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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皎皎第七3

作者:墨香铜臭||


  常萍带着几個家人,出门夜猎半月有余,忽然在途接到家噩耗,匆忙赶回。!悲恸過后,只查出是被人恶意破除了他家的保护阵,放入了一批凶残的恶灵。除此以外,一头雾水,缉凶无门。

  一個修仙世家横遭此等惨祸,在修真界闹得沸沸扬扬,晓星尘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他主动应承此事,为常萍探求真相。一個月后,终于,查出了灭门凶手。

  凶手的名字叫做薛洋。

  這個薛洋,年纪晓星尘還小,是個不折不扣的少年。然而,其恶劣之处绝不会因为年纪小有所收敛。

  薛洋从十五岁起便是混迹夔州一带远近闻名的大流氓,笑容可掬,手段恶毒,個性残忍,夔州人人谈之变色。他年少之时流落街头,似乎与常萍的父亲有過一点嫌隙,這一点嫌隙,便叫他记了数年。這桩惨案,有一半的缘由,便是他的报复。

  晓星尘查清真相之后,横跨三省,捉住了仍在逍遥得意的薛洋,趁着兰陵金氏在其仙府金麟台举办一场清谈盛会,各大家族在此论道问法,将他扭送到大庭广众之前,阐明始终,要求严惩。

  他将证据列得清清楚楚,绝大多数的家族都沒有异议,只有一家极力反对。那是兰陵金氏。

  魏无羡道“這般局面下反对,可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莫非這個薛洋是金光善面前的红人?”

  蓝忘机颔首“客卿。”

  魏无羡道“他是客卿?兰陵金氏当年已经位列四大家族了吧,为什么要請一個年少的流氓当客卿?”

  蓝忘机道“這便是关联其二。”

  他凝视着魏无羡的双眼,缓缓道“因为阴虎符。”

  魏无羡的心,猛地提到了半空。

  阴虎符這三個字,他绝不陌生。相反,沒有人他更熟悉。

  這是他生前炼出的所有法宝裡,最可怕、同时,也是所有人都最想得到的一個。

  顾名思义,虎符乃是作号令之用。得此虎符者,持之便可号令尸鬼凶灵,使之听命。

  当初魏无羡造它出来,并沒有想太多。以他一人元神操控尸傀和恶灵,总有疲倦之时。他想起从前偶然得到過一块妖兽腹罕见的铁精,于是将它拿来炼铸,铸成了一只虎符。

  可虎符铸成之后,只使用了一次,魏无羡便发现,大事不妙。

  阴虎符的威力,远他原先预期的强大和可怕。他本想将它作辅助之用,谁知它的威力竟然彻底压過了他這個制造者。而且,這個东西无法认主。也是說,只要有人得到了它,不管這個人是谁,是善是恶,是敌是友,在谁手,它便为谁所用。

  祸已铸成,魏无羡本想销毁它,但当时他已处于人人得而诛之的境地,阴虎符有着极大的威慑力,仗此法宝,旁人不敢轻易动他,魏无羡便暂且留下它,只是将虎符一分为二,让它只有在合并的时候,才能够发挥作用,而且绝不轻易使用。

  他一共只用過两次,每次都血流成河。第二次使用之后,他将虎符的一半毁去了。

  虎符铸成不易,毁去亦难。他尚在销毁另一半的過程,乱葬岗大围剿便来了。

  之后的事他管不着了。但即便是被抢到它的世家供起来日日烧高香跪拜,只剩一半的阴虎符,也只是一块废铁而已。

  而蓝忘机却告诉他,這個薛洋,似乎能够拼出另一半的阴虎符。

  薛洋年纪极轻,却聪明非常,也是個十分邪气的异路之徒。兰陵金氏发现,他竟然可以根据残存的一半虎符,大概拼凑出另一半。虽然并不能长久使用,威力也沒有原件那么惊人,但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了。

  魏无羡明白了“金光善想求着薛洋给他们复原出一只完整的阴虎符,必然要袒护于他。”

  更有甚者,薛洋灭了常氏,一半是为了报复欺少年穷之隙,另一半则是他在拿這一家数口|活生生的人命在试验,他正在复原的這只阴虎符,威力究竟如何!

