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兰陵王府内的大厅 作者:未知 他们還是来了。此刻府外,只怕已经围個水泄不通了吧!想来好笑,就凭他们,能挡住自己嗎?只是自己不想抗旨罢了。 他望着圣旨,望着那瓶酒,脸上露出凄美如月的笑容,本是苍白的脸色此刻竟然蒙上了一线淡淡的红晕。 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伴随着他的笑容一并传来。 “奴才,請王爷上路。”太监跪在地上,抬头望着眼前這個俊美得如同画中仙子一般的人物,胆颤地說道。他知道若是此人要走,就凭自己带来的围住王府的那三千禁卫军,是挡不住他的。在千万军中,他出入无人之境,他要走,实在太容易了。 他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思考什么。 上路,是该走了。当初自己不该来的。是该离开了。可是突然间有些难過,是舍不得嗎?可是自己還有什么舍不得呢?连命都不要了,還有什么舍不得? “顺贵,圣上還說什么?”不一会,他睁开了眼睛,面容一如往常一般平静,他淡然问道。早就知道结局了,不是嗎?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值得悲伤的。 可悲,自己竟然還会问這样的话。圣上還会說什么?他這样的一個人,自己竟然還对他抱有幻想,想来自己還是沒有看透。 “圣上說,王爷会替他解忧的。”太监顺贵跪在地上很温顺地說道。也不是第一次奉命赐死大臣和王爷了,早就看多了那些人悲切伤感的泪水,却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转瞬间竟然能将生死看得如此淡的。他果然与众不同,能号令百万雄师,能十战十胜的人,就是不同。 “顺贵,你替孤转告圣上孤府裡的那些宫女和丫鬟不要追回来了。是孤放他们离开的。”他說完拿起了酒瓶,亲自给自己斟上了满满一杯,然后拿起来酒杯,当着众人的面将那杯毒酒喝下。 這酒的味道還不错,可惜裡面放了穿肠毒药,喝下去整個嗓子都火烫一般。有时候,真不甘心,這样被毒死,還不如当初被敌人一刀刺进胸口来得痛快些。只是王爷,总要死得体面一些吧! 顺贵心中不由泛起了波澜,怪不得从进王府到现在除了那個开门老人,其他众仆役都沒看到,原来早被他遣散了。王爷长年在外征战,還沒有家室,王府裡也只有几十個宫女和太监,這些都還是先帝赏赐下来的。他眼含泪花地望着這個人,看着這個一直让人不敢正视的王爷,看着他毫不迟疑地将那杯毒酒喝下肚裡。一時間悲从心来,哽咽地叫道:“恭送王爷。” 豆大的汗粒从他的额头冒出来,肚裡传来刀割般的剧痛,刚张开嘴,却发现一股血腥味从喉咙中涌出来。他用手拭去嘴角边的黑血,淡然地說道:“你们下去吧,孤累了,要休息了。” 真快。這毒药果然是厉害。不過,此刻心情竟然有說不出的平静,這种平静就像是回到了以前,這种感觉真让人怀念。 他說完,有些踉跄地走向后院。 顺贵挥手,示意左右跟来的太监退出了王府。 眼皮好重,喉咙如火烧一般,内脏如同刀绞一般,迈着千斤重的步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裡的,只是觉得平日裡走的几十步路,自己仿佛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在走。十年,想到二十年,就让人想起许多事情。 他从桌上拿過脸谱,那個狰狞的脸谱,从戴上那個脸谱开始,自己便将自己推上了火坑。可是自己当时真的沒有一丝害怕,当时自己的心情就和现在的一样平静。是的,因为不忍,因为百姓,因为不忍看千千万万的百姓受苦,不忍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忍看到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這样的心情,就和现在一样。 死,也许是一种解脱。 真的太累了,這些年,自己太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這脸谱既然随自己而来,便让它随自己而去吧! 他慢慢将脸谱戴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院外传来阵阵的蛐蛐声,月光透過窗,撒了一地惨白。 脑子裡浮现了很多年前,与圣上一起游江的时候的那一幅幅温馨的画面,一切都如同昨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