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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正义三勇士

作者:弄清风
戴帽子的女人叫简。

  在其他人的描述裡,她父母早亡,独居,生性孤僻。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一定是個怪人。一大清早,她就会带着做好的午餐去镇上开店,然后那一整日,她都会坐在店裡,往往坐的位置都不会挪动一下。

  如果說她有什么别的活动,那就是偶尔去墓园祭拜家人,亦或是去教堂祷告。即便是她的邻居,一年下来都跟她說不上几句话。

  住在她隔壁的瞎眼老头张开那张刻薄的嘴,告诉查理:她活得像個寡妇。

  查理不予置评。

  他刚才本想跟那位女士說几句话,但她低着头走得很快。查理想,即便追上去了,恐怕她也不会在外面多說什么。于是停下了脚步,打算后面再去她的店裡拜访。

  片刻后,查理在布朗家屋外接到了本。

  本原路返回,从门缝裡滚出来,沾了满身的尘土,却兴致高昂。回到查理身边后,他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裡面那两個人在睡觉!”

  查理问:“那本還看到了什么嗎?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看到的。”

  本便碎碎念起来,生怕自己忘得快,所以他說地也很快,“屋子裡有很多的酒哦,很多很多酒,然后有桌子、椅子、床,桌子上還摆着好多餐盘,餐盘裡有吃剩下的肉,他们好懒,都沒收拾呢……”

  本的小学生式汇报,巨细靡遗。

  查理带着他回到驴车上,听着听着,忽然捕捉到重点,“你說屋裡有一些金银珠宝?”

  “是哦。”本语气天真,“装在一個小匣子裡,他们很宝贝,睡觉的时候都抱着呢。”

  查理若有所思,随即又问:“本,桌上有很多剩菜对嗎?你觉得,他们吃得怎么样?”

  “很丰盛哦。”

  “从屋裡的摆设、他们的衣服来看,他们富有嗎?”

  “唔……普普通通?”

  “那金银珠宝哪来的?”

  這個問題可把本给闻倒了,如果他還有眼睛,恐怕此刻已经瞪得圆圆的。

  查理已经开始喃喃自语,“唯一的儿子死了,因为伤怀所以不再劳作,却有心情大吃大喝。明明看着是個普通的人家,家裡却有金银珠宝。瓦匠的儿子是個大孝子,看来,安迪的父母也是一对好父母。”

  本:“很、很好嗎?”

  查理:“好极了。”

  高级的反讽,往往用本听不懂的方式。

  本小小骨头摸不着头脑,而查理驱使驴车,开始赶往瓦匠的住所。瓦匠家并不在這裡,要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

  大约二十分钟后,驴车赶到瓦匠家,正好赶上瓦匠的家人在哭嚎——瓦匠死了。

  這個结果不出所料。

  为瓦匠治病的巫医死了,瓦匠难道還能活?他的两個大孝子跪在地上,此刻正在抹泪。而查理這個外乡人,装作被這边的动静吸引,顺理成章地站在人群外围,打听起了消息。

  很快,他就知道了些有意思的事。

  譬如瓦匠的其中一個儿子,正是和安迪一块儿拆穿巫医的骗局,并将他赶走的正义之士。這样的正义之士一共有三個,一個安迪死在三個月前,還有一位死在大半年前。

  三個死了俩,剩下那位大孝子,真是……

  “心大。”查理又被催发出了冷冷的幽默感。

  他不由开始怀疑,瓦匠是代替儿子死亡的倒霉鬼。而他的儿子,也就是那位大孝子,在墓园裡时,曾被他的哥哥训斥——

  【但亡灵也不会帮你从棺材裡偷金币的,要不是被你這荒唐的行为气到了,父亲也不会生那么重的病!】

  查理不得不重新审视這句话,最终,把注意力集中到几個字上:从棺材裡偷金币。

  安迪的家裡,有一些金银珠宝,而他的邻居们对他的评价不一,甚至有人說他游手好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另外一位最早去世的正义之士,恐怕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有志青年。

  所以,被他们赶走的巫医真的是骗子嗎?

  巫医诊所的学徒曾经告诉過查理,那個骗子被赶走之后,镇上的人们对老巫医更加敬重了。从结果来看,老巫医是既得利益者。

  不论安迪、瓦匠生病,都請了老巫医治疗,之前死的那個恐怕也是。

  老巫医在這件事情裡,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不過最重要的是,她死了。

  安迪死了、瓦匠也死了,唯一剩下的可能的知情人是——大孝子。

  思量间,查理已经有了决断。而這时,巫医的死讯传来,查理在诊所裡见過的那個巫医学徒坐着马车赶過来,慌慌张张地冲进瓦匠家一看,瓦匠也死了。

  “天呐,天呐,死神!肯定是死神把他也带走了!”学徒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蓦地,他又察觉到自己直呼死神名讳,是件多么该死的事情,连忙闭嘴,转身往外爬。

  老巫医挑衅死神,已经死了,以至于瓦匠也沒救回来,也死了。他還不跑,等什么?等死神想起他這個巫医学徒,也把他带走嗎?

