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你要哀家做什麼?
小廚費心擺弄的幾道喫食賣相不錯,魚鮓上還撒了酸梅汁開胃,誘她多吃了幾口。
薛芳見她多食自然歡喜,誰知稍晚時候雲樂舒就捂着胸口說自己難受,怕是一時喫多了積了食。
又不肯召醫士,只讓人去取雪貂裘,指名叫含桃陪她出去走走,權當消食。
薛芳痹症發作不得不留在吾鄉山房,只好耳提面命地讓宮人們跟着,一時說天黑看不清路,一時又說雪化路難行。
雲樂舒笑她小題大做,揣着湯婆子連連道好,同含桃出了門去,緩緩往梅園方向去。
因年關籌應節慶之故,禁宮臨夜仍有宮人奔走執事,只是越往梅園方向,人影愈發疏落。
含桃扶着雲樂舒,一深一淺踩在覆雪宮道上,面露不解,“娘娘,梅園的梅花開得還沒咱們吾鄉山房裏的好呢,咱們爲什麼要來這裏消食呀?”
雲樂舒卻撤回手,淡淡瞥了她一眼,言簡意賅吩咐道,“你同福寧殿相熟,替我通報一聲,就說我有話要同太后說,讓她叫人來接。”
既然抓着宋太后的把柄,自然也該將姿態端高些。
福寧殿主動找的她,她也有法子應對嶽暻的盤問,畢竟她同宋太后一向沒有什麼往來,她無緣無故往福寧殿去,沒得讓嶽暻懷疑用心。
含桃聞言,駭然一怔,又聽她道,“從這假山後面繞過去,不要叫人看見你去過福寧殿,你們王上若知道你同太后一起算計我,我也保不了你。”
嶽暻撤了監視雲樂舒的守衛,跟過來的只是春生、汪蓮幾個普通宮人,警惕性並不高。
雲樂舒順勢在假石旁一株梅花下的長椅上坐下,伸手撥弄俯生的花枝,假意賞花。
含桃只好拎着裙襬,匆匆從假山避了過去。
至於雲樂舒是何時察覺她在爲太后做事的,此刻心頭如亂麻難解,已是無從探究。
只是她雖然奉着上命時時監看雲樂舒的一舉一動,卻並未真的傷她,只盼着雲樂舒看在這個的份上饒過她。
梅花枝頭還裹着白雪,紅梅瓣叫月光一映,晶瑩如玉,雲樂舒坐在疏影梅香之下,卻沒什麼心思賞花,只是在想,自己這一次能不能順利擺脫這一切。
經過一場霜雪,梅香愈發撲烈,她忽然覺得脾胃一陣不適,皺着眉,拿手去按自己的前胸,湯婆子圓碌碌地從她膝頭滾到旁邊的雪堆裏。
好不容易纔壓下一股要吐的衝動。
她苦笑:積食本是裝出來的,這會兒卻真是不舒服了。
一時只想着儘快把事情辦了,回吾鄉山房去。
她揉了揉胸口,順了口氣,彎腰去拾湯婆子,含桃恰從假石後過來。
“娘娘,事情辦妥了,奴婢......奴婢......”含桃拍拍湯婆子上的雪屑,遞了過去,滿心忐忑,欲言又止。
雲樂舒仍舊把湯婆子揣在懷裏,緩緩站起身來。
去年含桃引她到蓼花廳折柳,她那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將前後的異樣都忽略了,後來靜靜一想,才覺得蹊蹺。
宋太后不知道何時收買了含桃,在蓼花廳附近設下埋伏,想作出她意外身亡的假象。
若非戚荀的琴音適時傳出,她只怕真就栽在宋太后手裏。
再後來,嶽暻提前回宮,宋太后失了下手的先機,一拖再拖,反而不敢輕易動她,只是讓含桃跟在她身邊,時刻關注她的行動。
她同戚荀議事總會將人遠遠支開,而宮裏上下不過覺得她召見戚荀,只因喜愛其所作之琴曲,根本不會想到她會和一個琴師有什麼私底下的聯絡。
宋太后見她一直無有動作,逐漸熄了殺心,她如今卻覺得,碩果已熟,該摘入囊中了。