  难怪传言都与他有关了。魏无羡几乎可以想象那些修士们是如何咬牙切齿的“這個魏无羡!要是他沒做出這种东西,人间不会遭受這么多祸害!!!”

  炼出来的法宝太厉害怪他啰。沒在死之前把另一半毁完怪他啰。兰陵金氏要复原阴虎符也怪他啰。

  接回话头。兰陵金氏虽一心包庇薛洋,晓星尘却软硬不吃。两边僵持不下,终于惊动了并未参与此次清谈盛会的赤锋尊聂明玦,引得他从别处飞赴金麟台,赶来出面。

  聂明玦虽是金光善的后辈,但他为人严厉,绝不容忍,绝不姑息,斥得金光善好沒面子,讪讪无话。他脾气暴烈,当场拔刀欲斩杀薛洋,连他的义弟敛芳尊金光瑶前打圆场,也被喝令滚开。

  聂明玦施压之后,兰陵金氏无法,只得各退一步。薛洋捡回了一條命,沒被杀死,而是被判关入地牢之,终身不释。

  薛洋被晓星尘抓金麟台后,一直有恃无恐。聂明玦的刀压到了脖子边也笑嘻嘻的。临入地牢之前,他对晓星尘很是亲热地說“道长,你可别忘了我。咱们走着瞧。”

  听到這裡,魏无羡便知道,這句“走着瞧”,一定会让晓星尘付出无惨痛的代价。

  仅仅過了一年,赤锋尊聂明玦便走火入魔了。也许是他修炼得清河聂氏历代家主都快,他死得也历代家主都早。最难对付的人不在了,兰陵金氏又动起了歪主意。金光善想方设法要把薛洋从狱提出来,继续复原另一半的阴虎符。

  但這种事毕竟不光彩。要把一個灭人满门的凶手从地牢裡提出来,沒個正经名目,那可不行。

  于是,他们把目光转移到了常萍身。

  威逼利诱、骚扰不断,许久,兰陵金氏终于成功地使常萍反口,推翻了此前的一切冤词,发声宣告常家灭门一事,与薛洋并无干系。

  晓星尘登门询问,常萍无奈地对他說除了如此,我還能怎样?不忍下去,我們家沒有活路。多谢道长,但……請你不要再帮我了。如今你再帮我,是在害我。

  這样,一出放虎归山唱完了。

  魏无羡闭口不言。

  這件事若是发生在他身,任兰陵金氏是如何只手遮天的头号世家,任谁许他何等前程似锦光耀荣华,他也绝不松口一句。反之,他要亲自夜探地牢,把薛洋活活剐成一滩肉泥,再把他召回来重剐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后悔出生在這個世界。

  可并非人人都是他這种宁可同归于尽的性子。常家還有几個家人活着,常萍也還年轻,无妻无子,刚刚走仙途。无论是用他幸存家人的性命威胁,還是用他的前程和修为威胁,他都必须好好考量。

  毕竟他并不是常萍本人,无法代替他义愤填膺,更无法代替他担惊受怕,承受這些身心的折磨。

  而薛洋被放出来后,果然再一次展开了他的报复。不過這一次,他并沒有报复在晓星尘本人身。

  晓星尘只身出山,并无亲人,只有一位下山之后结识的好友,叫做宋岚。這位宋岚也是当时的一位道门名士,为人清傲,风评亦优。两人都想自建门派,轻血缘传承,重志同道合,可說是知交好友,志趣相投。

  薛洋便挑了他下手,故技重施,将宋岚从小长大的那间道观,灭了個干净,并且偷施暗算,弄瞎了宋岚的一双眼睛。

  這次他灭门灭出了经验,做得十分利落,沒有余下任何线索。虽然谁都知道肯定是他干的,但知道有什么法子?沒有证据。再加金光善刻意包庇,怒有雷霆之威的赤锋尊也已逝世,竟然沒有一個人拿他有办法。

  听到這裡,魏无羡心有些怪。蓝忘机虽然瞧着冷淡,又极重礼仪,但以魏无羡過去的了解,他之嫉恶如仇,不聂怀桑那位大哥少。时至今日,金光瑶与蓝曦臣打得火热,蓝忘机却对兰陵金氏一直沒有好脸色,也从不去参加他家的請谈会。若当时发生了這种事,一定传得满城风雨,蓝忘机绝不会坐视不理。怎么他沒去治治這個薛洋?

