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0(下)
几日后。
两件突如其来的事,轰炸了裴氏和裴家。
刚从新加坡谈完地产投资项目的裴正奎,在机场到裴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以及,张氏决定要动猛京阁。
大概這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
当然在這两件事中,裴盛炎必须先选第三街,他按照张郁贤给的地址,前往了侯国燕的家中。
他到的时候,侯国燕正在练书法,张郁贤正帮他在磨墨。
气氛有些压抑。
“炎儿,来了啊?”
侯国燕笑眼迎他,但总不真实。
裴盛炎对這些亲切的称呼从来一概不走心。他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单刀直入:“侯老爷,怎么突然想改猛京阁?”
本来想写其他字的侯国燕,突然改了字,流畅的几笔下去,是一個“利”字。
他放下毛笔,将袖口拂下,“前些日子,小贤跟我說,第三街裡的猛京阁特别漂亮,我看了图片,真是一副画卷。如果改成顶级的私人餐厅,一定能成倍的盈利。”
“但猛京阁裡有人在住。”
裴盛炎說去。
知情的侯国燕点点头,“這個,小贤之前有和我說過,不過苏家的男丁都去世了,只有两個妇人居住,给一笔高额费用,让他们离开,不成問題。”
听到這裡,裴盛炎越来越怒。
见他迟迟未应和,侯国燕问了一句:“难不成,裡面住的是悍妇?要让她们离开很难?”
“不是。”裴盛炎声很冷。
侯国燕手一摊,“那這件事就变得很简单了,你或者小贤,或者你们一起登门拜访,和她们谈好价,也别亏了她们,毕竟人家阁楼真值钱。”
“高价我們也出的起,日后的盈利数额不可估量。”
他說完,笑容很轻,但很猖獗。
侯国燕還有私事,便简单的接待了裴盛炎后,就先行离开了。
张郁贤自然看得出裴盛炎的愤怒,他走過去拍拍他的背,“老爷子的决定,一向都很难动摇。”
“‘张氏集团对项目改建內容持一條重大修改权,且其他股东不能提出意见’,猛京阁這個项目,算嗎?”
裴盛炎转身,异常冰冷的盯着他。
“嗯,算。“张郁贤点点头,“本来我是真想给自己留点发挥权限,在第三街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但老爷子既然要了,這條算送给他。”
裴盛炎只盯着他,沒說话。
走到屋外后,张郁贤点了根烟,吸了两口,說:“你也当可怜可怜我吧,难得老爷子因为我們一起做第三街的项目,对我好了一点,我們就继续一起把猛京阁這件事做好了,一起挣钱。”
他抬起下颌,问去:“如何?裴总。”
過了半晌,裴盛炎答去:“可以,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等我一周,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陪我姐姐?“张郁贤吐了口烟,笑了,“恋爱的人就是不同,真羡慕你,事业爱情双得意。”
裴盛炎抬起嘴角,冷漠一笑。
张郁贤道:“等,等你两周都可以,好好陪我姐姐。”
市第二医院。
vip病房。
裴正奎刚刚从抢救室裡出来,主治医生說他并沒有生命危险,但腿部有轻微的骨折,需要持续观察治疗。
躺在床上的他,意识是清楚的。
“爸。”
裴尹荷抱着他。即使平时再怎么和爸爸置气,但毕竟是自己的爸爸,上午听到他出车祸,她吓到不行,是一路哭過来的。
“你不是希望爸爸离开嗎?這样就沒人阻拦你和蓝天鹰了。”
裴正奎還在气這件事。
“老爷,這种时候就别說這件事了。”陶秀文急得看不下去了,“小荷是你女儿,哪個男人能比爸爸对她更重要?”
看着裴尹荷哭花的脸,裴正奎也不忍心,他抹了抹她的脸,“爸爸不会死的,還得留点力气对付……”
“老爷。”
陶秀文又提醒了他一句,他便沒再提。
“爸,我這几天都在医院陪你。”
裴尹荷說两句又哭了,看着全身都是伤的爸爸,很难受。
“不用,忙你的去。”
裴正奎一直握着她的手。
這时,裴盛炎走进了病房,气氛变得沉重。
“上午第三街的项目出了一些問題,去了趟侯老爷的家裡。”
裴盛炎并沒有作为儿子担心父亲的紧张感,不咸不淡的說着:“医生說你沒有生命危险,那這段時間你好好治疗,裴氏有我,你放心。”
裴正奎望着他,是說不出的滋味。
他明明知道,炎儿說的沒错,也尽到了一個儿子对家业该有的责任感。但是,他愤怒的是,两件事情同时发生的时候,他先選擇了事业,放弃了家人。
“嗯,我的儿子這么能干,我自然放心。”
虽然心裡有怨言,但裴正奎嘴上還是夸奖。
知道裴正奎的意思,陶秀文走了過去,挽起了裴盛炎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說,“炎儿啊,工作虽然重要,但是爸爸的身体更重要。”
裴盛炎从始至终都是冷漠的,他点头“嗯”了一声。
裴正奎休息后,病房恢复了安静。
品莉传媒還有事沒处理,裴盛炎劝裴尹荷回去工作,陶秀文也被他劝回。他也走了,在医院楼下呆着。
這样,一個人吹吹风,透透气也挺好。
毕竟,一天之中,发生了太多事。
時間很快到了傍晚。
裴盛炎准备去病房道别一下,但刚走到病房门口,在虚掩的门外,听到了屋内熟悉的声音。
“如果你不是来看我的,就請你走。”
裴正奎在发火。
而站在他旁边的是沈怡梅,她更怒,“你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都沒有,我来只是想问你,你這個时候发信息来问我,炎儿的出生時間是不是十二点,是什么意思?”
