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7(中)
“你說你和张郁贤解除了婚约?宫日龙要和他姐姐结婚?”
一大早就接到裴尹荷电话的蓝天鹰,听到這個消息无比震惊。
他正在片场准备上午的戏,正坐在一侧的台阶上,還是一身皮衣,很冷酷。
片场的环境有些嘈杂。
“嗯。”
裴尹荷一醒来就迫不及待给他打电话,此时,她還睡眼惺忪,声音也懒懒的。穿着睡衣,靠在枕头上,素颜都是漂亮的。
“你们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够乱啊。”
蓝天鹰只觉得他们的世界太复杂。
“你說宫日龙,为什么要這么做呢?他是想帮我?還是真的喜歡那個尤裡?”
這些問題,让裴尹荷一夜都沒睡好,自顾自的說,“我是真沒想到,他去個美国,身边怎么多了這么多女人,先是金莉心,现在又有個什么尤裡。”
“你什么时候這么关心你哥哥的事了?”
他倒是笑了,哥哥两個字落得很重。
她沒理会這句话,扯着被子,想了想,說,
“你……最近還是多关心关心你家小姐吧,我觉得纸包不住火的,宫日龙结婚這件事,她肯定会知道的。”
這些年,苏茉莉从她的情敌,变成了她认可的朋友。
他只是“嗯“了一声。
“不過呢……”
裴尹荷突然笑得很甜,声音也变嗲了,“……我恢复自由了,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你在一起了。”
蓝天鹰眯起眼,
“谁要和你在一起?”
“你啊。”
她喊去。
他哼了一声,“我前程似锦,以后可能真是第二個李连杰,那时,我风光无限,应该会有很女人喜歡我的……”
他故意說着,“……我不得好好选选。”
“是嗎?”
裴尹荷起了床,慢悠悠地走到了衣帽间。
琳琅满目的名牌衣服、鞋和包,她挑着一会要穿的衣服,拿起一條白色的裙子,在镜子前比了比。
一切都完美动人。
“你沒得选的,蓝天鹰。”
她歪头夹着手机,不停地换衣服比着,神情有些娇纵,“沒办法,谁让你五年前敢泼红酒在我身上,你要不替那個穷酸的齐海薇出头,你也不会……”
她眯眼,用力的說去,
“……被本小姐我盯上。”
“认命吧,蓝天鹰。”
她懒懒地补了這句话。
但语气,比起五年前的蛮横,此时是真的甜蜜。
“年纪轻轻就被包养的了,哎,我是该开心還是难受呢?”
蓝天鹰故意這样开玩笑的說道,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心裡是甜的。他站了起来,准备开工。
“不怕,我会好好对你的。”
裴尹荷声音很轻柔,是宠溺。
他挂断了电话,仰面,看着蓝天和飞過的鸟。
似乎谁都沒有办法预料人生。从前,他那么肯定,他只想保护小姐,不愿接受裴尹荷。但他终究還是败给了,這個对自己坚定不移的女人。
就像,再桀骜不驯的鹰,也会停落在开满娇艳荷花的池塘裡。
是一种宿命。
裴家。
阳光通透,每個角落都明亮奢华。
裴尹荷洗漱了一下,化完妆,還是穿了那條白色的裙子,挑了一個包,出了房间,准备吃了文姨的早餐去公司。
她刚走下楼梯,却在大厅裡,看到了沈怡梅。
“梅姨?”
她小声的呼唤了一下。
“小荷。”
沈怡梅笑着,但却是愁容。
“就在說吧。”
刚刚晨跑锻炼回来的裴盛炎,穿着黑色运动衣,面无表情。她只是看了一眼沈怡梅,然后走到一旁喝了几口水,对她,总是那么冷。
一大早接到她的电话,他知道她目的是什么,不過也沒拒绝。
沈怡梅本以为他会带自己去一個安静无人的地方,因为,他不可能猜不到她到访的目的。但沒想到,他毫不在意這個话题。
如此的从容不迫。
裴尹荷一時間,不知道该站在哪,只能原地不动。
這把沈怡梅弄慌了,她要說的话似乎在這裡不好开口,不過,也沒办法,她只能在如此不隐蔽的地方說了出来。
“我知道你的决定沒人能动摇,但是你想好怎么告诉茉莉了嗎?”
