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器
不多时,山脚下的村庄便被染得白茫茫一片,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远处兵刃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无人注意到不远处的山台上,红衣少女笔直的倒入雪地中,连声响都未发出。
须臾间,少女的红衣便与‘血地’融为一体。又与入目的白雪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如一朵寒冬盛开的红梅,耀眼夺目,又带着些许的可怖。
少年跪坐于殷红中,抱起少女,两人皆深深的望着对方,眼睛都不舍得眨,仿佛是只要眨了眼,便再也见不到了。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此处,人群中开始有人狂喜的欢呼道:“女魔头伏诛了。”一声未停,一声又起。
少女在众人的狂喜中,苦笑了起来。
直到笑的咳血不止。
终還是止了笑,她望着面前的少年,声音虚浮的道:“我,白离,以魔□□义诅咒,咳,诅咒自己,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话了,她便消散于少年怀中,就连平日佩戴的白玉珠串,也一同消散。
少年忽的咳出一口心头血,一瞬白发。
万剑宗,议事厅内。
大长老一身月白长袍坐于主位边上,仙风道骨,眉眼温和,嘴角含笑的目送众长老带着弟子们离去。
最后一名长老带着弟子出了议事厅后,房门便被嘭的一声关紧。
随即,大长老收起面上的笑,恶狠狠的盯着厅内的三人,一语不发。
厅内三人,皆是一身月白长袍,依次站着的是掌门的两個亲传弟子修意和离兮、以及他自己的亲传弟子,闻光。
三人头垂的底底的,离兮和闻光的肩膀时不时的還抖动两下,像极了犯了错,被长辈教训哭了的样子。
只有修意,站的笔直,一动未动。
大长老站起身,径直走到修意跟前,指着他手裡的那块‘破铁’,幽幽的道:“修意,平日裡,你做事最为谨慎,怎的在此等大事上胡闹呢?”
今日是万剑宗剑冢三年一次的入冢日。
宗门内,凡是满15岁的内门弟子,皆可以入剑冢选自己的第一件法器。今年三人刚好满15岁。
剑冢所处的位置,灵力充沛,有不少陨落仙家的法器也匿于其间。
因此,万剑宗的剑冢在仙门中,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很多修仙之人,冲着這剑冢,挤破头也要进這万剑宗。
這也是万剑宗数千年来,一直被誉为第一仙门的原因--之一。
但多数世家子弟往往都是兴冲冲的来,失落落的归。因为要成为内门弟子便需要各個长老亲选之人,不但要看实力,還要看天资。
每名内门弟子只被允许进一次剑冢。所以這机会才显得格外珍贵。
数千年间入了這剑冢的修仙之人,少之又少,可眼下。
大长老說完,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修意手中的‘破铁’。
其实說是破铁有点严重了。
‘破铁’形状是剑,但不完全是。剑身呈灰黑色,四面皆是凹凸不平的。
何为四面,简单来說就是两面刀刃皆是‘山路十八弯’,压根就不是直线,更是与锋利二字不沾边。
就這卖相,放在任一仙门世家,都显得十分不和谐,更别說還是這第一仙门的掌门数千年才收了两個徒弟中的一個。
修意同样一身月白长袍,头发高高束与头顶。仙人之姿,却拎着這么一把破铁。這画面,大长老总觉得十分古怪。
不過這把‘破铁’,扔在铁匠融多了的废料中,倒是十分和谐。
修意握了握剑柄,薄唇张开又合上,却一個字也沒吐出来。
倒是身边两人,肩膀抖得更加剧烈。
见状,大长老只能放過修意,挪步到离兮面前。
大长老虚叹一口气,怒意敛去,只留半分。
离兮和修意虽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但却是被大长老养大。
自两人十岁入内门后,掌门便开始了闭关,每年只到春节时才出关一天,为的只是陪无家可归的离兮過年。
掌门门下,除了二人并无其他弟子,偌大個墨梅园内,平日就只有两人。
修意本就是個冷性子的,在哪都一样。
可偏偏离兮不是。
所以她谨遵师嘱,秉承着‘有事找大长老’的原则,一天要找各种理由,拉着她的师弟往大长老的松香园跑。
每次去的时候找的借口也是五花八门,最离谱的一次就是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当着修意和大长老的面說:“修意今天睡過了,沒人陪我吃饭。”
說完后,又拉着修意本人,窜进了松香园的饭堂。
修意一脸习以为常的跟在她身后,在她和闻光吹嘘自己今天的理由多么充分的时候,還是沒忍住的笑出了声音。
自那次两人嘲笑了以后,离兮连借口都懒得编了,每次见大长老的第一句从各种借口,变成了阿谀奉承。
从大长老夸到了松香园,又从松香园夸到了大长老的各個徒弟,就连素未谋面的,只耳闻過都不放過。
好在大长老徒弟众多,這奉承话說了這么多年,還有沒說到的。
日子久了,大家都已经习惯两人不分昼夜的出现在大长老的一众弟子中。
大长老的弟子数量虽多,但個個都是男孩子。
虽說他以半條腿踏入仙门,但也還是向往天伦之乐。
像离兮這种性格活泼,天天想着法子逗他开心的女娃娃,他怎么会不欢喜呢。
只是当他凑近离兮身边,入耳的不是想象中的两人的啜泣声,而是憋笑声时,脸上刚褪去的怒意,又重新挂了上来。
当然,也只是装装的。
大长老:“”
到嘴边的安慰话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纸老虎大长老:“笑,笑,笑,你们两個怎么有脸笑的?說他沒說你们两個是不是?”
