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傅池屿和施佳分手的消息横空出世,猛烈盖過了“高三提前一個月开学”的热度。
這次不是传言,是风月故事裡的男主角亲自认证的。
原对话是:
——傅哥,最近怎么沒见嫂子和你一起吃饭啊?
——谁。
——嫂子施佳啊!
——?哦,分了,她提的。
只一节课间,消息如同长了无数翅膀,飞到了各個班级。两人分手的原因更是众說纷纭,越传越离谱。
這等重磅新闻,姜温枝肯定也听到了。
她只一笑置之,而后。
神色淡淡地抽出新一本考卷,全身心投入学习中。
步入高三后,姜温枝第一時間在书桌上贴了高考倒计时。每天除了疯狂刷题,就是给许宁蔓和其他人讲讲题。
市面上有的卷子,她基本上都做過。
她笑得比从前多了,和班上大部分同学相处的都很好,每科老师更是对她赞不绝口。
回到家,温玉婷和姜国强从衣食住行,各個方面妥帖地照顾她,升入六年级的姜温南虽然還是调皮,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第一時間分享出来。
光明的白天,姜温枝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同学,乖学生,别人家的孩子。
一切如常。
可只有她和墙壁知道,每至夜阑人静。
关起门来。
总有恸哭声低回不已。
姜温枝過得一点儿也不好,甚至一度觉得時間难熬。
煎熬的熬。
每個夜晚,她犹如赤脚走在布满荆棘的丛林裡,眼看不见光明,手触不到边际,脚找不到出路,裙摆上早鲜血淋漓。
姜温枝摸黑选了无数條道,都走不出這個困局。
兜兜转转。
怎么都是回到原地。
绷直的情绪早达到极点,随时可能压制不住,让她全盘崩溃。
谁来教教她。
要怎么样。
才能忘记他。
2014年10月霜降
天气无声无息的转凉,寒意渐涨。
a班不少人得了季节性感冒,但是沒人請假,自习课上咳嗽声此起彼伏。
辛元德一边发感冒冲剂,一边心疼学生,见教室一派萎靡氛围,干脆劝症状严重的学生回家休养。
“同学们啊!老师知道時間紧任务重,可咱们不能把身体学坏了,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两天,苦撑着学不进去知识就算了,還耽误健康!”
“再說了,咱别一传十十传百,全班都病倒了不是!”
见沒人抬头看他,辛元德手肘搭在讲台上,直接开始点名:“刘念,你脸都烧红了,赶紧收拾书包,拿我手机给你妈打個电话,明天也别来了!”
“江一帆!别对着你同桌咳嗽行不行,不知道飞沫传染性极强嗎?你也给我回家”
辛元德在班裡点了一圈,十几個人被迫拎着书包回家了。
看着每位离开的同学都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他叹息道:“哎!同样是学生,怎么差距這么大呢,真该让d班的那些混子来感受一下我們班刻苦的风气!”
王麒麟笑嘻嘻地接话:“行啊老师,让他们来~”
“来什么来,我得能找到他们再說啊!一個班就来了七八個人!”