昨晚,裴正奎将一切都告诉了她,她不是愤怒,而是非常费解。
始终是自己的孩子,她与他有一些属于母子的心灵感应。
裴尹荷也很想知道。
這时,裴正奎听到声音,从书房走了出来,但沒作声。
“我沒有必要和她說這件事,况且在景德镇,我也和她說過了,我会按我的方式生活,我想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沒想到,裴盛炎可以如此的冷漠,能毫无感情的說出這样的话,就像苏茉莉丝毫的不重要。他冷冷的看了沈怡梅一眼,
“如果你想告诉她,請便。”
此话一出,都惊了。
因为,他比大家想象中的還要冷千倍。
沈怡梅很生气,但是她的确也不想茉莉和他再有任何交集。這样的结果,似乎更好。只是,她难受,他真的可以如此无情。
就像,五年前,他毫不在乎的将深陷在痛苦裡的茉莉抛弃。
似乎,沒有人可以真正的看懂這個男人。
“好,我会告诉她的。”
沈怡梅点点头,有些疲惫。
她走了出去。
环顾着這座别墅和院子,心裡只有痛苦和冷笑。
似乎姓“裴“的人,都是薄情又狠心的,一代一代,刻在了基因裡。
裴盛炎拿毛巾擦了擦汗,回身时,刚好迎面碰到了裴正奎和裴尹荷,但沒有打任何招呼,从他们中间走過去,上楼回房。
裴尹荷连吃早餐的心情都沒了,她刚准备出去,却被裴正奎叫住:
“你开心了?蓝天鹰知道了?“
她知道,父亲是不会放過她和蓝天鹰的。
“嗯。”
她心烦。
“沒了张郁贤,還有很多集团可以和我结为亲家。”
就算张家毁约了,裴正奎怎么可能同意蓝天鹰,他绝对不同這個毫无身份的人,踏进裴家。
裴尹荷深吸了口气,本不想一早就吵架,但她還是沒忍住,
“我是货品嗎?一家不要,卖给第二家?”
裴正奎气到沒出声。
裴尹荷看了看大厅裡,爷爷的画像,以前她觉得被宠爱很幸福,现在她只觉得很可笑,
“小时候,爷爷說,我眼角的痣是福星痣,所以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
她說话很是用力,带着恨,
“……后来,裴家做大了,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了。有一年,我竟然听到爷爷和你說,小荷的福星痣,差不多用尽了,也用够了,那时候我很小,我沒在意,但是现在想想……”
她眼裡泛着泪,很难受,
“……爷爷真的爱我嗎?你真的爱我嗎?”
“小孩子懂什么,一派胡言!”
裴正奎气得怒指她,虽然心底有些虚。
裴尹荷是一阵冷笑,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爷爷以我妈妈的名字开了传媒公司,是因为我妈妈八字合裴家,你们是活在上世纪嗎?八字、八字、风水、风水!”
她大吼一声,
“凭什么拿這些封建迷信,去决定一個人的命运!”
“你给我闭嘴!”
裴正奎越来越气,企图想扇她一巴掌。
从厨房過来的陶秀文,吓得呆在原地。
“我不会放弃蓝天鹰的……”
裴尹荷沒忍住哭了,但是言语和眼神都如此的坚定,“……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杀了他,不然我不会放弃。”
說完,她转身就走了。
“小荷,小荷……”
陶秀文赶紧跟過去,不停地叫裴尹荷,但她走得太快了,跟不上。
“别管她了,随她去。”
裴正奎咬牙切齿的瞪着她的背影。
只是,此时,沒人注意到二楼默默站立的身影,影子很长也很寂寥。
下午七点。
开完最后一個长会。裴盛炎和吉西一起回了办公室,但让吉西惊讶的是,尤裡竟然出现在了门口。
美得艳丽又清冷。
“为什么不进去等?”
“沒到多久,走吧。”
“嗯。”
他们是真的很般配。
這样和谐的相处,令吉西震惊。
因为,连她都想不明白,明明裴总上周還为了苏小姐去了景德镇,回来,就要娶一個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在景德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吉西沒管那么多了,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拿起包包的瞬间,突然又坐下补了补妆。因为,一個她曾暗恋過的大学同学约了自己。
半個小时后,吉西到了约定的酒吧,刻意打扮了一下,变柔了一些。
她整理了一下衬衫领,然后走了进去。
這個酒吧氛围不错,有酒喝也有饭吃。
在一角,吉西看到了她暗恋的大学同学,還是很帅气。她竟還有些不好意思,坐下去,不知道說什么。
“见我還脸红啊,還這么纯情?”
