回到阳朔县衙,岳肃只是让金蝉引领阮傲月主仆去后宅,自己也不休息,到后堂换上官服,当即升堂,提审人犯。 “威武”一声,青年被押到公堂,他倒也是识相,直接跪倒在地,口称“草民叩见大老爷”。 岳肃大声问道:“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一向作何营生?” “回大人,小人姓邱名怀礼,湖广黄州人士,自幼贩卖蚕丝为业。前日到乌怀县会個朋友,因她是個女流,故上山帮她砍柴。不知大人何故前来捉拿?受此窘辱,心实不甘,求大人明示。”這邱怀礼說的倒是不卑不亢,好像自己占在理上。 岳肃笑道:“你也不必巧言解释了,要知本官现在已经证据确凿,不是你能欺骗的。你为生意中人,不守望相助也就罢了,为何要在十裡屯将杨姓伙伴杀害,复又夺取车辆,杀死路人?此案情由,還不速速招来!” 邱怀礼为求活命,哪敢招认,只是矢口否认,“大人明鉴!此是殷柱与小人有仇,无故牵涉。小人数千裡外贸易为主,還思想着多一乡亲,便多一照应,岂有无辜杀人之理。這是小人的冤枉,求大人开恩。” “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赖,现有殷柱口供在此,本官问你,你为何托殷柱代售丝货?同你一起住在十裡屯孔家店的后生哪裡去了?”岳肃大声问道。 “小人从未托殷柱代售丝货呀。更是沒去過什么十裡屯孔家店!” “好大的胆子,本来不打算让人与你对证,岂料你一派胡言。殷柱的证词暂且作罢,来人啊!将将孔家店的孔万昌给我带来!” 差役见岳肃动了真怒,别看已過午时,還是匆匆赶到十裡屯,将孔万昌提来。黄昏时分,孔万昌到堂,岳肃再次升堂,将邱怀礼押上,然后问道:“孔万昌,本官为你這命案费尽周折,始将凶手捉获,只是他满口胡言,不吐实情,难以定案。他和姓杨的客人在你店中居住时,你应该见過他的面貌。這人多大年岁,身材长短,有何特征,你且供来。” 孔万昌听了這话,战战兢兢地禀道:“此事已隔有数日,虽不能记得特别清楚,但身形外貌倒還记得。此人约有三十上下,中等身材,黑面长瘦。若說特征,那天晚上,小人给他上酒时,在灯光下,见他饮食,他口中牙齿,两颗门牙是黑色。” 岳肃微微点头,又道:“那你且看看身旁跪着的人,是否认识?” 孔万昌转头一看,略一打量,大声說道:“是他,就是他……” 事到如今,邱怀礼索性把心一横,說道:“你与我素未谋面,何故串通殷柱挟仇害我?” 孔万昌不等他把话說完,不禁放声大哭起来,“邱客人,你害的我好苦呀!老汉在十裡屯开设客栈十几年,来往客人无不实信,被你害了這事,几乎送掉性命。不是這青天大老爷,哪裡還有我的活路。当初进店时,可是你命我接那包裹,晚间又要饮酒。次日天明,给我房钱,皆是你一人干的,临走又招呼我开门。哪知你心地不良,出了镇门,就将那杨姓相公害死。一個不够,又添了個车夫。我看你不必抵赖了,這青天大老爷,不知断了多少疑案,你想搪塞,也是枉然。”跟着又道:“大人,小人方才看他的门牙是黑色,請大人看视,他還从哪裡辩白。” 岳肃听了此言,让人掰开邱怀礼的嘴巴,果然门牙是黑色,当时拍案叫道:“邱怀礼,现在你還有什么话說?现在证据确凿,若再不如实招来,就不要怪本官动用大刑了!火链伺候!” 火链可是公堂之上最重的刑具,左右取来铁链,用火炭烧的飞红,在地上铺好。四個差役上前,将邱怀礼按住,只要岳肃一声令下,就要将他架到火链之上。 “你招是不招?”岳肃再次喝道。 邱怀礼深知,若然招供,是必死不疑,索性把眼一闭,什么也不說。 “给我把他架上去!” 差役答应一声,将邱怀礼提起,拖到火链之前,把膝盖露出,对着那通红的铁链按了下去。只听“啊”地一声,一阵青烟,哧哧地作响,真是痛入骨髓。邱怀礼当场昏迷過去,再把他拉起一瞧,双腿皮肉已是焦枯,腥味四起。差役取過一瓢凉水,喷到邱怀礼的脸上,邱怀礼沉吟一声,缓缓醒来。“疼啊……” “邱怀礼!事到如今,你還不招嗎?若在迟疑,本官還有别的刑罚!” 事实证明,奸邪小人中是不出了江姐這种人物的,尝過火链的滋味,邱怀礼不敢抵赖,老实禀道:“小人自幼在黄州谋生,后做些买卖,走南闯北,倒也薄有家产。只因去年结识了一個寡妇,花费了许多本钱,回乡之后,负债累累。今年有一杨姓后生,名叫光启,也是当地同行,相约同到此买卖。小人见他有百两现银,数百两丝货,不觉陡升歹意,想将他治死,得了钱财,与這妇人安居乐业。