自从前段時間教育局打出给学生减负的口号,晚自习便不能再强制要求,只說大家享有自主選擇权。
大部分上进的学生自然是留在学校,還按照老時間规规矩矩上自习,毕竟回家的学习氛围肯定不如教室浓厚。
剩下部分本就无心学习的学生可欢脱了,简直是解放自我,每晚早早便溜出学校。
至于他们是回家了還是去哪裡了,沒人知道。
2014年11月7号立冬
高三上学期期中考试结束。
两天后,学校贴出了年级大榜,前十位名次几乎沒有变化。
避开人流高峰期,姜温枝在公告栏前站了很久。
她其实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想知道的成绩,可双脚灌了铅一样。
就是挪不动步子。
【语文:87数学:139外语:101理综:195总分:522】
去年高考,本科一批理科录取分数线在548分上下。
晚自习第一节课,姜温枝把许宁蔓试卷上的错题整理好,给她分析了失分点,前后桌同学也拿着卷子凑過来,她耐心地给大家一一答疑。
晚自习第二节课,姜温枝捏着笔,对着窗外深邃的夜幕,发了45分钟的呆。
晚自习第三节课。
最近天气凉得冻手冻脚,学校并沒装空调,所以大部分同学上完两节课后便回家了。
一番喧闹過去,教室只剩姜温枝一人。
混沌静谧的氛围,她愣愣起身,从后门走出教室。
长廊上茫茫一片昏黑。
bcd班早不见人影。
姜温枝抬起左手抚在栏杆上,身体贴着走廊边,阖上眼,只凭感觉缓缓往前走。
做一道小学数学题吧。
一间教室长9米。
从a班后门到d班后门共计27米。
她一步大约05米。
54步。
她就可以走到他的班级。
只需要54步。
姜温枝就可以走到离傅池屿最近的那扇门。
晦暗中。
姜温枝蓦然睁开眼。
漆黑的瞳裡早溢满水光。
她抬手覆在颤抖的眼皮上,靠着墙的身体滑落。
曾流血不止的伤口迅速愈合结疤。
逾越不過的沟壑瞬间被填平。
既然找不到出路。
那算了吧。
不出去了。
2014年11月8号
又是個补课的星期六。
第一节下课,姜温枝一個闪现到了d班教室门口。她带着笑意拦下了正要出门的某位女生。
“同学你好,能麻烦你帮我喊一下你们班的傅池屿嗎?谢谢~”
女生用一种新奇的眼神打量過她后,直接回道:“他沒来。”
“那再麻烦你帮我喊一下齐峻,辛苦了~”姜温枝继续笑。
女生這次答得更爽快:“這人我沒法儿帮你叫,你去楼上吧,他分e班去了!”
再次感谢后,姜温枝顺着前面的台阶拾级而上。
刚到e班拐角,沒见着齐峻,倒是看见了另一個认识的人。
施佳化着浓妆,口红和眼影偏红棕色,也沒穿校服,身着焦糖色毛衣和a字高腰半身裙,抱着胳膊站在窗台上和人聊天,十指涂着鲜红的蔻丹。
两人眼神恰好在空中撞上。
施佳脸上倏地沒了笑意,冷冷往前走了两步,语气生硬:“你来我們班干什么?”
“我找齐峻,有点事。”
面对傅池屿的“前女友”,姜温枝尽量不露怯,保持温和的神情。
施佳:“什么事?”
“”
姜温枝有些费解,她都說了是找齐峻,怎么对方還不依不饶。课间時間不多,她从旁边绕過,直接走到了e班前门。
同样的教室,同样的布局,有的班窗明几净,有的班怎么阴森森的。
e班整体光线极暗,已经上完一节课了,窗帘居然還沒拉开,班裡绝大多数人东倒西歪地,還沉浸在睡梦裡,空气中一股不流通的沉闷气味。
姜温枝叩了叩门,声音稍扬:“請问一下,齐峻在嗎?”
“谁啊?找我干嘛?”
懒洋洋的哑声先传出来,接着,一位顶着乱糟糟发型的男生从后排抬起了头,看见来人后,他不慌不忙地起身往外走。
两人過了拐角,在台阶上一高一低站着,姜温枝正好平视他。
齐峻打着哈欠,眼睛還沒完全睁开,睡不醒似地问:“找我?怎么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简单寒暄后,姜温枝迅速切入正题:“齐峻,你知不知道傅池屿怎么了,我看他今天沒来上课。”
“睡過头了吧,要不就是溜去上網了?”
面对他的猜测,姜温枝抿了抿唇,又问:“那你知道他会去哪家網吧嗎?”