  正要出口询问,忽然想起来,蓝忘机身那些戒鞭之痕。

  一道戒鞭打在身很要人命了,蓝忘机若犯了什么大错、受了這么多鞭,一定有好几年会被禁足不允外出。恐怕事发的那几年,正是他在被惩罚的时候。

  难怪他說是“有所耳闻”了。若是受罚结束之后才出姑苏,自然只能耳闻,不能参与。

  魏无羡心莫名很是在意那些伤痕,但又不能直接开口问,暂且摁下,问道“那這位晓星尘道长,后来如何?”

  晓星尘当初别师离山,发過誓不再回去。他极重诺言,但宋岚双目已盲,又受了重伤,他便破了自己的誓言,背着宋岚重返抱山散人之处,請求师尊救治好友。

  抱山散人念在师徒一场,答应了他的請求。晓星尘便下山离去,从此不知所踪。

  再過一年,宋岚也出了山。

  世人惊,他竟然连当初瞎得彻底的一双眼睛都重见光明了。

  可事实,并非是抱山散人医术出神入化,而是晓星尘自挖双眼……把眼睛還给了受他所累的宋岚。

  本欲向薛洋复仇,而這时,仙门世家已势力大换血,金光善去世,金光瑶接掌兰陵金氏,被送仙督之位。他为示新人新风,一台便清理了薛洋,阴虎符复原之事也不再提起。宋岚追寻昔日好友踪迹而去,一开始還能听說他又去了哪裡,后来,亦无音讯了。

  兰陵金氏一任出過這种丑事,金光瑶为挽回声望,自然想尽办法极力遮掩,故不允各家再传再提,加栎阳常氏又是一個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于是,渐渐地湮灭于尘了。

  魏无羡轻轻吐出一口气,生出一阵遗憾惋惜“因为一件与自己本来无关的事情,落到如此下场,真是……若是晓星尘早生几年,或是我晚死几年,事情便不会這個样子了。若我在世,這种事情,怎会置之不理。這等人物,怎会不与他结交!”

  随即又啼笑皆非,暗暗自嘲“我管?我怎么管?若我当时還活着,說不定栎阳常氏灭门案被推成是我干的了。這位晓星尘道长路见了我,我向他搭讪套近乎,請他喝酒,他沒准用拂尘抽我一顿,哈哈!”

  他们已经走過了常宅,走到了据此不远的一片墓园附近。魏无羡看见了牌楼暗红色的“常”字,问道“那常萍后来又是为何而死?是谁将他家幸存的几人凌迟了?”

  蓝忘机還未答话,便在此时,微蓝的暮色裡,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拍门之响。

  這声音像极了拍门,但又不是在拍门。用力很猛,很急促,片刻不停。闷闷的,似乎隔了一层东西。

  栎阳常氏五十多口,此刻躺在他们的棺材裡,从裡面拍打着他们的棺盖。像被活活吓死时那晚一样,疯狂地拍打着门,却永远等不到人来开门。

  這是酒铺的那名伙计說的——常家墓地的拍棺声!

  伙计說過,作祟是在十年前,如今已经很少听到拍棺声了。怎么会他们一来,刚好听到了拍棺声?