男人讲话挺油腻的,神情也痞气。
吉西低下头,捋了捋发梢,脸的确绯红一片。沒有什么恋爱经验,的确是有些怯场。
男人很色的打量着她,从头到脚看個遍。
“不過你身材是变好了。”
“嗯?”
“腿很好看。”
男人讲话越来越难听。
這和吉西原本想的见面完全不同,她有些生气了,男人继续挑逗她,“怎么了?放不开?”
“你找我什么事?”
她一本正经起来,不想和他开這种低俗玩笑。
“最近刚分手。”
男人靠在椅子上,歪头瞅着吉西,“挺无聊的,前几天看你朋友圈,你不是发了一张去海边的泳装照嘛,挺性感的,想說……”
他挑挑眉,“……要不咱俩试试。”
吉西气到想打人,但是她忍住了,毕竟,她不想和這种沒素质的人一般见识。她起身就走了。
但男人迅速拉住了他,
“最近手头紧,买個单呗,知道你在那么大的集团工作,有钱。”
她一把甩开了他,
“你做個人吧。”
男人立刻起身,喝了酒,又被惹急了,直接挡在了她身前,“欸欸欸,怎么发达了,就不讲旧情了?你以前是怎么追的我?”
他眯起眼凑了過去,样子有够恶心。
突然,一旁出现了一個高瘦的男人身影,他伸出手,笔挺的西服裡,是他名贵的手表。他从钱包裡桌上放了一千元,不慌不乱地放在了酒桌上。
吉西望去,竟是张郁贤。
“付了這些酒水和餐食,你還能剩500。”
张郁贤冷冷的。
男人瞬间松开了吉西,笑着拿起了桌上的钱,厚颜无耻,“吉西你可以啊,在哪傍的大款啊。”
“你可以走了。”
张郁贤打断了他,礼貌但并不善意。
男人走后,吉西也松了一口气。
“我沒带现金,我一会给你转1000。”
吉西有点累了,但她還是很感谢张郁贤的帮忙。
张郁贤沒有理会這句话,只是摊了摊手,
“坐下聊聊?”
她笑着摇了摇头,但看得出疲惫,
“這裡太吵了,我不想呆,但刚刚真的谢谢你。”
說完,她走了出去,不過刚走到门边,她发现张郁贤跟了過来,对她說,“不介意的话,一起走走?”
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不過也当散心了。
繁华的街道旁有個沿河的公园。
他们走了进去。
吉西除了工作,不是很会和男人单独相处,毕竟平时独来独往惯了。张郁贤看出来了她的拘谨,笑道,
“你离我這么远,讲话都要靠喊了。”
“嗯?”
她看了看中间的距离,這個安全距离的确過大了。
她往他身边靠了几步。
离得近了后,能更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刚刚那個男人,是前男友嗎?”
“不是,以前大学喜歡過的男生。”
“沒想到,你品味很独特啊。”
她听出来了,是讽刺,她叹了口气,
“我也沒想到,他会变成這样。”
张郁贤侧头看了她一眼。
平时见她都是因为工作交集,在裴盛炎身边的她,永远都是话少、内敛,但干练。此时,和自己并肩而走。她還因为這场约会,化了点不自然的妆,他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吉西问。
“笑你竟然为了這样一個男人,打扮得如此隆重,涂了這么重的腮红,他一定以为你脸红了,還很喜歡他。”
他笑笑。
吉西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有点紧张。
這时,身后一辆自行车骑了過来,按了按铃。
张郁贤将吉西搂了過来,怕她被撞到。
這让吉西紧张到僵住,立刻离他远了一些,再次刻意保持距离。
“反应這么大?”
他又笑了。
想了很久,她還是說了那句话,“我們只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不应该有刚刚那样的行为,我觉得不太好。”
她内心在抖。
张郁贤看到她這么认真,直摇头,
“吉小姐,你是不是很少接触男人?”
“啊?”
吉西又不自在了,不知道怎么回。
张郁贤单手插在西服裤裡,一手摊开,又摇了摇头,“刚刚只是我看到有车過来,作为一個男人,我觉得有必要保护一下女孩子。”
他并不是一张暖男脸,所以做這样的事,总让她觉得别有用意,尤其是,他刚刚和裴家结束了婚约。
张郁贤看着站在对面的吉西,那么的不自在,全身紧绷,也沒再抬過头。他也沒走過去,就這样询问了一句:
“我們一起从這裡走出去,你打到车,我就走,這样不会有什么误会吧?還是說,在這裡,我們就分开?”