一路之上虽有此意,只是未逢其便。這日路過治下十裡屯地方,见這处行人尚少,因此投在孔家店。晚间用酒将他灌醉,次日五更动身,那时他尚未酒醒,勉强催他行路,走出镇口,背后一刀将他砍刀。正拟取他身边银两,突来一過路车夫,瞥眼看见,說我拦街劫抢,当时就欲声张。小人唯恐惊动民居,也就将他砍死,得了他的车辆,推着包裹物件,得路奔逃。谁知心下越走越怕,却巧半路遇到殷柱,谎言請他售货,得了他二百两银子,将车与他推载。此皆小人实供,情知罪大恶极,只求大人开恩。我尚有老母!” 岳肃冷笑道:“你還记得老母,难道杨光启和那被你砍死的车夫就沒有老小嗎?让他画供!” 行文书办让邱怀礼画供之后,岳肃将人将他押入监狱,拟定斩监后,申详上宪。 刚一退堂,有差役禀告,說童胄求见,岳肃当即請他到后衙叙话。原来岳肃在临行前,曾嘱咐童胄,去暗访周氏以往的行径,童胄日前已打探清楚,闻岳肃今日回来,便前来回报。 “小人奉命访察周氏邻裡,都說毕虎在时,周氏常在街前嬉笑,孰无妇人道理,毕虎虽然经常管束,却只是吵闹不休。反倒是毕虎死后,周氏终日不出大门,甚至连外人拒不肯见。就此一点,很是令人疑惑。” 听過這话,岳肃更加断定是冤案无疑,奈何尸体无伤,不便动刑拷问。略一琢磨,让人請来殷柱。 殷柱进门,岳肃請他坐下,才道:“殷壮士义薄云天,先前岳某多有冒犯,壮士非但不计前嫌,還帮忙破案,实令岳某汗然。”說着,岳肃离席走到殷柱面前,深施一礼,“請受岳某一拜。” 看到县太爷对自己行礼,殷柱吓了一跳,连忙跳起,躬身道:“大人太過客气,此乃小人应该做的。” 岳肃伸手相扶,請他坐下,又道:“岳某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壮士可否愿意答应。” “大人請讲,但有所差,殷柱义不容辞。”殷柱抱拳說道。 “我见壮士武功高强,一身正气,想請壮士留在县衙,助岳某匡扶正义,为民請命。”說完,岳肃用诚挚且期盼的目光看向殷柱。 這些天,殷柱和金蝉、铁虬相处的十分融洽,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意气相投,也是当然。他又侧面打听了岳肃的名声,确是刚正不阿,为民做主。 此刻见岳肃礼贤下士,诚意招揽。想到和金蝉、铁虬的交情,再加上自己也有一腔热血,只是报国无门,现在机会就放在面前,不由得单膝跪地,大声說道:“殷柱参见大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岳肃急忙将他扶起,二人再次落座。岳肃這回也不避讳,同他說了毕虎的案子,以及自己的看法。 殷柱虽是直爽的汉子,脑子倒也不笨,马上听出其中的味道,“大人,這案子裡其中定有猫腻,很可能是周氏同奸夫谋杀亲夫。不知大人让我做些什么?” 几個属下,金蝉和童胄的脑子最是灵光,铁虬比较鲁莽,這個殷柱确是個粗中有细。看到他能问出這個問題,岳肃很是满意,点头道:“我今想出一個欲擒故纵之计,准备明日将周氏释回,若有奸夫,這几日定是忧心忡忡,见她回家,定然上门寻问。你是生面孔,皇明镇一带无人认得,我想叫你跟随童捕头一同前往,一明一暗两头盯着,若见有人上门,不论男女老幼,一概查明底细。” “属下明白。” 交代完正事,岳肃又给二人彼此引荐,让他们先熟悉一下,表示日后多多交流。然后让人给殷柱安排房间,留童胄今晚在后宅用饭。 白斩鸡,好像有些糊了。红烧鱼,怎么肠子還在裡面,腥味十足。西红柿炒鸡蛋,清黄分明不說,還有的地方炒糊了,有的地方還是生的。黄瓜炒肉,为什么黄瓜变成黑色…… 饭厅内,岳肃、金蝉、殷柱、童胄、铁虬五人望着一桌子饭菜,是大眼瞪小眼。 “這是谁炒的?”岳肃忍不住看向金蝉。 “是夫人的丫鬟梅儿……”金蝉垂头說道。 “哦……”岳肃无奈地点头,接着就想把阮傲月和梅儿叫来吃饭,可转念一想,十分不妥,在那個年头,男人们吃饭,妇人根本沒有上桌的资格。料想她二人也不会把自己饿到,肯定会自力更生 只是桌上的菜肴,实在令人无法下咽,光看着,头都变大。說句实在话,就這手艺,還不及岳肃、金蝉、铁虬他们三個大男人。沒有办法,岳肃只好让铁虬再去弄俩菜,怎么還不得炒個花生米,拍個黄瓜。 這一餐,五個人基本上就是喝酒,岳肃是长官,不便多饮失态,其他四個是喝的不亦乐乎。