  魏无羡与蓝忘机不约而同收敛了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靠在牌楼的支柱之后。

  他们都看到了,墓园央,在一片墓碑之……有一個洞。

  挖得极深的一個洞,洞旁堆满了泥土,是刚刚挖的。洞传来轻轻的声响。

  有人掘坟。

  两人静静屏息凝神,等待着洞那個人自己出来。半柱香不到,从那個被掘开的坟墓裡,轻飘飘地跃来两個人。

  亏得魏无羡与蓝忘机眼力够好,才看出来這是两個人。因为這两個人犹如连体婴儿一般,一個背着另外一個,紧紧连在一起,又都是一身黑衣,极难分清。

  跃来的那個人背对他们站着,长手长脚。而他背着的那個人则耷拉着脑袋和四肢,了无生气。

  也对,既然是从坟墓裡挖出来的,那必然是個死人,了无生气,才是正常。

  正這么想着,那名掘墓人猛地转過头,看到了他们。

  這個人的脸,竟笼罩着一团浓郁的黑雾,教人完全看不清他的五官和面目!

  魏无羡心知他必然是施了什么诡异的法术用以遮挡面容,蓝忘机已祭出避尘,掠入墓园,与之交了手。掘墓人反应极快,见避尘蓝色剑芒袭来,捏了個剑诀,也召出了一道剑芒。然而這一道剑芒和他的脸一样,被滚滚的黑雾缠绕着,看不清究竟是什么颜色、什么气势。

  那名掘墓人背着一具尸体,对打姿势怪异。两道剑芒相交数次,蓝忘机召回避尘,握在手,脸迅速爬满一层寒霜。

  魏无羡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之间神色凛冽。因为刚才那一阵,连他這個外人都明显看得出来,這個掘墓人,非常熟悉蓝忘机的剑法!

  蓝忘机一语不发,避尘刺得更沉,剑意如排山倒海。那名掘墓人连连后退,似是知道他不是蓝忘机的对手,再交手下去一定会被生擒,突然从腰间摸出一张深蓝色的符篆。

  传送符!

  這种符篆能顷刻之间将人传送至千裡之外,但同时也会耗损大量灵力,使用者要费好长一段時間才能恢复元气,灵力不够强盛的人還沒资格用。所以虽然它是珍品,却很少有人使用。魏无羡见他要逃,急促地击掌两次,单膝跪地,往地砸了一拳。

  這一拳的力道,穿透了层层泥土,直达土壤深处,穿透了厚厚的棺盖,给了被困其的亡者近乎疯狂的刺激。喀喀声响,四只血淋淋的手臂拔地而起,猛地抓住了那名掘墓人一左一右两條腿!

  掘墓人不以为意,灵力往足底灌去,震飞了四只尸手。魏无羡拔出竹笛,尖锐凄厉的调子撕破降临的夜幕,两颗头颅从墓破土而出,整個身子也跟着离土,顺着掘墓人的腿往爬,蛇一般地缠绕在他的身,张嘴朝他的脖子、手臂咬下去。

  掘墓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仿佛在說“雕虫小技”,灵力走遍全身,然而這次,他震出了之后,才猛地发现当了。

  他把他背背着的那具尸体也震飞了!

  魏无羡拍碑狂笑。蓝忘机则一手接過那具绵软无力的尸体,另一手挺着避尘刺去。那名掘墓人见他刚挖出来的东西已被人抢走,单打独斗都战不過蓝忘机,何况還有另一個人在捣鬼作恶,不敢多留,将传送符往脚下一摔,一声巨响之后,滚滚蓝焰冲天而起,他的身形消失在火焰之。

  魏无羡早知那掘墓人手持有传送符,算抓住了他,他也能寻机会逃走。留下他挖出来的這具尸体,已是留下了线索,并不觉得可惜,对蓝忘机道“看看他挖出来的是谁。”

  這一看他便微微一惊。尸体的头竟然已经破了。而破了的地方,露出来的不是什么血肉脑浆,而是一团一团已微微发黑的棉絮。

  魏无羡一拽便拽掉了尸体的脑袋,提着那颗做十分精致的假人头,道“這算怎么回事。常家的墓地裡埋着一具棉花和破布做成的假尸体?”