她不想深究含桃爲何轉投福寧殿,更不關心她是否有苦衷,待她順利離宮,此生只怕再無相見之日,何必苦苦相逼。
“我不會去嶽暻那裏揭發你,放心。”
含桃眼眶一熱,正欲同她說自己對太后不過逢場應付,從未想過要害她,前頭就傳來一陣吱呀吱呀的踏雪聲。
雲樂舒這頭雲淡風輕,宋太后那頭卻恨極了。
她知道雲樂舒這一年來故意裝着沒那回事,今夜卻突然發作起來,是打定主意要掀風作浪一番的,只是恨歸恨,卻不敢在這當口忤逆她,旁的人信不過,只好遣了高內侍過來請她。
高內侍同一個小黃門從雪道上來,朝她行禮,“奴才見過舒貴妃,太后娘娘聽聞娘娘在此賞梅,讓我等請娘娘去福寧殿取取暖。”
跟在後頭的汪蓮春生一看是福寧殿來人,匆匆靠了過來,一個兩個皆露出幾分擔憂之色。
雲樂舒輕輕一笑,“我正好有些口渴,梅園離福寧殿幾步之遙,倒要謝過太后美意。”
福寧殿中,繡帳錦窗、珍寶擺件、楹聯匾額,一應陳設都煥然一新,描金繪彩的年畫貼在屋中,充滿節日氣息,桌案上一樽紅梅開得紛簇討喜。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宋太后圍着暖爐烤火,見雲樂舒款款走來,掐住案上一盞冷茶往爐中一潑,一團煙氣“嚓”的一聲炸開。
雲樂舒福身笑道,“見過太后。”
宋太后若無其事放下杯盞,揮了揮手,高內侍同其他人垂頭退下。
“你想要做什麼?”宋太后看着她稠麗的面龐,只覺出張狂和得意,偏偏自己不知深淺,不敢貿然動作,越發感到氣恨。
“去歲蓼花廳,太后引我前去想要滅我的口,我手頭有人證,要指證太后易如反掌,加之我知道太后並非嶽暻生母......若我將這些事情告知嶽暻,憑太后這些年來所作所爲......太后猜一猜,嶽暻他可會念及一絲一縷的母子情分,饒太后一命?”
宋太后只消想起嶽暻那張臉,頭皮便已發麻。
“去年去湯泉行宮的那段時間你刻意討好,便是已經懷疑嶽暻身世了吧?那顧氏恨了哀家這麼多年,要說早也說了,哀家實在好奇,你是何從知曉的,還有,你明明攥着哀家的把柄,爲什麼這一年來又同哀家相安無事?”
“太后不必試探,我自可以什麼都放到檯面敞開來說,太后想必派人去尋過當年接生的穩婆吧,她如今在我手中,當年太后贈她的銀票每一筆出入都有錄冊可查,她畏罪怕死,什麼都交代了個乾淨,我的人整理了口供,也叫她畫了押,有她爲證,嶽暻只消將高內侍這些人一一嚴刑提審過,就知道當年的真相,知道太后娘娘這些年是如何頂了顧嬤嬤的功勞,在宮裏鋪張奢華、靡衣玉食地過活的。”
宋太后呼吸一沉,死死咬住脣,心裏驚濤駭浪,半是驚懼半是駭異。
她怎麼都想不通,雲樂舒久在深宮,又在嶽暻眼皮底下,是如何施展手段,先她一步尋到那該死的穩婆的。
“我爲何引而不發,自然是覺着如今時機成熟,想同太后娘娘做個互利交易......太后可以繼續做你的嶽國太后,高枕無憂,永葆富貴,我也可以裝聾作啞,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像這一年以來一樣悶聲不語。”
宋太后面如金紙,冷汗涔涔,聽得這話有一線轉機,莫名鬆了口氣,問她,“你要哀家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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