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活人傀
四人趁着月色,进入了皇宫内院。
皇宫内已到了宵禁的時間,只偶有三两個当差的侍卫机械的巡着逻。
几人轻易躲开了所有监视,包括赤瓦红墙上停着的几只十分不和谐的乌鸦。
在闻光的指引下,不出片刻就潜入了皇帝所居的敬天阁。
门关好,四人齐齐回头的时候,差点魂沒吓飞出去。
闻光的皇帝爹爹此时正坐在龙椅上,他目光呆滞的盯着门的方向看着。
嘴巴還不停的张张合合,却沒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刚在外面,修意想扫视整個皇宫的。
但這個地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从外面根本看不见裡面。
青衣因化为人形,到了夜间体内几乎沒什么灵气了。
更别說使用探灵术了。
离兮倒是能看到些许模糊的影像,但并不真切。
打眼一看,青衣就识破了上座的男人,他小声道:“傀儡。還是個有线人傀。”
其余三人闻言,仔细的扫了眼有些诡异的人。
果然在那人的小臂、双肩及脖颈处被几近透明的丝线禁锢着,那线肉眼看不见。
皇坐上的人,此时就像一個提线木偶。
只是操纵的人,似乎并不在阁内。
有线傀儡制作起来不需要耗费太多灵力,操作更是简单。
和提线木偶几乎一模一样。
闻光看着往日眉宇间总被犀利填满的人,此刻竟是這番模样,心裡五味杂陈。
他恨過面前這個人,但也同样的爱敬過這個人。
闻光向离兮借了扶雪,缓步朝着龙椅走去。
每走一步,就有一颗晶莹饱满的泪,顺着他面颊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仿佛他脚下的不是平地,而是无数刺入骨血的尖锥。
剑落人倒。
龙椅上的人终于在闻光的怀裡闭上了眼,停止了嘴上的动作。
一丝不易察觉的浊息自皇帝的身体溢了出来,冲着最近的闻光冲了過去。
离兮手指背于身后,随意的勾了勾。
那抹几乎已经碰到了闻光皮肤的浊息,忽然转了面向,冲着那白皙手指直冲而去。
浊息入体瞬间,离兮耳畔突然想起一個声音。
“莫离,你逃脱不掉命运的安排。”
随后便是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咯咯的笑声。
最后归于沉寂。
离兮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那声音,有点熟悉,又很陌生。
她看着面色毫无变化的三人,偷偷地,深深的呼了口气。
莫离是谁,命运给她安排了什么。
她既好奇,又害怕。
闻光刚把皇帝的尸体放在榻上,门外就响起了整齐的有些诡异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门便被从外面打了开。
大皇子天俊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
他戏谑的看着屋裡的人,以一個胜利者的姿态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青衣透過大皇子的身侧,看向门外站的整齐的士兵。
他凑到离兮和修意的耳侧,低声道:“外面的,都是活人傀。”
离兮喃喃道:“活人傀?和普通傀儡有什么不同?”
闻光已经走到三人身边,低声道:“活人炼傀,易制作,好操控。但”
离兮见他故意卖关子,有些不悦的抬了抬手中朔月,一副你再不說我就砸死你算了的样子。
闻光缩了缩脖子。
自从他知道了自己前世是离兮的弟弟后,就莫名的在心裡对她升起了一丝敬畏之意。
他接着道:“傀儡之术,只可用在陨落的灵兽上。這种以凡人为傀,是最不被仙门百家所接受的,而且人人得而诛之。”
說完,他目光犀利的看向门口的天俊。
闻光深深的呼了口气,似乎多日来的郁结都被他顺着呼吸,呼了出去。
原本他還在懊恼自己竟对骨肉血亲生出了诛杀之心。
他到现在也沒分清那心思是因为恨,還是因为大道。
现在看来,不管因为哪一种,他都必死无疑。
离兮面色沉了沉,重重的吐出两個字:“禽兽。”
脸上的戏谑比天俊更浓几分,加上她平日冠是懒散随意,那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的气势,加上鄙夷的模样可是天俊望尘莫及的。
天俊气归气,却依旧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扫视着几人。
最终他视线落在闻光脸上,嘴角的笑更浓。
天俊:“這不是我朝唯一一位不随国姓的最受宠的小皇子么。”
最受宠几個字咬的极重,满满的嘲讽与不屑。
闻光听了這话,居然笑了。
凄凉的笑声回荡在安静的宫殿内。
