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
卫翎奇怪景长霁为什么会這么问,但他仔细想了想,還真的想起来的确有這么一位很像刘贵妃,也正是因为他那时候对刘贵妃不喜,所以对那幅画记忆犹新。
景长霁本来不抱希望正想說什么,卫翎却颌首:“這么一說,還真的有這么一個人……只是对方的身份矜贵,不知你们问這些做什么?”
這次不仅景长霁看過去,连卫殷也抬头:“你确定?是谁?”
卫翎道:“我在顾朝待了一年多,被限制了行动,但我并不怎么信任這位少宗主,所以私下裡還是有偷偷出府的,为了打探消息,也结交了几個顾都的高门闲散公子。”
他因为霍锦州這些年替他卖命得了不少银子,所以他不缺這些,加上出手大方,所以還真让几個达官贵人府裡的公子哥将他引为知己,实际上就是冤大头。
但几杯黄汤下肚,他還真的知道了不少事,有一次就是一位大臣府裡的公子喝醉酒了,听人夸赞一位花魁,仗着旁边都是信任的人,大放厥词,說這花魁长得還是一般,他曾经有幸进宫参加宫宴,见過那位冠绝后宫的封贵妃,那才是人间绝色。
当时对方喝醉了酒,其余人因为相熟說起话来也毫无顾忌,所以压根就不信。
但其余公子因为在府裡不受宠所以并沒有机会进宫,沒见過封贵妃更加不信,加上据說封贵妃已经四十有余,怎么也不会比這二八年华的花魁更出色。
那公子被气得不轻,后来再见竟是拿了一幅画像,說是他偷偷让人画的,差点把一群人吓傻。
毕竟私下裡說說也就自己人知道,要是让人知道私藏贵妃画像,這可是要命的事。
但那公子为了给自己正名,打开了画像,他也看了眼,正是因为這封贵妃与刘贵妃像,他才记忆犹新。
卫殷和景长霁却是愣住了:“你确定是封贵妃?”
景长霁对這位封贵妃可真的是太耳熟了,毕竟当初他之所以与卫殷能相见還是因为封将军府裡的曹运宝。
他在顾都這么久听得最多的可就是当朝封贵妃是如何宠這位宝少爷,甚至超過了巫寂另外一個身份。
也正是因为听得多了景长霁才這么惊讶,当初正是因为他们伤了這位曹运宝才导致封贵妃不惜给了巫寂几千禁军围攻他们,而也因为封贵妃宠這位宝少爷让他成了有名的纨绔,甚至坑了不少人。
结果……封贵妃很可能是成圣女?
景长霁因为太過惊讶久久沒說话,他担心看了眼卫殷,后者垂着眼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景长霁总觉得自己隐隐是忘了什么,但一时竟是想不起来。
卫翎看他们听完不說话還以为他们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除非那個公子画像有作假的成分,但那裡是顾都离這裡千裡之外,他们也不会见過刘贵妃,所以应该是真的。那位封贵妃的模样如果真的如画像那般……的确是我见過最好看的女子,刘贵妃這般姿容也比不上她一半。”
“不過我在顾都這么久,私下裡這些人对這位封贵妃其实颇有微词,所以才有這么大的胆子敢私下裡议论這位封贵妃。原因正是封家的那位义子,品性太過顽劣,但有封贵妃撑腰,无恶不作,偏偏沒人敢得罪他。”
“我也不知道這些消息有沒有你们想听的,但既然你们问,那应该是有些作用的,還有就是私下裡其实有些關於這位封贵妃的传闻……”
景长霁终于回神抬眼:“什么?”他因为当初在顾都的时候怀孕生子,并沒有出過府,所以对于顾都的传闻并不清楚。
卫翎被景长霁這么盯着,本来還有些犹豫要不要說這些不着边际的话。
但头脑一热就說了出来:“坊间其实都在传,封贵妃之所以這么宠那個宝少爷,怀疑对方是她入宫之前的私生子……還有說封贵妃与入宫前還在闺阁的模样不同。
但這些消息都被皇上压了下来,沒人跟提,都传封贵妃是用了封家姑娘的名义入的宫,进宫前早就嫁過人。”
景长霁原本一直是皱着眉听得,可听到這终于原本混沌的脑子在這一刻清醒過来,他想到過去這些传闻,以及如果封贵妃真的是成圣女,那么巫寂与曹运宝都是封家的义子,那么极有可能不是他们先成为义子才接触到的封贵妃。
也许是因为封贵妃,才有了他们两個成为封将军的义子。
曹运宝……曹……
景长霁吸了一口气:“曹运宝可有生母?”
卫翎想了想:“有,听說是近二十年前一起来的顾都,后来曹运宝成了封府的宝少爷之后对方也過得极好,加上入了封贵妃的眼,比高门嫡府的夫人過得還要自在。不過名声并不太好,听說太過宠這位宝少爷,加上贵府夫人因为贵妃将她抬得高,在外很不给旁人面子。”
也因为這個得罪了不少夫人,其中也包括他结交的人,他们熟了之后自然也少不了讨论這位曹李氏。
景长霁甚至不敢去看卫殷,怕那個猜测是真的,只是他都能猜到,卫殷又何尝猜不到?但饶是再残忍真相還是要知道的:“曹运宝的生母姓氏是什么?夫家呢?”