外凶内柔。
大长老說完,還不忘瞟了两眼這二人手中的法器。
离兮的是一柄通体透白的剑,剑身上雕了几朵墨梅,看上去十分风雅,和她师父的院子,還有几分相配。
相较于离兮的法器,闻光的就显得十分的廉价。
闻光此时正单手拿着一把看着就十分普通的二胡。
沒错,就是二胡。
大长老心一阵绞痛,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哦,三個怪人都被他赶上了。
闻言,二人才止了笑。
大长老又看了离兮一眼,摇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先教育起闻光来。
“闻光,为师知你生性活泼,平日裡你胡闹,为师也不曾责罚你,但今日着实有点過了。”
大长老說话间,视线一直注视着闻光的表情,一边說還一边斟酌着用词。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亲传大弟子给弄哭了。
闻光平时裡皮是皮了点,但却十分刻苦。加上又生了一副千年难遇习音律的好筋骨,大长老可是宝贝的不行。
所以闻光就在大长老百余名弟子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了大长老的亲传弟子。
闻光除了调皮,還有一個缺点。
“师父,我错了。”闻光带着哭腔,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地上砸。
情感太過于饱和,哭笑只在一瞬间。
大长老心道,得,一句重话也沒有,怎么就又给這小祖宗惹哭了呢。
算了,万事万物皆有缘法。
总归是件乐器,其内虽未有灵,但最起码出自自家剑冢,被如此灵力充沛的福地滋养,差也差不到哪去。顶多是从琴修转为胡修。
罢了罢了,大长老摇摇头转而望向站在中间的离兮。
這丫头,是抗說。可,如此招人喜歡的小丫头,他可舍不得說一句重话。
“兮丫头,你說說你這是为什么吧。”
离兮抬起因为憋笑憋得通红的小脸,原本粉嫩的唇因为紧抿着,失了颜色。不知道的见了她這副模样,還会以为她是生了什么大病呢。
“行了,别憋着了。跟我說說,你为什么选了這把剑。”
离兮得了令,再也憋不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离兮:“哈哈哈哈哈”
大长老:“”
情绪很容易传染,很快,厅内的四人都笑了起来。
三小只是被彼此的法器逗笑的,但大长老却是被气笑的。
好一会,离兮才笑够,然后一脸骄傲的看着大长老說:“我觉得,這应该是所有剑裡,最好看的一把了。”
大长老:“”
神特喵的好看。
大长老被雷的头晕目眩的,一副完全被打败了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望着离兮幽幽道:“你可還记得你是修音律的?”
离兮:“自然是记得的。”
大长老:“”
离兮又道:“可那是剑冢啊,选一把配饰,肯定要选最好看的呀。”
說完大拇指還抚摸了一下剑柄,像是安抚剑的情绪一般。
言下之意,剑冢裡只有剑???
大长老眼前一黑,身体一個虚晃,差点原地去世。
此事真的不能怪离兮,毕竟她的师父一年只能见一面,一面只见一天。不对,具体来說,仅有一個晚上。
每次掌门都是傍晚时分归来,然后两人一起吃顿年夜饭。
吃饭时,离兮就在一股脑的說着自己這一年的所有趣事,完全不给她师父說话的机会。
饭后,两人就各自回房间休息,直到第二天离兮一醒来,掌门便又消失了。
大长老无奈的扶额,這万剑宗数千年前,的确是只修习剑道的门派。但从那时候开始,剑冢内就有其他灵器。
這人尽皆知的事,怎得她一個掌门的亲传大弟子不知。
罢了罢了,万事万物皆有缘法。
不如趁此机会,劝她修习剑道,岂不是更好。
免得浪费了她這万年一遇的一身旷世剑骨。
就是不知改修剑道,会不会改了她這一事无成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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