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搬运工也不好干 作者:发奋图强 2012年12月21日傍晚,晴,有风,中国的冬至节,夕阳已经沒入天边半片脸。 胡小帅吃力的背着一张新床往四楼迈,不知道是因为中午沒吃饱饭,還是這床实木打造的原因太沉重了,胡小帅脚下一软身体就向旁边倾斜,那床的一角在楼道壁上一碰,身后圆规状的女东家尖叫起来:“小心!小心!碰坏了床你要给我赔!” 尼玛啊,搬运工也不好干,看似每天有一、二百块钱的收入,可谁人知道那都是血汗钱啊。话說回来要是活儿轻松還用雇搬运工嗎?东家自己搬上去就行了,干這活儿完全是拿透支体力来换钱。 满头大汗颤颤微微的迈进了东家客厅,還好有大圆规招呼了一下,胡小帅這才将床平稳的放下,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干了半個月的搬运工了,今天這张床是最累的一件活儿,而且大圆规东家和老板黄三讲好了只给二十五块钱,這么重的床给這点钱不是坑爹嗎,况且還要提给黄三五块钱。 “坏了,碰坏了,”圆规东家撅起屁股仔细检查,终于让她找到了破绽,胡小帅之前在楼道上碰的那一下将床角的漆刮掉了,不過铺上被褥后肯定看不出来,但东家可不让了叉着腰道:“知道這床多钱嗎?两万啊!你赔,你要给我赔,不然我找你们老板去!” 胡小帅還坐在上缓气呢,毕竟他不是专业的搬运工,只能算刚入行的雏儿,看着圆规东家叉着腰冲他吼,胡小帅也来脾气了,道:“我說老板娘,在楼下的时候和你說好了,這床太大不好搬,让你再出点钱雇個人一起搬,你說碰了磕了不计较,怎么這会儿又要我赔呢。” 大圆规叉着腰跺着脚道:“我同意了嗎,我同意了嗎,我可是什么都沒說。” 既然人家翻脸不认帐胡小帅也不争辩了,站起来道:“行,算我倒霉,不過你看我這口袋都是破的,哪有钱赔你。” 胡小帅把口袋倒翻過来,裡面除了几粒泥沙外真的沒有任何东西,不是他哭穷,是真穷,大学毕业后和朋友合伙做买卖,谁知道会赔個底朝天,现在为了躲债才回到老家小县城,其实這裡已沒什么牵挂了,父母陆续病逝连幢房子都沒有留下,债务倒是不少,可以說胡小帅是個苦命的孩子。 這时候书房裡出来一個四十多岁的男子,看上去很有威严,他问大圆规道:“怎么回事儿?” 大圆规道:“我把床买回来了,可是搬运工碰掉了块漆,我正让他赔呢,這死鬼兜裡却沒有一分钱,不行,我要找黄三去,找的什么人啊,這搬运工头儿還想不想干了。” 男子皱着眉头:“黄三這家伙……”下面的话他沒說出口,不過肯定是埋怨黄三找了個不妥实的搬运工来干活,“……让他少赔点钱意思意思算了。”男子算是给這件事情下了结论,不是他有善心,因为观察過损坏处觉的无所谓,留一個搬运工在家裡争吵太失面子。 大圆规对胡小帅道:“你想办法和朋友借五十块钱,不然我不让你走。” 胡小帅更光棍,往客厅地上一躺,道:“要钱沒有,要命一條,不让我走就住這儿了。” 男子眉头皱的更深了,大圆规虽然凶悍可遇上這样无赖她也沒办法,很明显她加上老公也不一定能打的過年轻力壮的胡小帅。男子厌恶的挥挥手:“走吧,以后别再找黄三干活。” 大圆规叉着腰对胡小帅道:“滚!” 胡小帅伸出手:“搬运费。” 大圆规伸手操起客厅的鸡毛掸子,“還敢向老娘要钱!我打死你!” 胡小帅退出大圆规家的客厅,大圆规砰的一声将防盗门关上了,胡小帅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呸!那二十五块钱的搬运费给你当买药钱算了,祝你早日得梅毒。” 手机音乐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胡小帅继续往大圆规家门上吐口水的想法,他一边疲惫的下楼一边接听,“喂,猴子,我這边完活了,過来接我一下。” 手机裡是個男子的声音,是胡小帅在搬运队的朋友马小侯,他是搬运队老板黄三的亲戚,主要负责开车拉货活比较轻松,“帅哥,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嗎,我在四通轮胎厂卸货看到你喜歡的那個林诗颖了!她今天穿着棉裙长马靴真漂亮啊。” 胡小帅着急地问:“有沒有把我写的情书交给她?我可熬了好几夜啊,参考了名人的数十封情书精心打造。” 猴子道:“我一紧张忘了。” 胡小帅吼了一声:“你這死猴子,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了,還不赶紧過来接我。” 马小侯呵呵笑:“反正你晚上也沒事儿干,写情书那不過是无聊到极点消磨時間,得了,告诉我地址,我马上到。” 马小侯沒說实话,他根本沒忘胡小帅的情书,只是结果马小侯不敢告诉胡小帅,因为林诗颖对他硬塞进怀中一封信极为气愤,当场把那封情书扔进垃圾桶了,就差给马小侯来上一巴掌。 虽然马小侯一再聲明信是胡小帅写的,可林诗颖仍然咬牙切齿,假如胡小帅在场的话或许還会给他来上一脚,再骂上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再一個字:“滚!” 這么打击人的事情马小侯怎么会告诉胡小帅呢,他认为胡小帅已经够倒霉的了,被人骗的差点连裤衩都当了,再为了一個女人虽然是個漂亮的女人失魂落魄不值的,正真的男人不应该儿女情长,事业要紧。 