“为了防止小辛时不时抽风,所以我們一般去的地方离学校都挺近的,方便随时跑回来。”齐峻咧嘴笑得随意,面上倦意仍沒化开。
姜温枝默默记下了他报的几個網吧名字。
齐峻整理了一下发型,从睡意中醒了几分,“你還有其他事嗎?”
姜温枝沉寂了片刻,目光落在他白而发青的脸上。
只短短几個月,齐峻憔悴了一圈,眸色黯淡,满脸倦容,說不了两句话就哈欠连天,全不复她印象中那個神采飞扬,精力旺盛的少年。
见姜温枝神情越来越凝重,齐峻心虚地摸了摸脸。
难道她看出来他早上沒洗脸了?
再三的欲言又止后,姜温枝還是开口了:“人各有不同的活法沒错,我們也沒必要按照相同的框架往上走。”
齐峻一头雾水,不懂她這突如其来的深刻话题是什么意思。
“以后我們会拥有什么样的人生,過或好或坏的生活,也不会只由现在决定,但是,”姜温枝认真道:“齐峻,我总觉得,你目前的状态是不对的!”
她不懂什么是微言大义,也知道自己的价值观人生观還不完善,這只是出于一個同龄人,对朋友最直观的感受。
见齐峻傻楞住了,姜温枝最后說道:“可能我话說的不是很好听,也沒什么道理”
“不過,齐峻,”她顿了顿,眼尾染着轻快地笑,“你应该是更好的人。”
因为在我們還不熟悉的时候,你曾帮過我。
也因为。
你是傅池屿的朋友。
刺耳的上课铃沒能盖住女生清澈的嗓音,齐峻大脑充血,舌尖抵着腮闷笑了两声。
姜温枝也跟着弯眉笑,指了指楼梯說:“那我回去啦,你记得把你们班教室窗帘拉开!”
“今天阳光很好的!”
太阳泄漏进来,冬日方显得可爱。
刚下几步台阶,就听到齐峻在后面喊她——
“姜温枝!”
“怎么了?”她回头。
齐峻舒畅地笑,露出一排白牙,“谢谢啊!”
“是我该谢谢你,走啦!”姜温枝扬了扬手离开。
女生纤弱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后,齐峻卸下了全部气力,散散地靠在墙上,垂眼沉思。
他這一年,确实荒废過度了,成绩一塌糊涂不說,還舔着脸做备胎,回头想想,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图什么。
e班這节课小测验,老师发了试卷后便去办公室拿水杯,施佳趁這個空档走出教室,寻找自己迟迟不回的同桌。
见齐峻低头靠在墙上,她几步走過去,气恼地喊道:“喂!姜温枝来找你干嘛?”
沒得到答复,施佳推了推他的肩膀,升高了音量:“我问你话呢!她是不是嚼舌根子,說我坏话了?我就知道”
“施佳!”
齐峻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沉着脸色:“她和你不一样。”
极具比较色彩的一句话,让人不由得去猜想,谁是好的那一個。
不去看她瞬间发红的脸色,齐峻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从前可以忍受施佳在对他表露喜歡后,還和不同的男生暧昧,還以她性格就是男孩子气为其开脱;也能在施佳转头和别人說傅池屿是她男朋友时,笑着祝福他们;更在她分手后,不计前嫌贴心地安慰她。
可现在。
他似乎不想忍了。
不知怎么,齐峻忽地想起了向来分寸待人,清净透彻的姜温枝,只觉得自己眼瞎,居然還曾嫌人家清冷。
他苦笑着摇头,喃喃道:“不,准确来說,她和我們都不一样。”
深深吐出一口气,齐峻抬脚往教室去。
施佳站在原地发愣。
总觉得這個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她不喜歡但已经习惯了的男生,似乎要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慌乱地咬唇,沒了刚刚的颐指气使,摆出撒娇姿态迎了上去。
“齐峻,等等我啊!我刚下了几部电影咱们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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