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崇祯六年
“臣乡延安府,自去岁一年无雨,草木枯焦。八九月间,民争采山间蓬草而食。其粒类糠皮,其味苦而涩,食之仅可延以不死。至十月以后而蓬尽矣,则剥树皮而食……”
赵泽看着這些字,犹如看见了未来各种天灾人祸加入外敌入侵的明末人间炼狱图。作为一個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他很明白未来在這片神州大地上将会发生什么。
赵泽回想自己,一命两生,自己是一個孤儿,坎坷的童年历历在目。著名军事院校刚毕业,就一直与各种罪恶分子战斗在祖国的各处,但是他们這群人又好似,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一样,沒有人知道他们的番号,沒有人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再精彩的战斗,也沒有任何新闻报告。
他们永远如此默默无闻,在一次扫荡极端恐怖分子的战斗中,面对龟缩在据点的恐怖分子,他凭借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第一個冲进了据点,绝望的恐怖分子却引爆了据点所有的爆炸物。
瞬间,赵泽只感觉眼前火光冲天,紧接着巨大的冲击波向他袭来……
待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躺在病床之上,睁眼的那一瞬间,只见到一個四十多的妇人,满眼泪水的欣喜若狂……
他穿越了……
在這個世界裡已经四個月了,一身的病体,也慢慢的康复了,奇异的是,之前躺在那床上的人也叫赵泽,之前的赵泽已经疯傻了两年,或许這是命运特意的安排吧!一命两生。
他的大脑裡不仅還存在着之前赵泽所有的记忆。這裡還有一個他的母亲徐氏和一個小妹妹香兰,徐氏和香兰面对這大病初愈赵泽,他们眼中的儿子和哥哥,自是无比的关心与照顾。這种温暖,是赵泽从未有過的温暖。
他已经适应了這個身份的转变,尤其适应了這個温暖的家,适应了這個世界的一切。
“泽哥……泽哥……,不是說好這几天打猎去的嗎?走打猎去“
窗外突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赵泽的深思,刚抬头,只见张忠张勇两兄弟两個方圆的大脑袋,嘿嘿笑着,从窗口探過来。
张家两兄弟說起来也是赵泽家的世交了,二十多年前,那几年也是旱灾蝗灾不断,好不容易,碰個风调雨顺的年头,却又遇到他蒙古鞑子来寇边。万历皇帝,也是武功盛举,连年用兵不断,赋税徭役不断加征,自是沒個活路。
正好万历皇帝又要对付西南的杨氏土司叛乱,赵泽他爹赵忠则和张家兄弟他爹张大山只有把心一横,便和村裡一群后生投军去,也沒想着升官发财,封侯建业,只想着這每日三分,一月九钱银子的军饷钱,和多砍几個脑袋,回家娶個媳妇,买几亩薄地。
二十多人去,却只有七八個通過了,打完了西南土司叛乱,却只有两個后生回来——赵泽他爹和张家兄弟他爹。其中张家兄弟他爹,還是赵泽他爹从死人堆裡背出来的,从此少了一只手臂,瘸了一只脚。
安顿好家裡后赵泽他爹继续混于行伍,最后终于当了一個把总。真刀真枪的砍人头不仅赚了百亩好田佃给他人耕种,最后来那几年還在县城裡买了一所大宅子,全家从山村裡搬到县城住了几年,好不风光,所以赵泽与村裡其他孩子不同,他有机会读书。以前读书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并且早早的和自己一個同袍给赵泽定下了娃娃亲,他還有一個未過门的媳妇玉荷,以前男女讲究授受不亲,上一次见她已经有一年半了。
不過到头来却想不到赵泽他爹是這样的结局,人死了不說,名声也沒了,還不如残废的那個兄弟。