修意学着平时离兮那副懒散模样,不紧不慢的朝着天俊走去。
边走還边学着天俊的语气說:“我就是那位不随国姓,最受宠的皇子。不仅如此,我還是骑在父皇勃颈上长大的。”
說完他停顿了片刻,接着道:“哦,還不止于此。”
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卷圣旨:“我猜,从我出现在天境国境内时,你就已经知道了。并且,你将父皇制成傀儡就是因为,沒有找到父皇的遗照吧。”
他脚步极慢,却踩得极重。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天俊的胸口上。
如闻光所言,从他靠近天境国边境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探子回报說在困鲛人的山谷裡见過到了小皇子,他都不曾想過自己那個玩物丧志的小皇弟,修炼短短几年,就能破了那高人设下的阵。
泉低阵法消失的那一刻,皇帝就已经丧命于他手。
听闻皇帝曾留有一份指定皇位继承的诏书,寻找无果,只能将他亲爱的父皇大人制成了傀儡。
一方面遗诏未除,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另一方面,他在皇帝的尸体中藏了一抹浊息。
按照闻光的性格,他定是要自己上来占了那傀线的。
那浊息顺理成章的便会进入靠它最近的人的体内。
所以他将计就计,让几人轻易的找到谢怜,并明确指出一切都是他所为。
所有的事看似都在他的计划中,唯一遗憾的就是,這批活人傀早早的暴露了。
不過也无所谓,反正過了今晚,便不会再有人知道這批活人傀的存在了。
天俊冷哼一声,一边在心裡盘算着闻光浊息发作的時間,一边想着如何夺回遗诏。
闻光在天俊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他抛接着手中的诏书,嘲讽的看着他道:“出去吧,会会你的活人傀大军。也免了日后的寝殿被砸的不像样子。”
說完,他越過天俊,率先走了出去。
闻言离兮几人也跟了出去。
只留下有点沒反应過来的天俊,笑容僵在脸上,傻站在原地。
不仅想象中的浊息沒发作,就连他引以为傲,祝他攻下诛国的活人傀,都被他的皇弟如此无视。
不過片刻,他就恢复了得意的神色。
权当他的皇弟是在故作轻松罢了。
出去站稳后,闻光就有点后悔了。
他一個辅助类的音修,要怎么把一广场的活人傀消灭掉呢?
闻光含笑的向身后站稳准备看热闹的三人看去。
青衣现在看着太年轻,而且他只听命修意,他着实不好意思求他出手。
修意站的笔直,视线就沒离开過离兮。
离兮握着白玉笛,双手环胸。
感受到了闻光求助的目光,她耸了耸肩,又撇了撇嘴。
一副我也沒辙,你自己想想办法的样子。
闻光对着三人翻了一個白眼,深深叹了口气。
心道,狐朋狗友。
啊,不对。
狐姐狗夫,加一條恶龙。
他掏出祸世,虚空而坐,架势十足。
但是,却满脸的为难。
闻光叹了口气,算了,死马当成活马医。
先来段气势汹,唬人的曲子。
织苍穹,被他的二胡拉的难听的要命。
气势如果难听的程度可以抵气势。
那,确实十分的有气势。
淡蓝色的气顶轰然落地,将对面所有的人傀带着天俊一起扣与其中。
天俊:“”
离兮:“”
离兮叹了口气,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了眼虚空而坐的闻光。
然后又将视线挪至拼命拍打着淡蓝色气壁的活人傀们。
這确实是個办法。
就,气势呢?
脸呢?
离兮又对着又一次转過来求助的闻光翻了個大白眼,然后嘲讽道:“我說阿光啊,怎么就不能有点长进呢,融会贯通啊。”
說到這,她停顿了一下。
她想起梦裡的东海边,她也這般的說過他。
她還想起那道滚滚天雷,和那個护他在怀裡的少年。
梦裡的脸庞逐渐清晰后,她還是第一次想她和修意的事。
也是从那后,她对修意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那情绪,她只对凛渊生出過。
离兮白皙精致的耳垂不自觉的染上一抹绯红。
她轻咳了一声,接着說:“辅修又不全是控制大脑的,不還有控制身体的么?”
闻光:“然后呢?”
离兮:“”
她十分想知道,這人脑子裡装的真的不是豆花么?
离兮叹了口气,索性直接說道:“千丝万缕,控制好落点,抓肩骨。”
闻光恍然大悟到了一半,又不明白了,问道:“然后呢?”
离兮:“然后,想办法扯掉所有活人傀的肩骨。”
她咬字极重,像是在克制马上要脱口而出的嘲讽一般。
闻光:“办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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