  其他人下意识地想把他从地上掺起,可听见他嘴裡的话,又一個個震惊、错愕到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一時間,人心惶惶。

  场面乱了,那两個瓦匠的儿子,尤其是那位大孝子弟弟,脸色也很难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拨开人群就往外跑。

  只是他跑着跑着,一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滑了一跤。

  “你沒事吧?”旁边有人向他伸出援手。

  他愣了愣,顺着那只纤细的手腕,视线一路往上,看到查理的脸。他微微晃了晃神,這才在查理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谢、谢谢。”

  “不用谢。”查理向他点头致意,一只手背在身后,藏起了手上的一根头发。

  這时,大孝子的哥哥跑出来,脸色难看、骂骂咧咧,又把他拽了回去。查理目送兄弟俩远去,也沒在這裡多留。

  他一個外乡人,在這裡长時間逗留,還是太扎眼了。

  思来想去,查理回到了妖精之家,拿了些东西,而后立刻赶往桃乐丝小屋。在心裡說了声抱歉之后,他借用了桃乐丝的锅,用来制作炼金药剂。

  第一次在外面炼制药剂,查理的心還是忐忑的。不過好在他出行时的准备做的足,该带的东西也都带了。

  他一边生火熬煮必备的材料,一边拿出掺了金粉的魔法墨水,开始绘制炼金法阵。

  松塔裡有现成的炼金台,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徒手绘制炼金法阵。他很小心,手裡抓着笔,全神贯注。

  闭眼,再睁眼,他深吸一口气,果断下笔。

  如果是高等级的炼金术士,出门在外,完全可以直接用魔力构筑炼金法阵,但查理還做不到,所以他必须借助外力。

  等到法阵一气呵成地画完,锅裡的东西也煮好了。

  查理拿出那根属于大孝子的头发,投入锅中,它就成了某种炼金药剂的原料之一。這种药剂就叫做——真言。

  這不是查理第一次炼制真言药剂,只不過之前炼的,用的是维克的头发。查理有好几次,都琢磨着是不是要用,但后来,拿到预兆石板后,为数不多的良心阻止了他。

  看在维克为他背了黑锅的份上。

  看在他有可能是阿奇柏德的份上。

  收手吧,查理。

  现在终于可以用了。

  查理听着锅裡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勾起嘴角,心情愉悦。片刻后,原料熬煮完毕,其他的材料也准备妥当,开始最后一步——合成。

  当灿金的光芒从法阵上升起,查理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但看着那装进药剂瓶裡的几乎透明的魔法药水,他又陷入了思考。

  现在,他缺一個合作伙伴。

  迪兰。

  說曹操,曹操到。

  迪兰从昨天忙活到现在,那是片刻都沒休息過。他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就看到查理站在屋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的脚边是一個金色的手绘法阵,房间裡還散乱放置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材料,還有一個散发着独特气味,還有绿色诡异液体残留的锅。

  “這是……”迪兰迟疑地后退了半步。

  “迪兰法师来得正好。”查理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此事宜早不宜迟。

  当天下午,强大的死灵法师迪兰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潜入瓦匠家,把大孝子绑架到了巫医死去的那個墓园裡。大孝子被黑布蒙住了眼睛,手脚被捆地跪在地上,惊恐地以为死神索命,连连求饶。

  “我怎么觉得……不用药剂他也能招了?”迪兰蹲在旁边。为了不暴露身份,他特地压低了声线。

  “不要低估人类的狡猾。”查理上前,伸手抓住大孝子的下巴,掰开他的嘴,把药剂倒进去,再轻轻一推,合上,“好了。”

  迪兰:“嘶……”

  哦查理,哦忧郁的查理,他的脸色還是如此苍白,他的动作,又是如此的干脆利落,甚至独具美感。

  查理静等十分钟,估摸着药剂肯定已经起效了,便开始问话。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树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目光沉静,语气平和。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

  “……好。”

  “你叫什么名字?”

  “达利,达利·瓦尔。”

  “一年前,有一位巫医来到瓦舍裡,声称能够解决鼹鼠之患。你跟你的同伴,对他做了什么?”