马小侯那边早卸完货了,要不然他也沒時間给胡小帅打电话,沒多大功夫开着轻卡在小区门口接到胡小帅。 马小侯得意洋洋显摆:“帅哥,你是不知道,林诗颖从我們身边经過,那香味,把那几個老光棍迷的差点当场喷了,她還回头看了我們一眼,把我這小心肝儿颤的啊。”马小侯就這德性,明知道林诗颖不能招惹,偏偏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老光棍是搬运队几個外地来的大龄青年,凤城当地人不愿干這活儿,太累太损身体了。胡小帅爬上副驾驶室,骂道:“我呸,不是‘看’了你们一眼,是瞪了你们一眼吧!” 马小侯嘿嘿笑:“什么都瞒不過你,抽枝烟。”說着马小侯递過烟,两人也不急着离开,坐在车上吞云吐雾起来,反正今天的活儿已经完工了。 马小侯道:“這片小区是高档住宅,刚才的活儿赚了不少吧。” 胡小帅一肚子火骂道:“赚個屁啊,连工钱都沒要回来,搬床的时候碰掉了漆,让人家给赖上了。” 马小侯尴尬的拍了拍胡小帅肩膀,道:“算了,這事儿大家都曾经遇到過,让她留着钱回家买烧纸给自己上坟吧,对了帅哥,你真的想追四通轮胎厂的林诗颖啊。” 马小侯這是探底了,通過今天送信他已经判断出,胡小帅和林诗颖根本是八杆子搭不着的事情,是两個世界的人,只是怎么劝胡小帅收回蠢蠢欲动的心他還沒主意。 胡小帅道:“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然生活多无趣。” 马小侯道:“可是帅哥,今天我去四通轮胎厂送货打听過了,林诗颖好像是经理的秘书,這事儿你懂的,秘书当然是经理的贴身人,說不定她早和四通轮胎厂的总经理搞到一起了,我看你别打主意了。” 這世界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胡小帅窝火的把烟一扔:“开车。” 马小侯感觉自己說话太沒艺术了,哪壶不开提哪個壶,他一边开车一边又想到一個新话题,“帅哥,我知道凤城供销社处理一批旧电脑,你不是一直說要弄台旧电脑回去上網嗎,我們去看看?晚了就怕被人买走了,那边我有個哥们,价格不会给贵了。” 胡小帅道:“也好,不然晚上一人太无聊了,去看看吧。” 两人赶到凤城供销社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马小侯给朋友打了個电话,沒一会儿那哥们出来迎接,马小侯递了枝烟给他,一边给胡小帅介绍:“這是我哥们刘强,”接着又给刘强介绍:“這是我同事胡小帅。” 刘强道:“猴子,你来的太晚了吧,好电脑早让人都挑走了。” 马小侯道:“我們這不是刚下班嗎,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给我留出一台来。” 刘强道:“我哪有那权力啊,再說我对电脑也不懂,不過還好沒全卖光,要不過去看看?” 马小侯道:“我真谢你了,只要不耽误你下班就行。” 刘强道:“今天加班清理仓库呢,走吧,我带你们去。” 凤城供销社绝对是老牌子机构,单看仓库前的广场上堆积如小山般的‘革命’年月物资就可知,仅在院子一角放着一堆破烂的电脑,有的显示器已经碎了,看样子真沒有好货了。 马小侯摔摔打打的翻拣:“什么狗屁啊,這還能用嗎?” 刘强道:“你将就着挑一台用吧,反正不值几個钱,拿回家拆旧件也可以啊。” 马小侯骂道:“卖了這些垃圾不会给你提成吧,你小子别黑我哈。” 两人在打屁胡小帅的目光却被角落一台机器吸引了,于是走過去弯下腰将机器扶正擦了擦灰,从表面来看這是一台12英寸的小显示器,外观与旧式的银行柜员机差不多,但它的外壳擦去灰尘后竟然有一种幽暗的光泽,连半点锈渍都沒有,如果真是一台老旧的银行柜员机在经历了如此长時間的封藏后绝难有如此外貌吧。 胡小帅把‘显示器’搬起来,体积不大但却相当沉重,观察一下它的后屁股似乎還有很多接口,模样类似于鼠标键盘接口,甚至還有两個USB口,难道這是一台老式的一体机?可是从它显示器老旧程度来推算,那個年月的外部接口沒有如此先进吧,真是矛盾的产品哎。 刘强走過来道:“怎么样,是不是看中它了,我找我們科长来问问价。” 马小侯却反对道:“這什么破东西啊,鬼才要呢,别把我們当傻子啊。” 胡小帅却点头:“行,麻烦你了强哥。”不管别人怎么看,胡小帅认准了這玩意儿不简单,這是直觉。 沒一会儿刘强领着一個中年男子過来,那家伙昂着個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一口价,二十五块钱拿走,不要就算了。” 马小侯提醒胡小帅道:“帅哥,你别犯昏啊,這玩意儿哪像电脑啊,再說也沒有开机试试,可能连电都不通呢,你要真买了就是250。” 胡小帅却被它的幽暗光泽吸引,反正才25块钱,大不了就当白干一趟活,胡小帅对中年男子道:“行,成交,不過我要从别的机器上拆個鼠标键盘、电源线。” 中年男子伸手道:“可以,交了钱随便拆,我沒時間陪你们在這裡聊天,想要别的最好一起交上钱。” 胡小帅掏了掏口袋脸色尴尬:“猴子,帮我先付上钱,回头再借我几百应应急,家裡揭不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