吉西好像觉得自己的反应确有些過激了,她摇头,
“也不必,我們一起走出去吧。”
在公园门口,张郁贤目送走了吉西。
他心底一沉。想起另一個和她很像的人,不觉地仰起头,看着刺眼的路灯,有些气焰在起伏。
這几天,沈怡梅想了很久,如何和茉莉开口,關於炎儿要结婚的事。看着每天都很开心的茉莉,她实在說不出口。
周日,苏茉莉要陪师父邹甫绫去参加艺术拍卖会,她为此激动了好几天,還特意让颜青帮自己挑了一件新衣服。
艺术拍卖会在会堂举行。
苏茉莉到早了一点点,不過人也都坐满了,她被安排到了角落的位置,而邹甫绫则和其他艺术家们做在最前排。
“坐在這裡,可以嗎?”
最后一排,裴盛炎陪着侯国燕进来了,旁边自然還有尤裡。
“可以的,低调一点。”
侯国燕并不在意位置,他只想来看看自己老友的儿子,也是他非常欣赏的陶瓷艺术家,邹甫绫。
他们落座了。
突然侯国燕握住了裴盛炎的手,“說来真奇妙,老邹走了后,我只知道他儿子功成名就,成了陶瓷艺术家,但都忘了,秀文在你家做事。”
裴盛炎只是点点头。
侯国燕很满意的又拍了拍他的手背,
“盛炎啊,注定,我們会成为一家人。”
裴盛炎又只是一笑,很浅。
“外公。”
尤裡微笑着看着侯国燕,他明白了,笑容裡都是对她的宠溺,
“好好,外公不說了。”
同一個展厅裡。
但裴盛炎和苏茉莉沒有任何交集,也全然不知彼此在。
直到,展会开始,主持人将邹甫绫的作品展示了出来,并且邀請他上台讲话。裴盛炎才将目光落到了前排的角落。
他看到了苏茉莉,心抽紧了一些。
邹甫绫正在发言,讲解自己的作品。
這套作品以青色为主调,用了肌理的表现手法。光洁的女人,身姿曼妙,而簇拥的花朵,萦绕着她,像极了,自我的盛开。
作品名为“予”,意味,“我”。
苏茉莉此刻只沉浸在师父的世界裡,师父就像光一样,她也希望,有一天,可以站在這裡,和所有人骄傲的說自己的作品。
她想,很努力的话,应该会成功吧。
拍卖会结束了。
邹甫绫的這套作品,自然被侯国燕买走。上次,裴盛炎从景德镇给他买下那套,他一直想要的陶瓷作品,他就已经很满意這個准外孙女婿。
又聪明、又有魄力,有手段,還有情商。
侯国燕沒急着走,他在等邹甫绫,想和他叙叙旧。
“师父,我什么时候也可以站在上面啊?”
苏茉莉挽着邹甫绫走出来。
邹甫绫推了推她的小脑袋,
“很快,我不会看错人的。”
她笑得很开心,直到,她转向前方的目光,看到了裴盛炎,他身边站着的人,她全不认识,但是身旁挽着他的女人,隐隐刺痛了她。
她笑容全无。
“甫绫啊。”
侯国燕喊了邹甫绫一句。
“侯老爷?”
邹甫绫见到他,自然也是开心的,大步走了過去,很礼貌的握住了他的手,“我們有很多年沒见了,您身体還是很硬朗啊。”
看到老人家身体好,他也放心。
侯国燕大笑了起来。
邹甫绫看着他身边的裴盛炎,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他问去,“炎儿身边這位是?”
“我介绍一下。”
侯国燕一提到這件事,就更开心,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盛炎身边這位,是我的外孙女,你不记得了嗎?”
“你說這是裡裡啊?”
邹甫绫看了一眼尤裡,惊叹,“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才初中?這一转眼,真是不一样了啊,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美。”
“邹叔叔,好久不见。”
尤裡很大方得体,“我還记得,小时候,你每次来家裡,你都会给我带一個你做的陶瓷娃娃,我那会就坚信,你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艺术家。”
這么夸,谁会不开心呢?邹甫绫笑到合不拢嘴。
“所以裡裡和炎儿是?”