  “我們,我們……”达利的声音带着茫然,好似大脑无法在短時間内处理信息,所以還带着一丝卡壳。但药剂的力量是强大的,他很快就再次开口,道:“他发现我們在为老巫医偷盗尸体,要揭发我們,所以我們诬陷他是個骗子,把他赶走了。”

  迪兰听得瞳孔震颤。

  什么?帮老巫医偷尸体?你们竟然是一伙的嗎?可是巫医偷尸体做什么……等等。迪兰想到什么,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查理继续问:“你的家人知道嗎?”

  达利摇头,“他们不知道。他们只以为,我是想从尸体身上偷摸金币。”

  在托托兰多,墓穴中一般沒有陪葬品,他们沒有這样的风俗。但家境富裕些的,也会在亲人的尸体上放一枚银币,或一枚金币,用以辟邪,以免他们的灵魂被恶魔吞噬。

  亦或是为他们佩戴上生前最爱的珠宝首饰,穿上最喜歡的衣服,让他们能够以最好的面貌面对死亡。

  “你的同伴接连去世,他们的死因是什么?”

  “第一個是艾伦,他喝多了酒,摔死了。我和安迪就把他的尸体也卖给了老巫医,换了一個银币,去买酒喝。”

  查理:“……”

  迪兰:“…………”

  被药剂控制了的大孝子达利,读不懂两人的沉默,继续老老实实地往下說:“第二個是安迪,他生了病,其实是被墓园裡的老鼠咬的。老巫医跟我說,他有可能得的是传染病,必须尽快烧了,以免被人发现,连累我們,所以他也死了。尸体交给了老巫医处理,安迪的父母得到了一笔赔偿,他们很开心。我也有,我也很开心。”

  查理:“……难怪心大。”

  迪兰:“……這是什么感人至深的伙伴情谊,我堂堂死灵法师竟自愧不如。”

  本:“……”

  他也想說话,他憋得好痛苦。

  查理清了清嗓子,继续问:“你的父亲,瓦匠,生的又是什么病?”

  达利老实作答:“我最近沒钱了,又去挖尸体,被他发现了,他很生气,就气病了。我還是很爱我的父亲的,所以就請老巫医给他治病。老巫医說,只要我答应她一件事,她就能治好我的父亲,我還会得到一笔钱。”

  听到這裡,迪兰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了,忍不住出声,问:“她要你答应什么事?”

  达利:“她给我药,让我回去给父亲喝,說這個药会让我父亲的病变得更重一些,但不会死。老巫医为了治病,就会施展秘法,将病转移到自己身上,并按照古法躺进棺材。等到第二天,她会从棺材裡醒来,也会将我父亲治好。這样一来,我父亲治好了病,她得到了名声,而我得到了钱,嘿嘿。”

  嘿嘿什么嘿嘿。

  迪兰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觉得跟达利比起来,自己那些偷尸体的同行们,都算善良了。

  查理,查理很克制,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头顶都在散发着圣光,否则不足以让他心平气和地继续跟达利說话。

  “达利,巫医留下的诅咒,又是什么?”

  达利呆呆的,“他诅咒所有诬陷他的人,都死于非命。诅咒瓦舍裡鼠患成灾,让所有不相信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查理:“你们沒有相信過嗎?沒有害怕過嗎?”

  迪兰也很好奇,从结果来看,那個被赶走的巫医的诅咒,其实都在一一应验。然而达利還是呆呆的,“老巫医說,他是個沒有真才实学的骗子。我們赶走他,其实是在做好事,所以不用相信他的话。”

  “就你?做好事?”迪兰受不了了,他站起来,指着达利严肃认真地对查理說:“我看他沒有在說实话,不如我打一顿,可能药剂会逆流进他脑子裡,效果会更好。”

  “你先坐下。”查理道。

  “哦。”于是迪兰又蹲了下来。

  他蹲下之后才反应過来,自己为什么要听查理的话?先是打了個照面,就稀裡糊涂被他忽悠着去干绑架的事,现在又……

  难道他不止炼了真言药剂,還给自己下了药?自己刚踏进桃乐丝姑姑的小屋就中招了?

  思及此,迪兰不禁向他投去怀疑目光。

  在查理的视角看来,此刻的迪兰就像一個大蘑菇。巨大的爆炸头,這么多天了,依旧那么蓬松。巨大的蘑菇投来怀疑的小眼神,像邪恶蘑古力在对他发出挑衅。

  “为什么這样看我?”查理眨了眨眼,淡绿色的眼眸裡,流露出一丝不解,和一丝难過,“是我做错了……什么嗎?”

  迪兰警觉。你看,你看,又来了,他一眨眼,自己的罪恶感又来了。

  达利抢先回答:“我沒有看你,我也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迪兰跳起来给了他一脚,“沒问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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