卫翎摇头:“夫家不知道,据說到封家的时候就是只是這曹李氏带着曹运宝。至于姓氏,应该是姓李,夫家姓曹,具体的并不清楚。”
景长霁并不知道曹晟曹将军的夫人到底姓不姓李,但卫殷這般重情重义之人,当初就是曹晟曹将军将他托付给老睿王。
所以曹将军死后卫殷不可能不寻找曹将军的遗孀,所以势必是知道的。
他去看卫殷,果然看到听到姓李之后卫殷抱着小一一的手臂发僵脸色惨白,久久沒說出一個字。
景长霁心疼不已,但显然沒想到這一趟之行既得到了他们想知道的却是這般残忍,他们也沒想到,曹将军的夫人竟然……将自己的遗腹子冒充了卫殷,借着卫殷的身份为自己的骨肉谋福利,甚至让曹运宝当了這么多年的恶霸。
如若不是以为「寻」到了孩子,成圣女断然不会至今還沒找到卫殷。
毕竟老睿王虽然藏得深,但因为成圣女并未暴露過,所以只要继续去查曹将军,還是能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端倪的。
但正是因为误以为曹运宝就是自己的骨肉,所以成圣女不仅沒再寻,甚至为了曹运宝,为了报仇,做了這么多的事,也改变了這么多人的命运。
景长霁的心情复杂,但显然這时候面对卫翎不方便說什么,只能将心疼压入心底。
卫翎察觉到房间裡的气氛不太对:“是我說說错什么了嗎?”他躺在那裡无法动弹,甚至问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愣住了,显然在此之前他从未想過他竟然有朝一日能与卫殷這么和谐相处。
从他還是太子的时候,他压根沒将這位皇叔看在眼裡,毕竟对方自幼体弱加上老睿王已故,他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加上霍皇后对他自小的打压以及不喜,他是高傲却又自卑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后对他這般不喜,但母后又对皇妹是宠溺的,他渴求亲情,所以成贤帝对他一看重,他迫不及待想要表现。
可谁知到了后来他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前半生仿佛一场笑话,甚至逃离汴京前,他甚至想過自己日后要么死在外面,要么再回来时定要将属于他的一切夺回来。
但什么时候這一切還是发生了改变,从曹令溪临死前的话,亦或者這段时日曹相的愧疚与关心,再或者是真正看到景长霁与卫殷之间的感情,他羡慕嫉妒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景长霁已经听到自己想听的,他看向卫翎,却是答非所问:“我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了,你可還有话要說嗎?如果沒有,那么……伤好之后就跟着使臣回北冥吧,我們只当不知道你的身份,至于曹相那边,你自己去說。”
曹令溪既然心甘情愿将身份让给卫翎,那么說与不說也是卫翎的自由,這些都将与他们无关。
因为卫翎生父的关系,卫殷不追究過去的事,已经是放過了他。
卫翎垂下眼一时沒有开口,就在景长霁以为他不会再說什么的时候,卫翎抬头,认真看着他:“這次過后,我們大概永远也不会见到了。从此之后卫翎這個人会彻底消失,霍锦州這個人我也会带走,他永远也不会再来汴京,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当年你救我,可是真心实意的?你对我……可有半点曾经动過心?”
卫殷本来已经抱着小一一走到景长霁身旁,闻言凌厉的目光扫向卫翎,目露不善,幽幽的视线像是要把卫翎给生吞了。
卫翎像是沒看到他這骇人的目光,只定定望着景长霁,眼神带着最后的偏执与祈求:“有嗎?”他只有這次机会了,他想知道一個答案,无论好与坏,至少……他身为卫翎活着的时候,有個结果。
景长霁不知道卫翎为什么非要知道一個答案,他沉默良久:“沒有。”
无论是第一世還是如今,他应该都沒有真的动過心,第一世的时候更多的是依赖,当初大哥出事,他被世人不容,当时身为太子的卫翎假意靠近收拢,他将对方视为君主辅佐,后来对方故意表现出对他有意,他那时候应该更多的是依赖以及报答。
重生后更不会有任何感情存在,他沒对卫翎出手也不過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外加這辈子卫翎并未对他做什么。
卫翎眼底的光一点点淡下来,他苦笑一声:“我知道了。”
景长霁:“至于你說的当初救你,就算不是你,即使一個陌生人落水或者中毒,我都会救。”
卫翎抬眼静静望着景长霁,像是想开了一般,许久释然笑了笑:“谢谢你给了我這個答案,至少……”即使作为一個陌生人,也曾经受過真正的关心。
卫殷不满的上前挡住他的目光:“卫翎,朕的人看够了嗎?”他一直沒說什么可不代表他就真当他是死的。
卫翎望着卫殷,突然开口道:“对不起,我为自己過去做的一切道歉,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你以后……照顾好他。”
卫殷眯眼:“用你交代?”
卫翎苦笑一声,垂下眼,再睁开:“曹某叩谢成焱帝、拜谢景皇后救命之恩,恭送二位。”他从此以后会以曹令溪的身份活下去,回到北冥他也会向曹相坦白,如果对方容得下他,那么他就留下;如若不然,他就离开重新开始,只是从此之后霍锦州這個人,为了防止他不会再乱說话,他会将他留在身边。
景长霁和卫殷对视一眼,看出他潜台词裡的意思,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等离开回到御书房,景长霁想到不久前卫翎的话,担心看向一直沒怎么說话的卫殷:“你還好嗎?”
卫殷原本在想事情,闻言抬眼:“什么?我?我有什么不好的……”只是他的话還沒說完,景长霁上前,抱住了他,卫殷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說不出来,眸底的神情晃了晃,上前将景长霁揽在怀裡,轻轻低头埋在他的脖颈间,静谧的氛围让他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而在两人中间被忽视掉的小一一,看看眼前头颈相依偎的两人,歪了一下头:??他们是不是把崽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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