病房不大,他们声音略大。
裴盛炎听得算清楚。
“只是问问。”
裴正奎不說。
沈怡梅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他的居心叵测,“你问我這件事,无非就是想再找大师算算,炎儿是不是真的像你爸爸說的那样克你,对不对?你认为你這次出车祸,是因为他回来了,对不对?”
她每個字都愤怒的颤抖。
裴正奎用力呼吸,還是不說。
门边的裴盛炎怒得皱紧眉。
“我不会告诉你的。”沈怡梅冷笑,“出生证明我早就带走了,你爸爸也死了,你查不到的。”
“你……”
裴正奎气得指着她,奋力一說:“你看看你,做了苏猛京的人這么久,果然都忘了自己本名叫沈玉萍,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就知道窝在苏家。”
沈怡梅很气,“我早就改嫁了,猛京阁就是我家。”
“行,行。”裴正奎笑得更冷,“不過猛京阁马上就要被我們买下了,到时候,你就带着苏猛京的遗像滚远一点,别妨碍我們做生意。”
沈怡梅一惊,但更怒的是他口裡对已故人士的不尊重。她眉皱得很深很深,“你說這样的话,你是人嗎?”
裴正奎撇头沉默,气焰渐涨。
“你别忘了,抛弃我和炎儿的人是你。”沈怡梅想起当年就很痛苦,“就算是你斗不過你爸爸,那我带着炎儿出去后,你管過我們嗎?”
她抹了抹泪,“要不是你毫无良心的对我們置之不理,我和炎儿会住在破旧的群租房裡嗎?我用得去舞厅唱歌嗎?不敢让炎儿一個人在家,我就带着他去舞厅,但那些男女天天說些乌烟瘴气的话。”
她越說越激动,恨不得让眼前薄情的男人去死,“害怕他们伤害炎儿,我不得不先把他送去福利院避避风,沒想到……”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裴盛炎很难受,手握紧成拳。
這是他第一次,从沈怡梅的口中知道,当年她抛弃自己时身处的难处。
沈怡梅忍着最后一口怒气,对裴正奎字字用力的說去:
“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我不允许别人說他是祸害。如果你裴正奎敢因为這样的迷信,做伤害炎儿的事,我一定跟你拼命。”
裴正奎望着她,沒再多說一句。
沈怡梅很快就走了。
长长的医院走廊,很冰很凉。
裴盛炎侧身站在一角,静静的看着沈怡梅离开的背影,想起刚刚她誓死保护自己的话。此时,他冰冷的心,因为亲情有了剧烈的颤抖。
他从未感受過被保护的感觉。
這是第一次。
還是来自,他一直憎恨无比的母亲。
一整天耗费了裴盛炎太多的精力,晚上,他来了尤裡的家裡,但她似乎因为吉南,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
“怎么会被他撞见呢?”
尤裡唉声叹气,“本想着等你這件事结束了,我就去负荆請罪,求复合。”
“天啊,我怎么办……”
“他现在一定以为我水性杨花,以为我是個骗子……”
她仰起头,委屈的要哭了。
她私下和对外的性格简直判若两人。
裴盛炎淡淡的瞅着她,“那就换個人。”
“换人?”尤裡冲他讽笑,“像我們這种痴情的人,怎么可能容易换人。”
裴盛炎:“要不,你和我一样,周游列国,孤独终老。”
“呸呸呸。”
尤裡很嫌弃,“谁要和你一样孤独终老,我可不要。”
她用手撑着头,“我可還是希望,老的时候有人可以陪我。”
裴盛炎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沒再理。
“对了,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嗎?”
尤裡突然想起猛京阁的事。
“嗯。”
裴盛炎从冰箱裡取出一瓶啤酒,刚喝一口,尤裡就起身走了過去,“但是,我不知道我可以怎么帮你,生意上的事,我不确定我可以說服外公。”
他只是笑了笑,然后放下啤酒,拍了拍她的肩,“不用你說服。”
“那?我该怎么帮?”
她好奇。
“你不用說一句话。”
“不用說话還能帮你?”
裴盛炎笑着点点头,尤裡低头想了一下,忽然惊了,慌张的指着他,“那那,裴盛炎,我警告你啊,你可别說,要让我們假戏真做,让我怀孕,博我外公开心?”
他不禁扶额,非常无奈的皱眉:
“我再是一個不择手段的坏人,也不至于靠女人的肚子解决事情。”
“那倒也是。”
尤裡松了口气。
“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回来?你要去哪?”
裴盛炎沒回答尤裡,不過她也懒得知道,“行,你自己看着办,你做事一向有自己的计划。”
說完,她就回了房。
客厅裡很安静。
裴盛炎走到了露台上,合上了玻璃门。他给窦霆拨了一個电话,接通后,窦霆正在给茉龙换猫砂:
“等会啊,等我收拾干净茉龙的窝。”
“好。”
過了一会,窦霆洗了手后,重新拿起了电话:
“什么事啊,阿龙。”
“霆叔,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哪儿?出省的话,我得和你宝姨报备一下。”
他俨然是個有家室的男人该有的模样。
裴盛炎笑了,然后淡淡說去,“香港。”
“香港?”窦霆疑惑,“怎么?想家了?”
“有点事想让霆叔在香港帮忙。”裴盛炎說着:“以及,也是有点想家了,五年多沒回去過了。”
“行。”窦霆答应得很爽快,“那個,能多呆几天嗎?”
“怎么?”
“好久沒回去,有几個叔伯、老友想见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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