酒是個好东西,四個直爽汉子是越喝感情越深,总共喝了三坛子酒,到了一更时分,這才散局,各自休息。 岳肃独自回房,刚到门口,不等推门,就听到裡面传来女子的声音,一听声音,知道是梅儿的。“小姐,咱们老爷這官是怎么当的呀,我還以为能您過来享福,谁知道府裡啥也沒有,這家具都是旧的不說,连個使唤的下人也沒有,一上门就要我来做饭,做的不好,那個叫铁虬的還挑三拣四。” 梅儿是阮傲月的贴身丫鬟,二人一起长大的,关系极好,平时也就是服侍小姐穿衣、梳洗,连厨房都沒下過。也不怪她抱怨,阮臻梅别看只是個小小的学政,县学的校长,可家裡下人是一大堆。反观岳肃,堂堂的七品县令,家裡一個下人沒有不說,甚至连件像样的家俬也不衬。 小丫头本以为小姐会跟她一样抱怨几句,谁料阮傲月却狠狠瞪了梅儿一眼,略带怒气地道:“不要瞎嚼舌头,大人是個清官,即便家徒四壁又如何,只要能为民請命,我也不枉了。” 梅儿沒想到小姐会发火,吐了吐舌头,撅嘴道:“小姐,我以后再也不乱說了。可是……可是我以前从来沒做過饭,现在让我怎么办呀?” “不会可以学呀,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做饭的,明天我与你一起下厨便是。”阮傲月义正言辞地道。 “那怎么舍得,您是小姐,還是县令老爷的夫人,若是您亲自下厨,传了出去,還不得笑死人。算了,還是我自己下厨吧。” 岳肃在门外听的好笑,不過对阮傲月的为人還是深表赞扬,心中暗想,不图名利,不爱慕虚荣,這性情确是和黎兰一样。 当下轻轻咳嗽一声,推门而入。梅儿本来坐在阮傲月身边,见岳肃进来,忙起身见礼。岳肃示意免了,到傲月对面坐下。梅儿倒是乖觉,连忙告退。 阮傲月虽說敬重岳肃,但与他同床,還是万万不能,一句话也不說,自行上床休息。岳肃也不多话,自己搭了地铺,睡在地上。 挨到天明,岳肃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发人上街购买木料,棉布,棉花,制作弹簧。搞到那名差役是晕头转向,不知大老爷這是想做什么。 等到差人离去,岳肃当下升堂,提来周氏。 周氏倒是有种,一到堂来,不等岳肃开口,她就先行嚷嚷起来,“你這狗官,叫我上堂要做些什么,是不是想严刑逼供?” 岳肃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刁妇,休要逞言。你因你婆婆在家痛哭,无人照顾,免不得一人受苦,故提你出来,交保释回,好好侍奉翁姑。日后将正犯拿获,到时再提你到堂,彼此办個明白。” “太爷如此开恩,小妇人岂不情愿。但是我丈夫死后,遭那苦楚,至今凶手未获,又验不出伤来,這谋害二字,小妇人实承担不起。若這样含糊了事,各個都可冤枉人了,横竖也不遵王法。若說我婆婆在家,痛苦儿子死后验尸,媳妇又深陷监牢,岂有不哭之理!這总是生来命苦,遇到你這狗官,寻出這等无中生有的事来。前日小妇人坐在家中,太爷定要命人将我提来,进行审问,此时小妇人安心在案,转候大人再审,太爷又无故放我回去。這事非小妇人抗命,但一日此案不结,小妇人就一日不回家。不然這罪名小妇人承受不起,恐我丈夫也不甘心,還求太爷将我收监吧。”周氏见岳肃欲放自己,反倒不依不饶起来。 岳肃被她這一派言辞,抢白的半晌无言。倒是童胄大声說道:“你這妇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家大人向来为百姓伸冤,這次虽有唐突,倒也沒将你如何。现知你清白,将你释回,你执意不走,难道是想吃一辈子牢饭么。你那婆婆朝思暮想,日夜以泪洗面,难道你就一点孝心也沒有,不打算与她团聚嗎?” 周氏刚刚也是故意一說,怕惹人怀疑,现在有人给了台阶,沒有不借坡下驴的道理,难道還真愿在牢裡過一辈子。于是說道:“单论案情,我是不能走,既然你们說我婆婆苦恼,也只能勉强从事。但是太爷還是要照公事办的。至于觅保一层,只好請你们同我回去,令我婆婆画了保押。” 岳肃见她答应,立即当堂释放,雇了一顶小轿,令童胄带人随他回去。而殷柱则是在后面悄悄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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