因为這种建立在生死兄弟上的感情,所以两家两代人都走得非常的亲近。赵泽一直亲切地称呼他为张大叔
张忠首先抢进门来,一把抢過书来扔到桌上,嘿嘿笑道:“泽哥,你還看啥子书哦,疯疯癫癫了两年,刚好点,就又来烧你那脑子。”
“就是,就是!前几天我听村东头,刘大伯說道,這是乱世,读书无用,应该习武”
张勇抢過话来,边說边把墙上挂的弓箭取了下来,背在自己身上,推着赵泽就往门口走。
赵泽苦笑不已,想着今年被那群流贼闹得鸡犬不宁,早务了农时,虽說有几十亩田,爹出事后,娘四处請托,卖掉了县裡宅子,和绝大部分的田地,搬到老家来住,为了不牵连到家裡人,其实主要是保护赵泽,不让牵连到他。
父亲的去世,加上自己赶考举人的名次被人顶替,双重刺激下自己又疯傻两年,娘为他四处求医治病,又卖掉了所有田地。仅靠山坡上几亩贫瘠土地耕种,作女红维持生计。
還好,這裡有莽莽太行,,巍巍恒山,马上過冬了,可以去猎些猎物,制成腊肉,以备寒冬,弄到两张好皮子也可以拿到集市去换些钱,补充家庭用度。因为流寇在村裡憋了好久的赵泽,也迫不及待的要去打猎。
三人刚出门,身后就传来了母亲徐氏声音。
“听胡大爷說那流贼還未散去,這兵荒马乱的,你们几個去哪打猎,還不赶紧回来。”
张家兄弟赶紧拉着赵泽跑了出去,等徐氏那三寸金莲慢吞吞的从院子裡出来时,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急死了徐氏,尽自己最大声音喊道:“泽儿,你把娘的鸡汤喝完了,再走啊!”
“娘!等我回来再喝”徐氏左顾右盼,却又见不到一個人影,只得回房!
山村不大,大概百来户人家,坐落于,崇岭之中,在這裡也有好几百年了。正所谓靠山吃山,农闲之时村人也都会到山中打猎,采药,個個男子都是体格强健。
村中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小孩子门到处嬉戏,老年的妇女们三三两两的坐着村头边坐着各种女红拉扯着各家的新闻,年轻点的都在村边的小溪上浣洗衣服。鸡鸭猫狗之类之类,绕着人,跑来跑去。
几個小孩见赵泽来了,全部嘻嘻哈哈的跑過来,拍着小手跟着节拍不停的叫了起来。
“傻少爷,傻少年,夏不知热当棉袄,粪便不知锅裡炒…………”
张勇知道,那些小孩子又要唱他们自己编唱的歌谣来取笑赵泽,抢先過去,正准备操起手中猎叉柄,给他屁股一下。把他们赶走。
一女人却火急火燎的赶了過来拎起领头那孩子耳朵,劈头盖脸的骂。
“铁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老娘怎么就生出你這個沒良心的东西,前些你泽哥儿,家在县城住那几年,徐大娘哪次带好吃回家不分给你啊!那年你患病无人医,不是泽哥儿他家借几两银子,你小命儿都不知在哪!泽哥儿病早好了!”
拎着小孩耳朵,拉着到赵泽面前,要他给赵泽道歉,小孩耳朵被拎着哇哇大哭,双手不停护着耳朵,豆大的眼泪从眼睛裡蹦出来。赵泽连忙劝解。
溪边几個洗衣的妇女纷纷议论起来,
“诶!你们說泽哥儿這病好之后,是不是变了個人啊!我老觉得像变了個人似的。”
“是啊!泽哥儿,以前只知道读书,虽然他爹教了他些拳脚,但也像一個读书人似的,有种书呆子的感觉,那像现在灵活多了,人也沉稳了些”
“我和泽哥儿打交道少,你们两個不說,我還真沒发觉,经你们一說,還真觉得变了個人似的”
“是啊,是啊,我早就发觉了,但听人說過,這個疯癫病,会坏人脑子的,变了性了也不奇怪!“
“我說你们几個是见怪不怪了,医好泽哥儿的张大夫早就說過,泽哥儿這病,伤及脑子,变儿性是正常,不信你们问徐大娘,她早发觉不对劲,那天還說我陪着他去问的”””
几個妇女方才大悟,望着最后一個說话的女人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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