邹甫绫想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们要结婚了。”
侯国燕喜笑颜开,但看到尤裡,败给了外孙女,然后连忙改口,“结婚還有一段時間,年轻人說要先好好恋爱。”
邹甫绫想到身后的苏茉莉,笑容都变得很勉强。
苏茉莉都听到了,不過她還是很坚强的沒有离开,始终站在身后等师父聊完天。
這时,侯国燕看到了她,问邹甫绫,
“那位是?你女儿?但我听說你一直沒结婚啊。”
“不是,是我收的徒弟。”
邹甫绫回。
“徒弟?能被你看上的,一定是未来的大艺术家。”
侯国燕竟冲着苏茉莉笑了笑。
苏茉莉也沒有怯场,她走了過去,但从未看過裴盛炎,她很礼貌的打招呼,“您好,我是邹甫绫的徒弟,我叫苏茉莉。”
尤裡突然朝她看去,且打量了很久。
气氛有一点点的紧绷。
“外公,邹叔叔,会堂裡有一家不错的茶馆,你们很久沒见了,我带你们過去,我們一起聊聊?”
尤裡揽住了两位老人家的肩。
然后,她朝身后的裴盛炎使了眼色。
裴盛炎以有重要会议电话为由,沒有陪侯国燕去茶馆,而是和苏茉莉去了会堂外,偏僻的院子裡。
夕阳一片。
草地都成了橘色。
像极了,那天景德镇的沙滩。
“這就是你說的,你会按你的方式生活?”
苏茉莉打破了沉默。
她想過很多次,他說的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今天似乎解谜了。她想過,他有天会结婚生子,但沒想過竟会這么快。
快到她感觉前几天是做了一個梦。
“是。”
裴盛炎冷声也很坚定的回答了。
听到這么肯定的答案,苏茉莉心陡然有些无力,微微急促的呼吸着,“分手這件事,男人果然比女人,更容易开始下一段感情。前面有一個金莉心,现在又有一個尤裡。”
她讽刺的冷笑。
裴盛炎不语。
“你既然早就有了新的打算,又何必在我面前說那些冠冕堂皇,假伟大的话呢?”
苏茉莉语气开始变冲。
裴盛炎始终站得很直很直,目光望向别处。
想起這段時間发生的所有事,他那些令人看不懂的行为。苏茉莉闭了闭眼,而后又无力的說去,
“你回来后,时不时的出现在我面前,假装你還很深情,偶尔疏远,偶尔又给我点希望,然后猝不及防的有了女朋友,還要结婚。”
她沒了忍耐力,越說越用力,
“你五年前能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我就不应该对你這個人還抱有希望,我活到目前为止,所有看到的那些丑陋的人性,都是你一次次向我展现的。”
裴盛炎被這句话刺痛,呼吸变沉,但還是沒說任何话。
苏茉莉当然知道他会不发一语,他能說什么?那些伟大的话沒少编。她根本不会再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话。
她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他,說:
“之前,天鹰哥问過我,后不后悔认识你?后不后悔喜歡你?后不后悔沒听爸爸的话……”
她說到這裡還是哭了,是那么的难受,
“……那时候我還会犹豫,但是,我现在很肯定。”
她死死的盯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說出了那句话,
“我非常后悔在第三街救過你,因为,如果我不救你,你也许就死了,那样,我爸爸和小瑞就不会死。”
被伤得有多痛,才会全盘否定他们之间的過去。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朝他走近了一些,
“我救了你,但是你却害了我,這笔账,就算是你死了,都還不起。”
這是這些年来,她对他說過最狠的话。
裴盛炎在克制一些情绪,至少,他表现得确冷静又漠然。
“谢谢你救過我。”
他只是很平静的說出了這样一句话。
然后,他看了一眼哭花了妆,在抽泣的苏茉莉,沒有任何安慰,更平静的說了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是那么的冷漠,很伤人。
他沒有转身,沒有停留,就這样一直往前走着。
而她觉得,一切像极了五年前。
他是那么突然、沒有任何预兆的和自己說分手,不管她怎么哭怎么求,他都不回头。就像现在,說完那些看似深情又伟大的话,转眼却别人在一起。
他永远都是掌控者,霸道說开始的是他,說不要就不要的也是他。
她站在原地,仰起头,被夕阳薄雾笼罩着,入骨的冷笑着。
但似乎這样也好。
终于可以结束這荒唐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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