  蓝忘机方才接過這具尸体,掂量過它的重量,知其蹊跷,道“并非全假。”

  魏无羡把這尸体摸了個遍,发现它四肢都软塌塌的,只有胸膛和腹部有硬邦邦的实感。撕了衣服一看,果然,躯干是真的躯干,其余部位,全都是假的。

  棉絮制成的头颅和四肢,是用来“欺骗”這幅躯干的,让它以为自己還长在主人身。看這肤色和左肩的断裂面,一定是他们在找的好兄弟的躯干了。刚才那名掘墓人,竟然是来挖它的。

  魏无羡起身,道“看来,藏尸的人已经注意到我們正在查這件事了。天不作美,恰恰在他转移躯干的时候,被我們撞了。但——那個掘墓的雾面人,为何如此熟悉你姑苏蓝氏的剑法?”

  显然,蓝忘机也在思考這件事,神色那层霜意仍未褪去。

  魏无羡道“他在脸和剑都施了法。在脸施法倒是可以理解,但一般游走修行的散户,或名不见经传的修士,沒有在剑施法遮掩的必要。

  “除非他的剑,在修真界有点名气,或者非常有名气,很多人都认得他的剑芒。一祭出来便会露馅,所以不得不遮掩。

  “而且這個人修为很高,高到可以支撑使用一张传送符的消耗。”

  魏无羡试探着问道“含光君,你刚才跟他過交手,你觉得,他是不是一個你很熟悉的人?”

  如,蓝曦臣,或者,蓝启仁。

  蓝忘机明白他說的是谁,肯定地道“不是。”

  对蓝忘机的答案,魏无羡很有信心。他认为,蓝忘机不是那种会遮掩事实、或不敢面对真相的人。既然他說不是,那一定不是。蓝忘机這個人也不喜歡說谎,让他說谎,他宁可不說话。所以魏无羡立刻便排除了蓝曦臣、蓝启仁的可能,评价道“那這件事更加复杂了。”

  其实說到底,這件事本来和魏无羡并无关系。到现在,他和蓝忘机一起搜集被分尸的肢体,固然有为了彻底清除恶诅痕的缘故,更多的,则是承蓝忘机之前护他的人情,顺手帮忙。

  顿了顿,他道“复杂也别這么心事重重的嘛含光君。他们既然开始派人转移藏尸地,說明這群人已经着急了,接下来一定還会有所动作,算我們不去找他们,他们会找我們的。找来找去,迟早会路出马脚。何况好兄弟的手会给我們指明方向的。不過,我們动作恐怕得快点儿了,這次是刚好赶又抢了過来,下次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剩下的躯体。只剩下一只右手和一颗头颅,能知道真相了。”

  将好兄弟的躯干装入另一只双层的封恶乾坤袋,妥帖地收好,两人又像什么事也沒发生一般,悠闲地转回了酒家一條街。

  那個小伙计果然說话算数,這條街其余的酒家十之七八都关门了,他们家的幌子却還挑着,灯也亮着。伙计端了個大海碗在门口扒饭,见了他们喜道“回来啦!怎么样,咱们家說话算数吧?两位见到什么东西沒有?”

  魏无羡笑着应了几句,和蓝忘机坐回白日那個位子。

  他脚边桌,都堆满了酒坛,总算有空接方才被打断的话头了,道“对了,刚才咱们說到哪儿了?被那個突然跳出来的挖坟的打断了。我還不知道常萍是怎么死的。”

  蓝忘机便继续用词极其简洁地对他平铺直叙。

  薛洋、晓星尘、宋岚等人相继离去,失踪的失踪,死去的死去,此事揭過后好几年,某日,常萍与他家剩下的弟弟,全都一夜之间死于凌迟。并且,常萍的一双眼睛,被挖出来了。

  這次,凶手是谁,再也沒人查得出来了。毕竟当事人已全部销声匿迹。然而,有一件事却是能够确定的。

  凌迟他们的那把剑,经驗證伤口,乃是晓星尘的佩剑——霜华。

  魏无羡一口酒停在嘴边,为這個后续愕然了“被晓星尘的佩剑凌迟的?那动手的人是不是他?”

  蓝忘机道“找不到此人,尚未定论。”

  魏无羡道“找不到人,那有沒有试過招魂?”

  蓝忘机道“试過。无果。”

  无果,那么要么沒死,要么已魂散身消。术业有专攻,魏无羡对此是一定要发表意见的“招魂這种事情嘛,也不能說有绝对把握,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时也会出差错的。我猜,很多人认为是晓星尘的报复吧?含光君,你呢?你怎么觉得?”

