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最后的争夺 作者:凤之翼 凤之翼) 议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饭口的时候,岳肃不方便這個时候入宫,自行回家吃饭,等到過午之后,再前去面圣()。而宦官议员,则是一起回宫,该去向皇上汇报的,去向皇上汇报,该去吃饭的,就自行前去吃饭。 刘名果、曹化淳、赵治一起到了养心殿,朱慈焴简直就是他爹的翻版,继承了他爹朱木匠的优良血统,整rì就在养心殿干木匠活,十分手巧,沒用多长時間,就能做出许多精致木器()。今天也是一样,朱慈焴正在打造家具。 做木匠活一向讲究的由大到小,雕刻木人什么的,那是高端的技术活,沒有几年的功底,那是办不到的。所以,现在的朱慈焴,主要以打造大型家具为主,凳子、椅子、桌子、床什么的。 刘名果三人一同来到养心殿外,跪地施礼,“奴婢叩见皇上。” “都免了吧。”听到声音,朱慈焴停下手来,說道:“进来說话。” “谢皇上。”三人走进殿内,躬身垂首侍立在一边,谁也沒有主动话說,只等着皇上问话。 “今天是议会的rì子,岳卿在折子上說,是關於增加商税的,结果怎么样呀?”朱慈焴淡定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议会還沒有完全商量妥当……”刘名果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地位最高,所以由他回答。当下,他就将议会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跟朱慈焴說了一遍。 待到刘名果讲完,朱慈焴点了点头,說道:“原来是這样,還得由朕来做主。既然說增收商税是利国利民的事情,那朕就答应岳卿家好了,等到下午岳卿過来,朕亲自和他說。” “皇上圣明。”…… 虽說三人都有不少买卖,增收商税,对他们也有一定的影响,可是這话是皇上說的,三人实在不能去反驳。反驳皇上是小事,這一反驳,其实不就是反驳岳大人,眼下好几個人呢,别因为几個钱,再把岳肃得罪了。 见到三人一起躬身称是,朱慈焴便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又說道:“還有其他事情么?” “回皇上,沒有了()。” “那好,既然沒有别的事情,你们就退下吧。”朱慈焴摆了摆手說道。 “是皇上。” 三人答应一声,一起躬身退出,离开养心殿,三位大太监互相拱了拱手,表示现在就分头回自己的值房吧。当下,三人各自离开,赵治拐了個弯,沒有回自己的值房,而是前往慈宁宫。 在慈宁宫外通传,很快得到回话,张嫣传见。赵治进到殿内,给张嫣见礼,跟着将议会上发生的一切,以及刚刚面圣之后,皇上的态度,和张嫣說了一遍。 张嫣听罢,微微点头,說道:“赵治,這事你怎么看,皇上是否应该同意呢?” “這個……是朝廷的大事,奴婢实在不敢妄言。”赵治小心地說道。 “恕你无罪,但說无妨。” “多谢太后。奴婢以为,此事皇上不应该答应岳大人。”赵治小心地說道。 “为何不应该呀?”张嫣淡淡地问道。 “奴婢在此先行向太后請罪,奴婢的家人,在宫外其实有些买卖,虽說朝廷增加商税,会使利润降低一些,但终究還是赚钱的,所以奴婢绝对不是因为這個反对岳大人的建议。相反,增加税收,对朝廷有利,奴婢十分支持。只是……” 赵治說到這裡,故意抬眼瞧了下张嫣的脸色,见张嫣面色如常,才继续說道:“只是公开朝廷账目,难免rì后会遭来非议,比如說,历代皇上的陵墓,都要用国库的银子兴修,這個花费一向不少,以往外界不知,也就作罢,可一旦让外界都知道,花费甚巨,会不会胡言乱语呢?還有,皇城内的宫殿,年头一久,必然要翻新重修,這等事情,也不是内帑,也是国库的银子,這事公布于众,让世人都知道,花费了多少,是不是也不太好()。花的少了,自然好說,可若是比较多,那就不妥了。還有皇上大婚,赏赐藩王,這些都是从国库出钱,多了少了的。其实這些還是其次,最为要紧的是,岳大人再說請皇上答应公开账本的时候,那個架势,好像朝廷的账本,是他……” 說到這裡,赵治不再往下說了,但他的意思,谁都明白。 “赵治呀,你很诚实,不過宫裡人的亲眷,在宫外做点买卖,也不算什么,只是莫要以权谋私。”张嫣先是淡淡地說道。 “奴婢谨遵太后旨意,万不敢以权谋私,而且明rì就写信,再次叮嘱家人,让他们一定严守本份。”赵治连忙应道。 “這就好。你說公开朝廷账目的事,不是很妥当,经你這么一說缘由,哀家也觉得确是如此。好了,還有什么事么,要是沒有,就跪安吧。”张嫣說道。 “是,太后。奴婢告退。” 赵治躬身退出,出了慈宁宫所在的院子,前脚刚一出门,却正好碰到刘名果。 “刘公公……”赵治心中尴尬,脸上却是一脸笑容,拱手說道。 “原来是赵公公……”刘名果见到赵治,心中暗恨這小子狡猾,抢到自己的头裡。但脸上也是一副笑容。“太后在裡面嗎?” “在。”赵治說道。 “哦……那咱家现在去求见太后了。”刘名果說完,让门内小太监进去通传。 “那小的就不在此打扰公公了。” 赵治与刘名果客气一下,便从刘名果的身边走過()。 很快功夫,张嫣传旨,让刘名果进去。到了寝宫,刘名果也少不得给张嫣见礼,然后将议会发生的一切和面圣之后皇上的态度,說上一遍。 现在皇上已经亲政,按理說,太后就沒什么用了。不過张嫣毕竟主政rì久,在后宫积攒了不少威望,现在小皇上不過是刚刚亲政,可以看出,对母亲很是尊敬,宫裡的事情,仍然是张嫣說的算。所以,有什么事情,最后跟张嫣汇报一声,以免被张嫣误以为别人不将她放在眼裡。 刘名果說的,刚刚赵治已经說了,张嫣全当刚刚沒有听過赵治的讲述,认真地听刘名果讲了一遍。然后,還是一本正经地寻问刘名果的意见。 沒有想到,刘名果和赵治一样,也是反对将账目公布于众,甚至理由也和赵治一样。由此可见,但凡太监,都很为皇家考虑,要想混的年头久,你就得這样。 還和赵治一样,听了之后,张嫣将刘名果打发走,随即派人,前去請皇上過来。就在派小太监去养心殿的当口,曹化淳也跑来了。 曹公公其实早就来了,可惜因为岁数大,比赵治晚了一步,眼瞧着赵治先进了慈宁宫。抢不到第一個,第二個和第三個就沒有什么区别,他为了防止与刘名果与赵治碰面,便躲了起来,眼瞧着赵治离开,等到刘名果再离开,他才登门求见。 张嫣也自然要传他进来說话,一开始也是讲今天议会的內容和皇上的态度,随后张嫣再寻问他的意见。說句实在话,這三位老兄都是各藏心思,事先谁也沒商量過,可是他们的回答,竟然是如出一辙,好像商量好的一样。 曹化淳走了,沒一会,朱慈焴就来了。见到母亲,也得行人伦之理。 张嫣先让他坐下,接着說道:“皇儿啊,今天议会的事情,你听說了么?” “孩儿听說了()。”朱慈焴老实地答道。 “对于此事,你如何看待?”张嫣问道。 “增加商税,然后用這些多收来的银子,施行百姓免費就医,免費读书,应该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所以孩儿以为,应该同意岳大人的提议。”朱慈焴說道。 “皇儿說的沒错,這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有一点,想要增收商税,却要公开朝廷的账目,這却是不妥的。朝廷每年的支出,都是从国库掏钱,只要合情合理,倒也不算什么。只是,皇上的一应支出,大多也是从国库出钱,而且数目都不小,比如說修建皇陵,修缮内宫,赏赐皇亲国戚,這都是大的出入。如果全都公开,让世人知道,我皇家用了如此多的银子,总是不太好的。”张嫣說道。 “母后說的是。可是,以往不也是如此么,朝廷的百官,不也都知道嗎?既然那么多人都知道,那公开和不公开,又有什么区别呢?”朱慈焴也不是小孩子了,师傅一大堆,什么沒和他讲過,所以他许多事情都知道。现在母亲如此說,他有些不解,本来就被许多人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公开呢。 “皇儿,你這就不懂了。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但事关皇家,又有多少人敢非议。再者說,用国库的银子修皇陵、修宫殿,這都是祖制,也沒有谁敢反对。但公开之后,那就不同了,许多人会有微词,我們皇家再伸手向国库要银子,也肯定要比以前困难的多。還有,此例一开,朝廷不就成透明的了,搞的世人皆知,朝廷有多少银子,天下人都知道,许多事情,本来不该花的钱,外面的官员见国库有钱,就一定要向国库伸手,想着法子,把国库掏空,那就不好了。所以,朝廷的账目,是绝对不能向世人公开的。”张嫣语重心长地說道。 “哦,母亲這么一說,孩儿就明白了。只是,下午岳卿家一定会来找朕商量此事,那到时孩儿要怎么和岳卿家說呀?”岳肃在朱慈焴心中,总有一股师长的感觉,对于岳肃,他也是十分敬重,从岳肃入京,他就沒有回驳過岳肃什么,要是這次回驳岳肃,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說辞。 “你就跟岳大人說,增收商税,那是可以的,一切都有他做主()。但是,公开朝廷账目,那是绝对不可以的,让他自行想办法增收商税,莫要打公开账目的主意。如果他一定要公开,那你就用刚刚母后的說辞去应对,告诉他,皇家的支出和国库的存银,岂能那么多人知道,一旦有人心怀叵测,想着将国库掏空,岂不是断了社稷的根基。”张嫣說道。 “孩儿知道了……”朱慈焴小声地說道。在說這话时,他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皇儿呀,你是君,岳肃是臣,你在他面前,是高高在上的,所以,在面对岳肃的时候,你要拿出皇上的派头,千万不要怕他。這個世上,只有做臣子的害怕皇上,绝沒有皇上惧怕做臣子的。這样,今天下午岳肃来,在行叩拜之礼的时候,你那句免礼的话,莫要那么快开口,真的要让他跪上一次,你知道嗎?”张嫣嘱咐道。 “孩儿知道了。”朱慈焴连忙說道。可是底气,還是不足。 看到儿子的样子,张嫣犹豫一下,還是担心儿子会答应岳肃,于是說道:“這样吧,等下母后和你一起去养心殿,就在养心殿的内堂坐着,给你撑腰,你有什么事情,想着有母后在身后,自然也就有胆气了。