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寿宴
人寿几何,逝如朝霜。
时无重至,华不再阳。
谁也不会想到,這位上位以来励精图治,平定了内忧外患,使四海咸平的靖安帝,仅仅在位一十八载,就不甘地病死在卧榻上。
靖安帝在位最后几年,似乎是察觉自己大限将至,脾气越发的喜怒无端,时不时有靖难勋贵因为一旦小事遭到苛责。
除爵的除爵,抄家的抄家,侥幸逃過一劫的也不得不選擇倒向东宫,仰仗着太子萌荫,方才勉强躲過老皇帝的屠刀。
唯有勇毅侯圣眷依旧如昨。
甚至有次陈庆之与太子瑀发生争执,靖安帝连原委都沒听,就当着朝臣的面大声训斥了赵瑀。
老皇帝驾崩,太子赵瑀登大宝,逾一年,更易年号为昌平,世称昌平帝。
昌平帝甫一上台,就开始拨乱反正。
先是勇毅侯陈庆之被打压,削去司隶校尉的官职,责令其闭门思過,赋闲读书。
接着是靖难勋贵们的复起,過去投靠昌平帝的勋贵纷纷被委以重任,如今端是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
昌平九年,初春,三月廿三。
适逢勇毅侯五十整寿,然而過去座无虚席的侯府如今却门可罗雀,连子女姻亲都不曾上门贺礼。
“這帮狗眼看人低的蠢物,昔日父亲大权在握的时候,恨不得一個個唯父亲马首是瞻,如今父亲不過一时失势,见着我們陈府就跟见着洪水猛兽!”
眼看快要到晌午,府上依旧是不過寥寥几個宾客,陈讷耐不住脾气对陈诩埋怨道。
“得意时高朋满座,失意时门庭冷落,人情冷暖莫過如此,兄长又何必生气。”
陈诩的性格恰恰与陈讷反過来,深思熟虑,谋定后动,只可惜练武方面的天赋比兄长差了许多,如今還滞留在真气小成的境界。
“算了,何必与這帮禄虫生气,诩弟我与你讲,为兄为了父亲此次寿宴,可是弄来不少好东西,晚上咱哥俩喝几杯,算你小子有口福了!”
陈讷的气来的也快,去得也快,伸手捅了捅陈诩腰子,露出一個你懂我懂的暧昧眼神。
陈诩立即心领神会的一笑。
二人吩咐门房几句,转過身正欲回到宴客的庭院,替父亲祝寿。
忽然正门外传来一阵喧嚣,一名身穿斗牛服的大太监,带着一队人马悠悠然登上侯府。
“勇毅侯接旨!”
消息很快就传到陈庆之的耳边。
等传旨太监走入正厅,陈庆之早已备好香案。
“勇毅侯這些年不见,消瘦了不少,得知今日是侯爷寿辰,陛下特地遣老奴为侯爷寿。”
老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臣也时时感念皇恩,不敢有半刻懈怠。”
陈庆之同样含糊打着太极。
二人一阵虚与委蛇,半晌老太监终于暴露此行的目的。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随着老太监沒有感情的诵读,陈讷脸上的喜色也渐渐消失,险些沒能压制住怒火,還好身边突然冒出一只手将他死死抓住。
“臣,伏唯圣意!”
陈庆之倒是脸上沒什么变化,淡淡接過圣旨,這让看戏的老太监颇有些失望。
“還望勇毅侯勤于王事,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啊!”
陈庆之表现的滴水不漏,大太监沒有办法,只能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连口茶水都沒喝,就匆匆带着手下出门。
显然方才的贺寿都是托词罢了。
“欺人太甚,那死太监简直欺人太甚,诩弟你拦着我作甚?”
原来方才将陈讷拉住的,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陈诩。
“你還觉得自己有理?要不是诩儿拉住你,顶撞天使,忤逆圣旨,勇毅侯府上下有几颗脑袋好给皇帝砍的!”
陈庆之伸手在自家混账儿子脑袋重重点了一下,尤有些不解气道。
“都是快当爷爷的人了,也不知道争点气,给孩子们做個好榜样,你這副模样,我怎么敢把陈府交到你手上!”
“這不是皇帝老儿欺人太甚嘛,儿子替您感到不值。”
陈讷有些委屈,指了指圣旨反驳道。
“父亲您是世袭罔替的勇毅侯,是超品的勋贵,此番乾国使团入朝,连败我朔国七位宗师之事已经沦为天下笑柄。”
“昌平帝起复父亲出山,扬我朔国国威,却吝于一官半职,這不是摆明在羞辱您嘛!”
靖安帝生前将乾国死死压制,甚至一度打进境内,压得乾国上下人心惶惶。
如今驾崩不過十年,乾国君臣贼心不死又打起主意,派出使团名曰朝拜,实则一探朔国虚实。
那位跟随使团前来的国师武功盖世,乍一出手连败朔国七位宗师,据传离先天不過一步之遥。
而且此人功法阴毒,真气一如体内便似附骨之疽,轻易难以祛除。
不出三日已经无人敢与他交手。
浩然书院那位大宗师又在闭关,昌平帝迫于无奈,只得令陈庆之与其做過一场。
即便這样,连個杂号将军的名分都吝于赐下。
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
這位昌平帝无论是权御的手段,還是心气,都比靖安帝差了太多。
“所以你气不過,就這样将把柄递到昌平帝手裡?”
“为父教過你多少次,凡事要三思而后行,逞一时之快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陈庆之厉声训斥道,這时发妻邱乐怡连忙站出来圆场。
“好了好了,今日是夫君大寿的日子,你们父子俩有什么事不能過了今日再說,你看饭菜都要凉了,我让下人再端下去重做。”
碍于母亲的面子,陈讷嗫嚅着终究還是沒敢回嘴。
虽然期间发生了不甚愉快的事情,但寿宴還是在众人有意的烘托下,热闹圆满的结束。
月明星稀,蟾宫高悬。
恢复冷清的勇毅侯府也渐渐融入夜色,唯有书房数十盏明灯依稀亮如白昼。
抚過墙上尘封多年的北玄刀,陈庆之一点一点将刀身抽出,伴着碧莹幽光,屋中摆设的物件皆是无风自动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一切。
书房外已经凋谢大半的梅树,竟在這股气息下渐渐有了复生的迹象。
皇帝呵?宗师呵?
偌大朔国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如今也就只剩那位玄阳子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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