  蓝忘机缓缓摇头“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你以为如何?”

  凌迟,是一种刑,本身意喻“惩罚”。而挖去眼睛,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同样挖去了双眼的晓星尘。

  魏无羡想了想,思考了一下措辞,道“我认为,一开始,晓星尘并不是想要常萍的感谢才站出来插手這件事的。我……”

  他還沒想好,“我”究竟如何,那名伙计很殷勤地送来两碟子花生。魏无羡被打断了,正好不用接下去了。他抬眼一看蓝忘机,笑道“含光君,你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沒怎么样。我也不知全貌,同样不予置评。你說的很对,在了解所有内|幕、来龙去脉之前,谁都不能不妄加评定。我只要了五坛,你却多给我买了五坛,我一個人怕是喝不完了。怎么样,你陪我喝?這裡不是云深不知处,不犯禁吧?”

  他本是做好了被一口回绝的准备,谁知蓝忘机道“喝。”

  魏无羡啧啧道“含光君,你是真的变了。从前当着你的面喝一小坛,你凶死了,要把我扔過墙。如今你還在屋子裡藏天子笑,偷偷喝。”

  蓝忘机整了一下衣襟,淡声道“天子笑我一坛也沒动。”

  魏无羡道“不喝那你藏着干什么,留着送我啊。好了好了,沒动沒动,信你還不行嗎。我不提了,来吧。我一定要看看,滴酒不沾的姑苏蓝氏子弟,究竟几杯倒!”

  他给蓝忘机倒了一碗,蓝忘机想也不想,接過,灌下。

  魏无羡兴奋莫名,盯着他的脸,看他什么时候脸红。

  谁知,盯了好一会儿,蓝忘机的脸色和神色都半点不变,浅色的眸子很冷静地注视着他——完全沒有变化!

  魏无羡大感失望,正想怂恿他再喝一坛,忽然,蓝忘机皱了皱眉,轻轻揉了揉眉心,一只手支着额,闭了眼睛。

  ……睡着了?

  ……睡着了!

  一般人在喝了這么多酒之后,应该先醉,然后再睡。蓝忘机怎么能跳過了醉這一步,直接睡了?!

  他想看的是“醉”這一节!

  魏无羡对着睡着也是一脸严肃正直的蓝忘机挥了挥手,在他耳边拍了拍掌。不应。

  居然是個一碗倒。

  魏无羡沒料到出现這种情况,拍了拍腿,思索片刻,把蓝忘机右手环他的脖颈,拖拖拉拉载着他离开了小酒铺。

  他摸蓝忘机胸口裡面的东西早已摸得娴熟无,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把蓝忘机送进其一间,脱了他的靴子,盖被子,趁着夜色出门去。

  行至一处荒郊野僻,拔出腰间竹笛,送到唇边,吹出了一段调子,随后,静静等待。

  這段日子,魏无羡和蓝忘机日日相对,沒有独处的時間。他也无法召唤温宁。除了此前身份半遮半掩,還有别的缘故。

  温宁手有姑苏蓝氏的人命,纵使蓝忘机对自己很好,魏无羡也不能這样当着他的面召使温宁。或說,正是因为蓝忘机对他很好,魏无羡才沒脸在他面前召使温宁。他脸皮再厚,也不是厚在這种事,做不出這种事。

  回過神来,耳边已传来那阵熟悉的“叮叮当当”。

  温宁低着头的身影,浮现在前方的阴影之下。

  他一身漆黑,溶在身旁的黑暗之,只有沒有瞳仁的双眼,白得刺目,白得狰狞。

  魏无羡负起双手,围着他慢慢走了一圈。

  温宁动了动,似乎想追随着他的步伐转圈,魏无羡道“站好。”

  他便老实不动了。那张清秀的脸似乎更忧郁了。

  魏无羡道“手。”

  温宁伸出一只右手。魏无羡捉住他的手腕提了起来,仔细察看锁在他手腕的铁环和铁链。

  這并非是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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