你說這样好不好。” “好。有母后在,孩儿就放心了。” 過午之后,岳肃果然前来求见,张嫣传旨,叫岳肃养心殿见驾。养心殿内,朱慈焴在前,张嫣躲入内堂。当前,在去养心殿的路上,也少不得对朱慈焴一番嘱咐。 在前做活的朱慈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动作很慢,似乎是在想,等下岳大人来了,自己该怎么应对。沒用多久,岳肃到了,小太监通传一声,朱慈焴连忙放下手中的家什,叫道:“快传。” 岳肃走进殿来,上前两步,撩衣襟向下跪去,“臣岳肃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常情况下,這都是客气,但凡大官面圣,做出一個下跪的姿势,皇上马上就会告诉免了,现在都几乎成了传统()。可是這一次,朱慈焴只是习惯性說了声“岳卿……” 后面的话,跟着咽了下去,他想起了母亲的嘱咐。 皇上沒說免礼,岳肃当然不能不跪,跟着跪倒在地,冲上叩头。不過磕头归磕头,岳肃不是傻子,料想這其中必有缘故。 這個时候,朱慈焴才說道:“卿家免礼平身。” “多谢陛下。”岳肃站起身来,并沒有說话,只是看着朱慈焴。 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朱慈焴被岳肃看的有些心慌,结结巴巴地說道:“岳卿此刻求见……是为了议会上的事情吧……” 年轻就是年轻,正常情况下,朱慈焴应该說“不知爱卿求见所为何事”,哪怕就是知道为了什么,也不能直接說出口,這是做天子的威仪,不管什么事情,都要让臣子来說。 “陛下所言不错,臣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议会商量的事情。臣前rì上本,提請召开议会,所为之事,乃是增收商税。多收上来的商税,用于开办免費医馆和免費学堂,令百姓在生病之时,可以不用花钱,就能看病抓药,穷人家的孩子,想要读书,都可以免費学习圣人之道。”岳肃說道。 “這、這是好事,应该…....通過……”朱慈焴有些紧张地說道。 “此事在议会之上,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只是有议员表示,這些银子是由商人出的,朝廷rì后会用到什么地方,会在免費医馆和免費学堂上面花费多少,总得让大伙看到,否则的话,谁知道朝廷是不是巧借名目,增加赋税。所以,他们表示,如果朝廷能够公开账目,他们就同意增加赋税。臣以为朝廷做事,一向光明正大,所有的银子,都花的是有章有法,哪怕将账目公开,让天下纳税之人监督,也不算什么()。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岳肃說道。 “卿家所言,确是如此,可将朝廷的账目公开,似乎有些……不、不妥吧……” “不知陛下认为哪裡不妥,哪有什么地方不合时宜,臣一定想办法变通。”岳肃說道。 岳大人也算得上是皇上的老师,但他从来沒有像张居正那样,以自己的身份压迫皇上,反而谨小慎微,不管什么事情,都已臣子的口吻来說。 “朕以为,如果将朝廷的账目公开,那国库中有多少银子,岂不是天下皆知。那個时候,一旦有心别有用心,打国库的主意,那可如何是好。国库存银多少,乃是朝廷的秘密,实在不宜对外公开呀。”朱慈焴按照母亲教给他的說辞說道。 “原来皇上是担心這個。”岳肃能够猜到,在议会结束之后,到场的宦官议员,会马上将议会上的情况转告皇上。因为事关皇上,其间也少不得要研究一下,關於是否公开账目的事情。眼下皇上有此考虑,也不是不对,但只是一进门的时候,让自己下跪,那這裡面就有点隐情了。朱慈焴和他的父亲一样,带人宽厚,岳肃可以从他的身上看到朱木匠的影子,现在看来,自己应该和這位小皇上好好沟通一下了。岳肃心平气和地說道:“陛下,您考虑的這個問題,也是不错,但凡事有利也有弊,只看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臣认为,這件事应该是利大于弊。” 自己否定了岳肃的提议,朱慈焴心裡還在紧张,不知岳肃会不会当面发作,沒有想到,岳肃仍然是心平气和。如此一来,朱慈焴也不禁想要听听岳大人会怎么說,說的是否有道理。他当即点头,說道:“爱卿,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個利大于弊,朕很想听听。来,咱们坐下說。” 新書《杀破三国》已经上传,正在审核中,估计明天就能搜到。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小翼的作品。《》這本书,原本打算這個周末就结尾,可是赶上生病,每天写不了太多,以至于现在還沒结尾,不過剩下的內容已经不多了。小翼在此保证,最后的收尾,绝不至于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